柳如絮以为这样就可以全身而退?
竟然会说出让他自行去说服柳宰辅的鬼话。
呵,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罢了,有什么资格插手朝廷上的事情?简直笑话。
李云天离开椒房殿,脸上的悲戚与兴奋的尺度都拿捏的极好。
只是银杏毛手毛脚地撞上了他,差点把他绊倒,引得周围一阵骚乱。
“哎哟喂,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银杏惊慌失措道,“求二皇子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云天怒火中烧,低头看了她一眼。
又见周围不少椒房殿的宫女、太监都看着。
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李云天很懂的隐忍,压抑住怒火,冷漠道:“无碍的,银杏姑姑。”
他越是这样宽宏大量,银杏反而觉得自己闯了大祸,急忙跪下磕头求饶,却不敢抬头。
李云天看着银杏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耐着脾气将她扶了起来。
“银杏姑姑请起,我不怪罪你便是了。”
银杏感恩戴德地站起身,仍旧不敢抬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嗯,本宫还有事,便不奉陪了。”李云天淡淡说完,转身便离开。
银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全然没发现,方才李云天将什么药粉洒进了她的袖口之中。
听到骚乱走出来的柳如絮,看到李云兴离去的背影。
柳如絮若有所思,而后皱着眉看向银杏,“你都待在本宫多少年了,还不知道这皇宫中的规矩吗?”
银杏当然知道,在皇宫之中一抬手、一投足都要守规矩。
她作为椒房殿的掌事宫女,更应当严于律己才是,可偏偏她总是犯错,实属无奈。
“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她赶紧跪下,连连告饶。
柳如絮面容冷峻,语气严厉道:“如今这宫中是龙潭虎穴,群狼环伺,你要是还不知晓分寸,迟早有一天,本宫也护不了你!”
“奴婢谨遵教诲,必不敢忘!”
银杏不敢再辩驳,连声称是。
看着银杏惶恐害怕的模样,柳如絮摆摆手道:“刚刚何事如此匆忙?”
“回娘娘的话,方才是太医令传来消息,经过连夜的调查,找到了昭阳王中毒的证据。”
柳如絮听言,登时睁大了双眼,“继续说!”
“昭阳王死后,身体脉络发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而后太医令从昭阳王口中找到了茶叶的残渣,已用银针测过,的确有毒!”
“是什么毒?”
“名叫百日红……”
百日红……
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时。
这就是柳仲卿此前说过的话,他的话仿佛魔咒般盘旋在耳边,柳如絮久久无法释怀。
银杏顿了顿,又接着说到。
“太医令的大人们说,这毒药是来自匈奴的一种用来控制将士的毒药,一百日之内将士们身体不会有任何不适,但在百日之后如果没有服下解药,那边会经脉逆流,暴毙而亡。”
“这是匈奴王为了避免将士们在作战之时,逃跑泄密才研制的毒药!”
柳如絮听着银杏的话,目光落到远处,脑海中浮现出柳仲卿的身影。
柳仲卿曾经告诉她,匈奴人宁可拼死抵抗也要保存国土、保存军队;但若是逃兵叛徒,那便杀无赦。
她年幼时心惊于匈奴人的可怕与冷血,未曾想柳仲卿之前所说给李云兴下毒的药便是出自匈奴人之手。
但是柳如絮也从银杏的描述中发现了关键的错误点。
“茶叶?”
“方才你不是说那是百日红吗?要百日之后才会起效,怎么会昭阳王嘴里还有带毒的茶叶?”
银杏点点头,这便是她如此着急的原因。
“太医说,这个毒又被人经过改进,似乎是用毒高手才会做出的新型毒药,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银杏的话让柳如絮陷入了沉思。
这皇宫之中,还未曾听闻有谁擅长这药理,难道说是宫中之人与宫外的高人勾结?
银杏也不敢擅自揣测这深宫之事,她只觉得手臂酥酥麻麻,似乎有小虫子在爬一般难耐。
趁着柳如絮眼神没有放到她身上的时候,连忙抓了几下。
只是这瘙痒的感觉就像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抓挠之后更觉得瘙痒钻心。
银杏强忍着不舒服,对着柳如絮行礼,“娘娘,您先忙,奴婢这就退下了。”
“去吧。”柳如絮随口道。
另一边,李云天踏出椒房殿后,方才那副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毒辣。
他的侍卫上前,递给李云天半湿半干的绢帕。
李云天接过来仔细擦了擦手,将方才粉尘擦去,而后又从怀中掏出琉璃鼻壶闻了闻,手上那股痒劲才总算过去。
该死的宫女,竟敢撞到他的身上。
区区一条贱命,还如此不守规矩,那右手就别想要了!
李云天眼中闪烁着凶芒,他的侍卫立即明白过来,跟在李云天的身旁低声询问,“爷,需不需要暗中将那宫女?”
侍卫在脖颈间做了一个抹掉的手势。
“哼!”李云天重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等货色,还配不上脏了本世子的手!”
虽然他也恨不能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宫女碎尸万段,但是这毕竟不是他的宫女,若闹大了反而不美。
他还记得秦忠义的教导,凡事切忌冲动。
那名侍卫听到李云天的话,点点头,他们似乎已经习惯李云天这个阴森古怪的脾气。
李云天擦完将那方绢帕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就直接离开了。
方才假模假样地装了那么久,可让李云天累得够呛。
这种装腔作势的戏码,也亏得他能装出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李云天一边往寝宫走,心情极好地哼起小曲儿。
正巧路过御花园,一个身影倒是让李云天忍不住顿足。
花园之中,五皇子正在一棵树下坐着,一手拿着雕木的刻刀,另一只手拿着拳头大小的木料,正在仔细的雕琢。
李云天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他父皇最讨厌五皇子,一副痴呆样,天天醉心于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