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珪意味深长地对着儿子陈登问道:“元龙,以你之见,如今的曹操想要拿下徐州,还有几成胜算?”
陈登对父亲的提问并不意外,因为这些天来,他也一直在分析着双方获胜的概率,这不仅关乎徐州今后是否会易主,也关乎他们陈家的荣辱兴衰,只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们走错一步,就很有可能导致陈家遭到灭顶之灾。
陈登想了想,说道:“孩儿斗胆妄加猜测,还请父亲不要生气。”
陈珪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笑了起来,他虽然和陶谦的年龄差不多,但头脑和胆色都不知比陶谦要高出多少倍,而且还生了陈登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要论才智、见识、胆量皆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这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
此时此刻,陈珪如何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想法?他嘴上虽然说着谦卑的话,却是因为敬重他这个老父亲,实际上,在陈登的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看法,只等着请示过父亲之后,再娓娓道来。
陈珪笑着点了点头,等待着听听他儿子独到的见解。
见到陈珪点头后,陈登才开始说道:“回禀父亲,孩儿以为,即便到此时,曹操拿下徐州的概率,还有九成以上。”
听到陈登的回答,陈珪闭上了眼睛,摸了摸胡子,然后说道:“可是我听说,各地的援军已经相继开赴徐州,不日就将抵达,如今徐州城人心已定,强援又至,元龙为何还认为曹操的胜算还有九成以上?”
陈登的父亲陈珪,相较于儿子陈登,更是老谋深算,他虽然年事已高,但心力和算计都不输给年轻人,而且因为多年的阅历,令他拥有过于常人的判断力,这是他儿子陈登所无法企及的。
如今陈珪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还想再考考儿子陈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清楚如今的局势,还是仅仅出于主观的判断而已?
只见陈登回答道:“回父亲,孩儿以为,徐州城的稳定只是暂时的,毕竟主上如此,朽木难支,即便徐州城城高墙厚,又有数万守军,也难以为继,而驰援徐州的
援军,也不堪大用,根本不是曹军的对手,要不是因为这一次发生的意外,让孩儿明白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知道任何意外都有可能改变局势,不然的话,孩儿定会告诉父亲,曹军的胜算将是十成!”
陈珪听后,依旧漫不经心的摸着自己胡子,然后缓缓问道:“那这么说来,曹操是必定能拿下徐州的喽?”
陈登拱手回答道:“是的,父亲。”
这时陈珪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眼神犀利,完看不出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陈登被他看得有些慌乱,他的父亲从小就对陈登十分严厉,对他做事做人的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当与他同龄的孩子们,都还在玩耍撒娇的时候,陈登就得像个成年人一般,摆着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一边读着各种各样的名著典故,一边跟着父亲陈珪学习为人处世的方法。
他并非不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玩耍,并且在父母的怀抱中尽情撒娇,只不过他的父亲认为,这样做只会让人的性格变得懦弱幼稚,成为无用的废物,这个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不能像动物一样,早早学会独立,到头来,害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即便年幼的陈登渴望像其他孩子一样,过一个快乐的童年,但在父亲严厉的教导下,他只能在不断的苦学中成长,一直到现在。
不能不说,陈珪的教育方式虽然有些残忍,剥夺了自己儿子童年应有的快乐,但长大后的陈登却没有责怪他的父亲,因为正是由于他父亲严厉的教育方式,让他成为了一个优秀之人。
放眼整个徐州城,在陈登看来,皆是些碌碌无为之辈,陈登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而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功劳,所以他一直很感激自己的父亲。
陈珪盯了一眼儿子陈登,见他有些惊慌,于是陈珪笑了起来,说道:“元龙,你分析的不错,只是还不够透彻。”
陈登躬身说道:“愿听父亲教诲!”
陈珪说道:“
你可知这次驰援徐州的军队,是哪一路人马吗?”
陈登回答道:“回父亲,是北海太守孔融,还有幽州的公孙瓒。”
陈珪故意摆出一副惊奇的表情问道:“噢,公孙瓒?我怎么没听说他会来?”
陈登微微一笑,解释道:“是孩儿没说清楚,并不是公孙瓒亲自来,而是他派了自己的手下带着军队过来了。”
陈珪又“噢”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问道:“原来不是他亲自来呀,那他派了谁过来?”
陈登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如此执着于这次诸侯派来的援军,在他看来,这些援军根本不足以抵御数量庞大的曹军,充其量只能减缓一下徐州城被攻破的时间,但结果还是不会改变,以他父亲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为何却还是执着于询问援军的事情?而不是跟他谈论更重要的话题?陈登有些不解。
但既然是他的父亲陈珪提出的问题,就算陈登感到有些疑惑,也还是回答了他。
陈登说道:“回父亲,听说这次带领幽州援军的,是一个叫作刘备的人。”
听到儿子回答后,陈珪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又问道:“是嘛?那你跟我说说,这刘备是一个怎样的人?”
陈登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没完没了地追问援军的事情,而且就算要问,也应该是问名气比较大的那位孔融,结果他父亲却对那个名叫刘备的人比较感兴趣,不停地追问了起来。
这下陈登面有难色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指望这些援军能成事,便没有在他们的情报上下太多功夫,所以如今他所掌握到的幽州军队将领的信息,也仅仅是刘备这个人的人名而已,连他的来历也不清楚。
看到自己的提问令儿子陈登一脸的为难,额头上甚至都流出了汗珠,陈珪微微笑了笑,说道:“元龙呀,你很优秀,但从小到大有一个缺点就是改不掉,那就是看待事情太主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