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二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好吃懒做,贪婪好色,遇事往后躲,贪便宜抢破头。
偏偏他还总是一副“老子是天”的样子,对待女人尤其不当回事儿,林春花嫁给他多年,不知吃了多少亏。
一个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男人,突然主动提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正常吗?
林春花顿时心弦紧绷,装作不在意地接了一嘴,“就李氏那上不得台面儿的样子,能教个啥样的孩子出来?你忘了当初她刚进门那会儿了,那衣服还不知是捡了哪个男人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江老二的脸色。
果然,江老二的视线又落在了李氏的身上,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林春花看得分明,她一个经历人事的妇人,怎么会瞧不出江老二眼底的神色?!
她气得攥紧板车上的草垫,漏风的牙齿咬得铁紧,阴森的眸子看向李氏,透着几分狠意。
……
天擦黑的时候,江老四和春生、有德、二牛几人赶回来了。
江早早一仰头就瞧见了便宜爹呲着满口大白牙,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被另外三人推搡着,朝自家这边走来。
走到李氏面前,忸怩片刻,又被怂恿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朝李氏递了过去。
“当家的,这是给我的吗?”李氏接过来,低头一看,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蛋?这是什么东西的蛋?怎么这么大……”
江老四支支吾吾的,麦色的脸上多了两抹红晕。
“哈哈哈哈……四嫂,刚才咱去探路的时候,顺便去山里转了转,结果头顶有个窝掉了下来,正巧掉四哥怀里去了,四哥一瞧这蛋是……他直接藏怀里去了,看都不给我们看!”
二牛粗犷的嗓子声如洪钟,调侃的话到了他嘴里,也变成了战场上的战鼓,震得众人耳朵疼。
春生轻嘶一声,从后面撞了下他的背,抬眸朝李氏笑笑,“四嫂四哥,别跟这二愣子掰扯,你们先吃晚饭,我们也回去了。”
王有德身材瘦长,读过几年书,气质斯文,从怀里掏出一兜野果,递给了江早早。
“早早,要不要跟伯伯去看看,你伯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江早早对王月川这个爹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先前是跑商,做点小买卖,这次也是因为王月川要考秀才,才随儿子一起回来的,谁想,又因为地震被困住了。
老王头年纪大了,这些天很多事都是王有德在忙活。
但自从他们三家交好后,王有德倒没有多捧着她,只是像寻常伯伯一样,时不时给她塞点小零嘴儿。
她接过果子,乖巧地摇了摇头,“不啦,早早的肚肚已经吃饱啦。”
王有德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跟江老四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李氏还在打量着那两只蛋,江老四尴尬地坐在旁边囫囵吃饭,想要说啥,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先前的蛋因为不好带,早就进江早早和江木的肚子里了,这个蛋瞧着挺大,明早给俩孩子煮了当早饭吧。
说着,李氏就要把蛋收进放食物的篓子里。
江老四意会,连忙阻止,“静娘,这蛋……”
“嗯?这蛋我打算明早煮煮,给俩孩子补补身子。”
静娘回头笑了笑。
之前在老宅的时候,早早和木儿别提吃鸡蛋了,就连蛋壳,林氏都不给他们摸一下,生怕他们偷吃。
现在分了家,家里也没那么多人口,过日子更不用看谁的脸色。
虽然逃荒艰难,但她还是努力做好每一顿饭,把早早和木儿之前缺失的都补回来。
江老四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最后点点头,不再多言。
但江早早能从他脸上看到淡淡的失落。
她把头探进篓子里看了看,突然贼兮兮地捂着嘴笑了,“娘亲,我知道这是什么蛋!”
“什么蛋?妹妹,你快告诉我!”江木抱着小猪,赶紧挤了过来。
江早早小胸脯一挺,得意道“是大雁的蛋!”
她前世在山里的时候,可没少吃。
大雁傻得很,一瞅见她就往她身边飞,每次飞走之后,地上都会留下几颗蛋。
她就捡了偷偷拿回去煮了吃,一个就能吃撑。
“大雁?”江木一边顺着小野猪有些发硬的被毛,一边激动道,“我见过大雁!先前村里二妮姐说亲的时候,媒婆就提着两只大雁来,毛头哥还告诉我,定亲礼里必须要有大雁,亲事才能圆满……”
江早早假装自己涨见识了,捂嘴惊叹“真的吗!哇……”
听见了俩孩子聊天全程的李氏,瞥了江老四一眼,眉尾嫣红。
“……你瞧出这是大雁蛋,所以才带回来的?”
这话问的是江老四。
江老四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眼神乱飘,耳尖上的红意渐渐移到了脖子,只是脸黑,天暗,看不真切。
李氏眼睛顿时也不敢看他了。
手不自觉地捏了捏衣角,过了许久,才小声嗔怪了一句“……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整这些花头精……平白让春生他们和孩子们看笑话……”
“嘿嘿嘿,看就看!他们又捡不着大雁蛋,只有羡慕的份……”李氏娇羞的模样把江老四看迷糊了。
以前李氏刚来的时候,性子绵软,跟面团似的,受了不少气,吃不好、穿不暖,还有永远干不完的活儿,整个人沉闷木讷,平日里也不见笑意。
眼下,那些被压抑了的小女儿性子都有了,可见分家是对的。
江老四心头正火热着。
这时,独属于男孩的脆爽声音突兀传来。
“不对啊爹!”江木摸了摸脑袋,怎么也想不通,“二毛哥说,大雁得送一公一母,代表夫妻俩一心,但你这……一窝出来的,咋能是夫妻?怎么说都是亲兄妹啊!”
“爹,亲兄妹……是不是,不太好?”
江早早小声补充“也可能是亲姐弟、亲兄弟、亲姐妹……”
嘿嘿,反正都是亲的!
江老四跟媳妇儿蜜里调油的时候,突然掉茅坑里了,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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