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早早窝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小脸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
别人家逃荒,都是大包小包。
就她家,两手空空。
师父说她慧根天成,能感应万物,得天道庇佑,只是命中有三道劫。
她下山布道,一不小心就有了万千信徒。
六岁她应了第一劫,信徒们为她建庙宇、塑金身,她的香案上永远摆满了最精致的吃食、最时兴的玩具、最好看的衣服。
盛情难却,她勉为其难地在纯金塑像里待了几年,日日荤素搭配,时不时来点小吃……
来的前一刻,她还猫在金身后头撸串呢!
想到这,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也许,让她吃不着烤串鸭脖火锅烧鸡麻辣香锅(此处省略一万字……)就是她的第二劫?!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江早早擦了擦嘴角,突然眼前一花。
再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前世的金身里。
矮胖矮胖的小肉墩儿,眼神灵动,又奶萌又仙气!
小庙里人来人往,香火不绝,香案上摆满了鲜花和各种吃食。
江早早两眼锃亮,伸手一捞,捞了只大鸡腿。
嗷呜一口,唇齿生香!
小庙是住不了了,但是大鸡腿要是能带去江源村,那就太美了哈哈哈……
小肉墩叉腰大笑,再一抬头,差点被大鸡腿给卡了喉咙!
她赶紧捂住嘴,把金像后的一个小锦袋儿拽出来。
这是她下山时,从师父房间箱底里偷的,她死后无聊,但因为信徒的信仰之力而有了神力,便捏了个芥子空间在锦袋里,用来装信徒们供奉给她的各种吃食……
里面的时间是停滞的,刚烤好的大鸡腿放进去不腐不烂,甚至拿出来还是热的!
小早早在香案上挑挑拣拣,又收拾了几样让人嘴馋的塞进去,意识一动,消失在小庙里。
再次睁开,眼前,是江源村村口的老榕树。
小手在腮边一抹,抹了满手的油花,大鸡腿,跟着她回来了!
江早早立马开始琢磨起来,她的万千信徒里谁的钱包最鼓、供奉得最勤、最听她的话来着?
今晚就托个梦,要点口粮……
“早早醒了?快给娘看看,有没有哪里疼?娘亲吹吹……”李氏把怀里的孩子拉出来坐看右看,紧张之中带着少许疑惑,好好的睡觉,怎么突然笑了?
嘎嘎嘎的,像鸭子叫。
先前傻的时候也没这样啊,难道是被地动吓坏了?
“早早不怕不怕,都过去了,爹爹和娘亲在这里,不怕啊……”李氏心疼,抱着哄了又哄,急得额头隐隐渗出汗珠。
谁知,小矮墩儿蹬着两条小腿从李氏怀里窜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李氏的肚子,连连摆手。
“娘亲肚子里有小弟弟,不能抱早早!”
四岁女童奶甜清亮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进李氏的耳中。
她一低头,对上江早早过分黑亮的眼睛。
没有呆滞和傻气,反倒灵光四溢,有种难言的深邃!
李氏捂着嘴激动地哭了起来。
“他、他爹,早早说话了,早早她、她不傻了!”
江老四背着江木,瞧着江早早清明灵动的黑眸,膝盖一弯差点跪在地上!
“早早……好了?!”
这可是近来唯一一件好事了……天大的好事!
早早原本出生的时候就会笑,连产婆都夸这孩子全身上下泛着灵气。
可李氏月子里被林氏指使去河边洗衣,回来的时候发现早早摔下了炕……
后来,早早就不爱笑了,动不动就彻夜嚎哭。
他娘林氏嫌孩子闹腾,不仅不让他们带早早去看大夫,还把他们一家赶到后院的窝棚里住,隔壁,就是家里养的两只花皮猪……
想起曾经,江老四心头发苦。
“哒哒哒……”
江早早迈着两只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冲进江老四的怀里,也冲散了他满身的悲苦,“爹爹,早早不仅好了,以后,早早还能养家呢!”
江老四狠狠揩了下晶莹的眼眶,只觉平地升起一种希望,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好!早早是最棒的,爹真开心……”
不远处的逃荒队伍里,林春花瞧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
一个没换牙的奶娃娃,还想着养家?先熬过下一顿再说吧!
江老四身上有股汗臭味儿,没有李氏身上的皂荚香,再加上他的腿伤虽然被牛把式处理了一下,但还是有淡淡的血腥气。
江早早憋着气假装在他怀里腻歪,偷偷在他怀里塞了两个人参果。
深紫的颜色,带着淡淡的香气,是补气养血的佳品。
香案上顺来的。
“爹爹吃,哥哥也吃,偷偷吃……”
江早早俏皮地竖起一根手指,小声提醒江老四。
装成四岁的宝宝好难哦!
不过,早早这世有爹娘了,还有个护她的哥哥,爹娘哥哥眉目和善,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早早很开心,很欢喜!
她可是有万千信徒的小福宝,肯定能护好一家人哒!
她蹦跶回李氏的身边,也在她手心塞了两个果子。
然后,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就盯着村后的怀江山。
怀江,又名槐江,神灵聚集之地,传说怀江山南坡是漫山遍野的丹砂,北坡遍布黄金,山下则蕴藏着美玉……
这么一座大有来头的山,跑出十头八头的大野猪,很合理叭?
不过,让谁送来呢?
江早早鼓了鼓腮帮子,突然想起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正好遇见此处的镇脉之龙撂挑子跑路,她一个猛子扎过去,按住一顿暴捶……
一捶手心,就决定是它了,皮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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