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
醉了……
开车了……
撞了……
后悔了……
晚了……
死了……
才刚刚功成名就,一顿酒全完了。
苏轼和交警说得真对,但愿人长久,开车不喝酒。
……
再一睁眼,骆千帆正坐在一间“苍蝇馆子”里,眼前的桌子杯盘狼藉,啤酒瓶子横七竖八。桌子的对面坐着两个人——卷毛小黑胖子赵凯,以及身高超过一米九、又高又壮、吃鸡吃到满嘴油光的宋炭。
两个人都是骆千帆的好基友。赵凯是铁杆发小,老实巴交,既是豫东老乡,还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
宋炭是在虹城体育公园野球场上结识的,多次并肩与人打架的“战友”。他曾抢了一个看球老头的拐棍,以一敌五,老头撂着蹶子骂娘。
归还拐棍的时候,拐棍已经弯成了狗腿,宋炭还怪老头:“电影里的拐棍不都藏着一把剑吗?”
此时,赵凯正右手拄着半瓶啤酒,满脸的悲观厌世:“爱情啊,真他妈的扯淡……”
宋炭一边吃鸡一边奚落:“你的爱情是错觉……”
画面、台词都好熟悉,可是为什么赵凯还没秃?宋炭额头上的那道疤呢?
“我没死吗?”骆千帆怔怔地望着赵凯和宋炭。
赵凯无动于衷,对着酒瓶子闷了一口酒,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
宋炭把吃剩的鸡骨头扔在桌子上,连抽了五六张纸巾擦手:“你俩谁先把账结了?”他还是那种一毛不拔的尿性。
等等,这一段我好像经历过……
“这是哪一年?”骆千帆懵懂地问道。没有等来回答,等来的是赵凯和宋炭嫌弃的眼神。
抬头看,悬挂在墙上的“大屁股”电视正在播放中国男篮的消息:“……中国男篮国家队正在美国集训,备战雅典奥运会……”
“雅典奥运会?2004年?”
饭馆外面的理发店传来经典的旋律和周杰伦哼哼唧唧的歌词:
窗外的麻雀
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觉……”
这是周杰伦当年最火的《七里香》。
低头看,桌子上放着曾经使用过的、可以砸锁越狱的诺基亚手机,以及陪伴了自己大学四年的老旧钱包。
从2021年回到了2004年……“我找回了17年的青春?”
“老板,结账!”宋炭不由分说拿了骆千帆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两张一百块的红钞,然后把老板找回的零钱塞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借点钱给我等会打车。”
他借钱从来不还。
昏昏沉沉出门,离开空调房,夏夜燥热的空气立刻像棉被一样把他们裹挟起来。
7月的虹城太闷热了,连“七里香”的音乐都浸着粘腻的汗液。
“我们去哪里?”骆千帆问道。
“当然回家,难道你还要请我们去捏脚继续庆祝?”宋炭期待地看着骆千帆。
“庆祝什么?”
“你脑子被酒泡了?当然是庆祝你考入报社,又可以和蒙蕾腻歪在一起了。”
“报社?蒙蕾?”
骆千帆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他想起来了,蒙蕾是大学同班同学,虹城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第一美女,也是骆千帆见过的、最漂亮的两大美女之一。
记得上一世,在大学毕业前的散伙饭上,骆千帆脑子一热,借着酒劲表白了。
在他看来,这次表白只是捅破一层窗户纸而已,大学四年他和蒙蕾的关系那么密切,买卫生巾的事情都干过。
没想到蒙蕾拒绝了:“我们马上就要毕业各奔东西,而且我爸妈决不可能同意我离开虹城……”
此事过后,阴差阳错,骆千帆、蒙蕾、赵凯都通过了虹城晚报的招聘考试,当上了记者。
不用离开虹城了。骆千帆指望着进入报社与蒙蕾再续前缘,可是没等进入报社就得罪了顶头上司,从此以后步步坎坷。
再后来,蒙蕾从报社离职,断了联系。偶尔听到她的消息,据说遭遇婚变,过得并不幸福。
骆千帆在报社日薄西山时离职创业,开广告公司,走了很多弯路,直到三十五六岁才慢慢发迹。有钱的日子没过多久,一顿酒,烟消云散。
回顾前生,错过蒙蕾是最大的遗憾;职业抉择走了许多弯路,也让他内心郁结、英雄气短。多少次想,如果没走那么多弯路,也许人生早就起飞了……
赵凯也很惨。被报社录用之后,他兴高采烈地去找舔了两年、被“吊”了两年的暗恋对象报喜,眼睁睁地看着她小鸟依人地上了一个富二代的车,赵凯抱着骆千帆哭得像刘备似的。
骆千帆的脑袋飞速旋转着,“今天”应该是到报社报到前的那天晚上。“今天”的这顿饭,既是庆祝自己和赵凯工作敲定的喜宴,也是彼此安慰、兄弟相吊的伤心宴,两个人共同的好朋友宋炭作陪。
这个时期的宋炭已毕业两年,目前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小律师。其实宋炭并不适合当律师,打官司不行,打架倒是一把好手。庭上辩论的时候也曾想用拳头说话。
记忆越来越清晰,“我可能真的重生了”。
果真如此的话,接下来很快就会发生另外一件事情,这是最后的验证,也是新生的起点,更是报仇的机会。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正想着,耳边传来女人有气无力的喊声。
骆千帆眼前一亮:“果然来了。”
宋炭也听到了喊声:“什么情况?”
顺着声音的方向,不远处巷子口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一个男人正把一个穿着红色包臀短裙的女人往车里塞,不远处的酒吧灯红酒绿。
那女人身子软绵绵的,想要大声呼救,声音没劲;想要蹬开男人逃跑,腿没劲。
挣扎许久还是被男人强行塞进车里。
女人的一只红色高跟鞋掉在地上,那男人没看到,关了车门想要“逃离”现场。
重生归来的骆千帆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身份,男的是虹城晚报社会新闻部主任邬有礼,外号“乌贼”。从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有多混蛋了。
女人叫胡菲菲,是虹城晚报的记者,即将与骆千帆成为同事。
上一世的今天,骆千帆见义勇为,糊里糊涂救下胡菲菲,还打了邬有礼一顿。
进入报社之后发现,“乌贼”竟然是他的顶头上司。从此以后,“乌贼牌”小鞋一双接着一双。
骆千帆为了工作选择忍让,差点被欺负死。见习期险些转不了正,好容易转正又被邬有礼发配到发行部“锻炼”,天天五六点起床挨家挨户送报纸。
骆千帆整个职业生涯的悲剧都是从邬有礼开始的,现在想起来还憋屈。
乌贼啊乌贼,我回档了,带着十几年的社会阅历和未来记忆,轮到我折磨你了吧。
“宋炭,救人!”骆千帆招呼道。
宋炭懒得管闲事:“吃饱撑的你?”
骆千帆扯谎道:“那男的我认识,是个通缉犯,抓住他你就立功了,上报纸、当英雄。”
宋炭翻着眼睛瞅着骆千帆,“通缉犯?真能上报纸?”
“能!”骆千帆说道。为了用宋炭的拳头,先忽悠他再说。
宋炭来劲了:“等着。”他三步两步冲了上去,把正要钻进车里的邬有礼一把拽出来,一拳抡在下巴上,乌贼应声倒地。
“你谁啊你,为什么打我?”邬有礼又疼又怕,躺在地上扯着脖子高喊道。
“我他妈还踢呢!”骆千帆也赶到近前,抬腿照裆一脚。
看着乌贼捂着裤裆、头膝顶底、撅着屁股,骆千帆舒服了。前世的仇终于报了。
此时,晕乎乎的赵凯也晃到了近前,拉开了后车门想把胡菲菲“救”下来。“你没事吧?”他问道。
胡菲菲醉得睁不开眼,她用最后的一点意识费劲地下车,短裙已经“皱”到了腰部,露着白花花的大腿。
赵凯即便在半醉状态下也很正直地把头扭向一边。
胡菲菲好容易钻出了车,身子一晃,倒向赵凯。她身材差不多有一米七,赵凯还不到一米六五,且醉醺醺的脚底没根,根本承载不了她的体重,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哎哎哎……骆驼,帮忙。”被胡菲菲压住的赵凯大声呼救,骆千帆赶紧过去把胡菲菲拉到了路边。
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胡菲菲,唉,醉酒的状态真丑陋。
记忆中的她完全不是这样,漂亮、高挑、时尚,综合起来六七分,很能吸引一部分男人的目光。
当然,在胡菲菲的身上,“时尚”有时候可以换成另一个更简单有力的词——“浪”。
现在的胡菲菲还处于刚刚褪去青涩的“浪化”初期,段位最多三段。后来感情不顺,越来越“浪”。
彻底“浪化”之后很会撩人,前世的骆千帆没少被她撩,可是那个时候的骆千帆不解风情,他的眼里只有另一个同事——蒙蕾。
明天到报社又能见到蒙蕾了,骆千帆突然对重生后的新生活特别期待起来……
------题外话------
你的心里……
有没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名字?
有没有一个悔不当初的遗憾?
走,
跟我踏上轻松暧昧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