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帆说道“给我两三年的时间,等时机成熟,我准备回来办学。”
“办学?”张老师、赵小倩,以及在座的很多人都很诧异。
蒙蕾倒不意外,骆千帆跟她提过此事。
张老师问道“办什么学校?教培机构吗?”
“不是”,骆千帆说,“正规的学校。”
“小学还是初中?”张老师问道。
骆千帆说“既有小学也有初中。不光小学初中,我还要办高中,将来还要办幼儿园。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想办大学。张老师,我从老家挖走一个赵小倩,还给老家一片教育森林,够意思了吧?”
张老师面带惊喜地问他“你不是逗我玩吧?”
骆千帆说“当然不是。本来还在犹豫,现在决定了。回到虹城我就开始调研,学习办学方面的政策,条件成熟,我就回来办学,反哺教育。”
张老师担心地问道“那得多大的投入啊?你有那么多钱吗?”
骆千帆说“一步一步来,现在只是一个想法,如果可能的话,走公办民助的路子也行,或者再找几个合伙人。”
张老师说“办学是好事,但你得慎重点,好容易挣点钱,别再砸进去。”
骆千帆很豪气地说“您为教育奉献了半辈子,我砸点钱算什么?”
话说得敞亮,其实骆千帆根本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下手之前肯定会用足各种政策资源。
而且,他不会一开始就从农村入手,而是从市里,至少是县里开始,办成规模再反哺农村。
办教育之前,他考虑通过房地产开发下手,抓住房地产开发的黄金时代,先圈地挣钱,最终带动教育发展。
当然,这一切都还早着呢,需要做最充分的准备。个中的细节没有必要跟张老师他们细说。
张老师的心情明显好多了,似乎看到了希望。
如果骆千帆能够回来办学,用资本提升农村教育水平,让更多的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绝对是一件有利于子孙后代的大好事!
作为骆千帆得老师,他也脸上有光。
张老师端起酒杯,要亲自给骆千帆敬酒。
骆千帆受宠若惊,急忙站起来回应。慢慢地,饭桌上的氛围又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小悦悦又不时发出很有感染力的笑声。
张老师跟骆千帆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越说越高兴。
很少见张老师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散场以后,骆千帆送张老师回家。他也喝了不少酒,就让蒙蕾开车。
送到家门口,骆千帆拎着张老师的包跟着他下车,一直送进屋里,把包交给师娘,嘱咐她“包里的东西,记得收好。”
骆千帆离开以后,师娘从包里翻出3万块钱来。
赶紧问张老师什么情况,张老师又给骆千帆打电话。
骆千帆轻描淡写地说“好久没来看您了,这3万块钱是孝敬您和师娘的。”
张老师气道“坚决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钱?现在就骑车给你送过来。”
骆千帆只好说“就当我借给您的行不行,给你应个急。”
张老师说“我应什么急啊?我有钱,不需要!”他倔强地推辞。
骆千帆实在没办法,只好说道“张老师,您就别瞒着我了,你去县城根本不是办事吧?
“小倩在虹城的时候就告诉过我,说您爱人身体不好,经常住院,您的工资都砸在医院了。
“两个孩子也到了花钱的时候,老大要订婚传礼,老二明年考大学,恐怕您连学费都还没着落吧?这点钱您就收着应急,将来有钱再还我就是了。”
骆千帆揭了底,张老师突然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最近有多难。
当老师兢兢业业忙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却被钱压得喘不过气,每天还要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到县城给人送货挣钱。
今天送货正好碰到一个曾经教过的差生。
他叼着根香烟,骑着一辆电动车跟了张老师一路,以关心的名义嘻嘻哈哈、尖酸刻薄地调侃了一路。
“张老师,你咋干这个了?”
“当老师不挣钱吗?”
“你都这样了,回到学校怎么教学生啊?”
“要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咱去大饭店吃,你吃过大饭店吗?”
见到熟人还给人介绍
“这是我初中的老师,当初批评我,说我不正混,没出息,瞧现在他自己混成了什么样子?”
张老师要强了一辈子,今天尊严扫地。
张老师在电话里一哭,把骆千帆哭得心里乱糟糟的。
他安慰了许久才挂断电话。
好容易平静下来,回到家,见爸爸妈妈的表情不对。
一问,妈妈难受地说“东方死了,刚知道的消息。”
骆千帆脑袋嗡了一下。
东方全名叫骆东方,是同村的小弟,还不到二十岁。很小的时候经常跟在骆千帆的屁股后面玩。
去年春节,他还带着俩小弟来找骆千帆借车,说是去看女朋友,还让两个小弟喊骆千帆“帆哥”,喊蒙蕾“帆嫂”。
一说话充满了江湖气,像港台电影里的古惑仔。
骆千帆当时还替骆东方惋惜,如果教育资源丰富,他也是有希望上高中、上大学的。
骆千帆急忙问妈妈怎么回事。
妈妈说,他们家里已经有一个对月联系不上骆东方了,最近尸体被发现,怀疑是斗殴致死,然后绑了石头扔进了河里,靠口袋里的身份证才辨别了身份。
公安上刚刚通知了他父母,他们已经连夜赶去汉东姑苏了。
骆千帆难受得要吐,想起小时候骆东方跟着自己玩的情景。
他给钟华仕的老板钟华打电话,请他帮忙通过关系给姑苏警方打好招呼,尽量关照骆东方的家属。
蒙蕾安慰骆千帆许久,她记起骆千帆以前说过的观点,此时想来越发觉得有道理
“最冲动的年纪就应该生活在学校里,至少有老师管着,不至于出大乱子。走上社会就不一样了,很容易受到不良影视的影响,动辄快意恩仇、误入歧途,甚至走上犯罪的道路。
“所以,最好让孩子多上几年学,哪怕学无所成,至少可以帮助他们度过最危险的几年。”
骆千帆和蒙蕾跟父母聊了一会儿天,发了许多感慨,都去睡觉了。
关了灯,骆千帆越想越难受,又想起张老师的为难之处,一个大老爷们掉泪了。
蒙蕾对骆千帆说“我突然理解你为什么要办教育了,是因为一份对农村教育的责任!”
骆千帆叹了口气,说“我他妈本来只是想赚点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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