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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延静静看着她,良久,勾了下唇,低声应道:“刚开始是恨,可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其实和你没多大的关系。”
是他无法原谅自己,也做不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说着,降下车窗,从兜中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点燃后抽了一口后,抬眸重新看向许忱音,淡淡道:“许忱音,那件事就像我心中的一道疤,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有愈合的痕迹,你别再撕裂它了,行吗?”
“可是,我也很疼,和你分开的这十年里,我的心日日夜夜也在疼。”
许忱音低头浅笑了声,眼角滑下泪珠,顺着她白皙精致的脸庞往下淌:“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一起来面对,会比你现在独自痛苦要好的很多。”
一起面对?
她的这句话,令季延的表情僵了僵,就连烟灰落下,烫在他手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而许忱音则是安静的注视着他。
片刻后,季延抿了抿唇,嗓音低沉道:“许忱音,那件事情我和你说了,只会让你跟着痛苦,根本不会有两个人一起面对就会好些的说法。”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让许忱音知道那件事这个想法,他从始至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为他清楚明白,许忱音一旦知晓那件事,只会比他更加自责痛苦。
更何况,他应该一辈子也无法做到忘记那件事,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许忱音重新在一起。
闻言,许忱音缓了下神,才继续道:“季延,那只是你以为,不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承受,我也……”
“下车吧。”
季延拧眉打断了她的话。
听着他冷漠的语气,许忱音的眼眶越来越红,她语气带有几分暗哑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因为你曾经对我食言了。”
季延毫不犹豫应声,一双黑沉的眸子盯着她看:“这个理由可以吗?”
许忱音张了张嘴,一颗心坠下,无言以对。
烟雾缭绕在车内,看着她眼中浮起朦胧泪意时,季延眉宇间有过一抹浓重的疲倦之意,缓缓问道:“许忱音,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有。”
许忱音执着点点头:“一定会有的。”
她说这句话时,脸上因为醉酒而浮着一团红晕,又加上她此刻娇憨认真的神情。
季延看的,没忍住轻笑了声,但语气依旧冷漠:“梦里会有。”
许忱音现在头沉的厉害,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季延说着替她解开安带,催促道:“我送你回去,你别耽误我的时间。”
“……”
安带被解开,许忱音就像赌气般推门下车,她想象着自己能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现实却是狠狠让她难堪,她刚一下车,膝盖就不受控软了下来,蓦地以狼狈的姿势蹲坐在了地上。
听着季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不禁有些暗自懊恼,早知道她今晚就适可而止了。
“还能自己走?”
季延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眼里含有几分笑意。
许忱音抬头看他,她眼前模糊着,脑海里将曾经的少年与现在的男人相融合重叠在一起。
她忽然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不禁想起曾经的一幕,京市的夏天总是热的离奇,但这一切高温天气,都不能让体育老师动容半分。
“八百米,谁都不能给我落下,现在开始计时。”
随着一声哨声响起,班同学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迈开步子。
而她那天正好有点中暑的迹象,但因为他们体育老师的确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亲眼见证过,有的女同学因为生理期请假,都被骂的直接崩溃大哭,她这一点微弱的头晕感觉,就更不可能会请下假。
所以她也没上赶着去挨骂,心里侥幸想着应该不会有事,可随着烈日当头,圈数的累积,她逐渐开始体力不支,被身后的女生们一个一个逐渐超过。
正当她想和体育老师说退出的时候,就听体育老师呵斥的声音传来:“许忱音,像你这样的速度就是拖累大家,如果你两分钟之内还跑不完剩下的一圈半,那班的女生就会和你一起重新再跑。”
一瞬间,顿时响起一片抱怨声。
“什么嘛,凭什么!”
“喂,你能不能快点跑啊?”
“你又想装什么可怜!”
各种嘈杂的抱怨声和讽刺声冲刺在她的耳畔旁,为了不得罪人,她只能强撑着精神加快步伐。
可就在最后半圈时,她马上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时,眼前却突然一黑,直直摔倒在了操场上的塑胶跑道上。
操场上顿时惊呼声一片。
她记得很清,是少年越过众人跑到他身旁,又在众人惊讶不已的目光下,将她打横抱起,一路狂奔至医务室。
而少年身后还紧紧跟着一道声音:“延哥,刚冰棍要化了,我帮你吃了?我真帮你吃了!”
她当时听到这句话想笑,可当她微微睁开眼睛时,在触及到少年焦急的神情时,忽然有些怔神,一时之间忘了所有反应。
炙热的阳光下,少年抱着她不顾一切往前奔跑,而她则是能清楚听到少年剧烈的心跳声。
那一刻,她似乎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慢到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那是她第一次除了在妈妈以外,感受到了来自其他人真真切切的关心。
而这个人还是她之前就挂念在了心上的少年。
“许忱音,你哪里不舒服?”
面对少年担忧的问题,她坐在校医室的床上,却是迟迟答不出一句话,只是红了眼眶。
就亦如现在一般,面对季延的关切,她眼里的泪水再也不受控落下。
季延见状,不由拧起了眉头,蹲下身体,与她平视,嗓音温和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许忱音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看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闷声道:“季延,你能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