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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忱音跟随着李萍的讲解,看着展示柜里北魏至隋代墓志各个志主的一生故事记载,仿佛此刻自己站在了时光隧道,一幕幕历史的画面犹如幻灯片一般闪烁在她脑海里,这种感觉很玄妙,让人沉迷。
她听的认真,偶尔会问两个问题,江语也时不时用笔记载着一些重点。
“往这边就是我们今天要着重了解的公主墓志。”李萍带着她们两人走到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看到她们眼底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因为莫老师傅的个人习惯,所以一般在大同出土的文物,要是交由莫老师傅修复,都会送至这里。”
“还能这样吗?”江语有些诧异道:“我还以为国家所有出土文物都要一律上交由当地文物局来修复。”
许忱音没说话,但一双杏眸里明显也有着疑惑之意。
“因为莫老师傅是已经退休又被返聘的人员,年纪大了,所以院里综合考虑就同意了莫老师傅的要求。”
李萍一边解释着,一边抬手轻敲了敲小门:“莫师傅,京市那边派的人过来了。”
过了一分钟左右,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之前,李萍回头又叮嘱了句:“莫老师傅的脾气有点倔,等会儿他要说什么了,你们别和他争。”
许忱音点点头,江语不太在意道:“老师傅嘛,脾气都古怪些。”
“是啊。”李萍赞同道。
等几人推门进到小屋中时,就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专心致志修复着面前的墓志,就连屋中来人也不曾吸引他的半分注意力。
李萍将她们两人带过去,三人皆是一致保持安静,认真看着老者手中的修复工作。
魏碑的斧凿之迹包含三个方面的含义,一是凿刻痕迹,它表现出来最原始的刀刻效果,这个效果决定魏碑的线条的石刻特征。
第二是天然痕迹,它表现石质肌理和因自然现象对魏碑线条的修饰和追加。
第三是人事痕迹,它表现人类社会活动的历史积累和沉淀。
所以在对魏碑的修复过程中,大多是要保留一定的历史痕迹,不会追求过度完美。
就像老者手中此刻修复的公主墓志,老者做的只是将墓志上公主的生平事迹修复明显些。
孝文时,始平公主薨于宫,早卒,追赠穆崇玄孙穆平城与公主冥婚。
短短一句,却概括了始平公主短暂的一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老者放下手中的刷子,许忱音和江语才敢凑近些,细细观察着修复的痕迹。
“当真还是要老师傅出手,完看不出有过修复的痕迹。”
江语说完,转眸看向许忱音,出声问道:“对吧,忱音。”
“嗯。”许忱音微微颔首。
老者摸着白胡笑了声:“你们还年轻,这文物其中的奥妙可要慢慢摸索,自然而然就会掌握其中的精髓要领。”
又听了老者传授的一些经验和上手实践,等许忱音和江语从小屋中出来时,博物馆的参观人员已经只剩下了零星几人。
李萍见她们两人对冥婚一事有兴趣,便详细讲解了一番:“冥婚最早其实是指行婚嫁之礼而成为冥中夫妻的一种形式,只不过后来人们慢慢演变,就将所有有关于一切死者婚事都称为了冥婚。”
“我记得,根据甲骨卜辞中有关于殷王娶冥妻的记载,将冥婚的起源追溯到了殷商时期。”许忱音不疾不缓接着说:“我来之前查过,北朝的冥婚案例并不多,事迹中仅记载了北魏孝文帝为女始平公主谋冥婚一例,也就是刚才那位公主。”
“不错。”
李萍眼里多出几分欣赏之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饱受社会离乱,所以也就渐渐接受了冥婚、招魂葬等丧葬仪式,而且根据史记记载中,曹操也曾为儿子曹冲操办过冥婚。”
“想不到曹操也为其子操办过冥婚一事。”江语有些惊讶重复了遍。
“是啊,曹冲自幼聪颖,但却在十三岁时便离世了,曹操作为父亲自然会为曹冲多操办些。”
李萍说着,顿了顿,为她们推开博物馆的大门,抬头看向耀眼的阳光,感叹道:“不过,说到底冥婚也是古人对故人的一种追思、弥补遗憾之情,但咱们现代人追求的还是一辈子不留下任何遗憾才好。”
说完这句,她垂下眼眸,看向许忱音,徐徐笑道:“所以,趁着你们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事业上有了追求,感情也不要落下啊,人就活一辈子,千万别留下遗憾才行。”
许忱音不由想起了季延,怔了怔,低垂下了眼眸,没应声。
回到酒店后,许忱音和江语又温习了一遍下午学习过的理论知识,才定了外卖,江语吃着外卖,注意力很快被手机短视频牵走。
许忱音则有些心不在焉,就连点的外卖吃起来也味如嚼蜡。
夜色渐渐笼罩,从酒店落地窗往下看,街道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
许忱音盯着窗外的景象,想起李萍下午的话,不要留下遗憾,轻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季延到底会不会回心转意,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她的希望渺茫至极。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她眸子一亮,连忙打开了微信,但现实却又一次让她失望。
不是季延,是陈琳。
忱音,下周一起约饭呀。
许忱音抿唇,靠在落地窗上,打字回复:好,到时候联系。
她发完这句就退出了聊天模式,切换成为了好友验证页面,指尖点开季延的个人资料,看着季延的头像发着呆。
“忱音!”
江语猛地出现在许忱音身后,许忱音被吓了一跳,指尖也不小心再次按到了添加好友那一栏。
然而,等许忱音反应过来,想要补救的时候,已经晚了,添加消息再次发送了出去。
并且根据资料更新,季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了头像,不再是在沉船湾的那张自拍,而是一张金毛对着镜头微笑的照片。
“谁呀?”江语凑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