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有生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一股气血直冲脑门,不过呼吸间,就判断出来被屠宰的正是自己的小黑。
这一瞬间,卢有生再也顾忌不了任何东西,使出全身力气冲向挂牛木架上的宰牛刀,迅速抽出之后,对着围观人群中的第一个人张二狗砍去,一刀正中后背,一声惨叫,张二狗当场向前倒下,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大家这才发现,行凶之人竟然是卢有生,一时间,卢成富为首的几个年轻人见张二狗倒地,个个面目狰狞,怒火中烧,顺手就抄起身边可拿的东西,对着卢有生打来,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三五个呼吸间,卢有生便倒地呕吐着鲜血,再也没有了动弹。
卢有生的鲜血合着小黑的鲜血流到了一处,怨念由此产生。
无数的情节在徐平安的脑海中慢慢浮现,直至卢有生重击倒地吐血身亡。徐平安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水有源,树有根,万事万物它必有原因。
直至此时,徐平安才彻底的想明白,原来这些所谓的两个村子里的失踪人口,不是莫名失踪,而是因妖气感染幻化成了牛,再被村民屠杀加以食用。
来到这个世界,徐平安第一次清楚的认知感受到,原本存在记忆里的神话传说,在这里,并非是不可实现的。
轻轻叹了口气,徐平安抬头,看向漫天星辰的星空,淡白如霜的月光铺在大地上,蛙叫蝉鸣在乡野之处彼此起伏。
既然已经解除了云河村、山井村失踪人口的答案,徐平安不再停留,顺着马道回去交差。待到徐平安进入绣衣御史府时,天已经明亮,朝阳升起。
走进宋天工办公处,徐平安刚到门口,见宋天工正在批改文稿,便开口说道。
“头儿,我回来了。”
见徐平安归来,宋天工示意进来,将手中文件处理完毕,毛笔搁置在砚台上,便抬头开口说道。
“情况怎么样?”说完话,见徐平安一身风尘仆仆,不待示意,徐平安随意便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盖碗便喝了一口茶,一饮而尽后,徐平安这才舒了口气,满意的说道。
“一路渴死了,头儿这茶不错。”嘿嘿一笑,宋天工见此,也是摆了摆头。
他并不介意下属与自己亲近,也乐得照顾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只是就目前情况来看,徐平安与过往变化真是判若两人,思来想去,宋天工也只把这个性情的变化归纳为诏书案,毕竟徐平安这次因为这个事情,差点死在天牢。
换作任何人,想必性情都会因此大变,更何况,就目前宋天工掌握的资料来看,徐平安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黄使那般简单。
别的不说,光就郭昌大儒的关门弟子这个名头,又是做出镇国诗,任何一样,都足以扬名立万,甚至自己的上司都在询问自己,是不是一个黄使有些埋没人才了。
想到这些,宋天工也是摇摇头,暗自无语,不过想到自己下属有出息,那就是自己有出息,也是豁然开朗。
谁让徐平安出自他的这支系统里面呢?
两世为人,徐平安本来也不是规规矩矩的人,否则怎能被上级领导安排卧底多年,而这世的徐平安虽然过去本分老实,但现在主宰的是自己。
或许是下人给宋天工准备的茶水尚未被喝,这时自己一饮而尽刚刚好。这时,徐平安才开口缓缓说道,将自己这两天在云河村和山井村遇见的事情一一说来。
尤其当徐平安说到关于卢有生和小黑这头牛的时候,宋天工忍不住眉角跳动。
直至徐平安讲完,这次失踪人口的事件本质竟然是怨气成妖,说到底,还是执法的疏忽,任由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结局。
似乎想到了什么,宋天工见徐平安讲完,便开口说道。
“如今天下太平不过表象,不久将来势必动荡,如今你也走上修炼一途,勿要懈怠。”
见宋天工忽然说的严肃,徐平安也不好再太过随意,正声回答道。
“知道了,头儿。”
“对了,诏书案这事已经过去了,与你再无瓜葛牵连,不必再为此担心。”
宋天工说完话,徐平安微微意外,按理说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定性了,不符合政治立场啊。
见徐平安竟有疑惑,宋天工也是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郭昌大儒出面,朝廷不仅没有话说,更是巴不得如此。”
宋天工的解释完,徐平安这才意识到,原来是郭昌替自己解围,想起这位老者,徐平安不知如何感谢,来日方长,看有机会再报答吧。
徐平安依然随意的样子,让宋天工微微无奈了,这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位大儒出马的价值在哪里。
想到自己从上司处得到的消息,三五天之内,也不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消息,宋天工便开口继续说道。
“上次诏书案捅出了妖孽在长安放肆,军机处震怒,下令天下宗门远离大武之境,若有违抗者,一律铲平。”
听到宋天工这样将来,徐平安不禁心底一沉,在郭昌的沟通交流中,徐平安比普通人更深知宗门对天下安慰的利害之处。
宗门向来放荡不羁,视朝廷于无物,一来不方便管理,二来任由宗门偏安一隅发展壮大,更有甚者挑衅要挟王朝,对于如今文治武功的武帝来讲,是完全不可能忍让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如今儒家掌管天下运作,更不能容忍宗门的无视理解,以下犯上。
若每个宗门都犹如一盘散沙,却又拥有超出普通人的力量,主宰一方境地,哪怕王朝再强盛,最终也会因为这些宗门产生不可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