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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后，浙省电视台会议室里，一众领导目光都注视着上首坐着的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这位便是浙省电视台新上任没多久的新台长崔秀莲。
她眼眸锐利，面相看上去有些冰冷。
“这就是你们初筛出来的剧？”
在她面前摆着几沓装订好的文件，那些都是经过下面初筛之后送到她这里做决定的电视剧。
她随意翻开一本，眉头马上便皱了起来。
这是部古偶剧，出品方是天星传媒。
剧情讲的是一群神仙你爱我我爱他，然后爱到死之后轮回转世接着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
这还不算完，他们一共轮回了五世，总共拍了一百集
大致翻完，崔秀莲一副“老人地铁手机jpg”的表情。
“这种东西是怎么通过初筛的？一集报价三百万？他们怎么不去抢？”
有负责人解释，“台长，这是天星传媒出的剧。他们在业内算排名前三的大公司了，三百万一集的单价其实算友情价来着。”
崔秀莲面无表情，“不看总价都是耍流氓。要不是因为现在最高单部剧只允许到一百集，他们怕是要轮回转世个九九八十一次才够吧。”
“这”
那分管领导也有些为难，“台长，您可能刚来不太了解情况，咱们台一直被湘南卫视压了一头，所以遇到这种头部公司S级制作的大剧肯定不能错过的。”
“我这次来主抓质量。”崔秀莲依旧面无表情，“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看看内容。”
不用吩咐，马上便有人打开投影仪开始放映第一集，不过是快进的那种。
十分钟后，崔秀莲回头看了眼那分管领导，“这就是你说的S级大投资？”
女主是漂亮，但一张整容脸毫无特色。
男主脸上那打光跟化妆看着跟僵尸似的，脸上还没表情，眼神木讷，双颊凹陷进去，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这幅尊容如果出现外面恐怕都要有人打120喊救护车了。
“这”那领导只是抽出纸巾擦着汗。
“偶像剧重要的是什么？是剧情气氛，也是长相身段气质，演技虽没那么强制，但也不能拖后腿。”
崔秀莲嗤之以鼻，“咱们都年轻过，过去的偶像剧什么样你也明白，这个算了吧。下一个。”
又过了半个小时，崔秀莲没有说话，但整个会议室都仿佛陷入了低气压一样没人敢出声。
“古偶，古偶，还是古偶。关键就算是古偶也不会拍。”崔秀莲眉头紧锁，“过去的古偶反派都有自己的逻辑，主角也大多是凡人。可现在呢？一群狗屁不是的所谓仙神谈恋爱？连怎么能增强代入感都不知道，还有这妆容滤镜是什么鬼东西？这就是你们挑出来的东西？”
“可这几年都这样”
“都这样就是对的？”崔秀莲冷冷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永远被友台压一头。还有没别的了。”
“有的。”那领导擦擦汗，“星宇那边送来了三部剧，不过他们是打包一起卖。”
“三部剧打包？”崔秀莲来了兴趣，“怎么个说法？”
“这种一般是主要卖其中一部剧，另外两部剧算是附赠用来填午夜档跟下午档空闲时间的。”那领导解释道：“这样整体来说价格会高一点，而且打包一起卖的剧一般是扶持他们公司小导演跟新演员用的，毕竟单卖也卖不出价格，不如捆绑销售，最起码曝光率能高一些。”
“哦？”崔秀莲来了兴趣，她低头翻开最后堆在一起的那三份文件。
“单集一百万？打包三部剧？”她抬起头眼神疑惑，“他们卖这么便宜？是独家吗？”
其实也不便宜，正常来说几十万一集的价格也正常，但那只是针对一般公司。
现在电视台都卷。
如果是顶流大公司的S级剧集，一般顶格在独家单集三百万左右。
如果是俩家电视台合买的话就是分别单集一百五十万。
但星宇可是业内地位不比天星差的大公司，而且还是三部打包，按理说应该会更贵，正常来说独家的话在单集三百五十万甚至四百万也正常。
除非
“这次不是S级制作？”
所谓S级制作，就是知名导演加顶流演员加最高级别剧组投入加最高级别宣传。
不过在S级之上其实还有个S+，但这种比较少，一般也是直接找央视或者湘南卫视，他们浙省卫视还轮不上。
“嗯，是A级古偶，然后充数的一部B级古偶跟一部不是星宇出品的电视剧。”
那领导低头看了看资料，“一个没听说过的导演，男主角是裴觉，两个女主角是孙秀跟徐宁。大概是废物利用吧，可能是想捧新导演？或者那导演通过关系联系上了星宇吧。”
“裴觉？就是这几年网上说的那个努力但毫无天赋的演员？孙秀跟徐宁现在还能接女主角？”
裴觉，一个已经被业内公认为垃圾的演员。
还有孙秀跟徐宁，一旦开始走下坡路，便彻底掉出一线，以后再也不会有剧会找她们演女主角。
这差不多算业内默认的潜规则了，其实也挺残酷的。
况且她俩从没稳定站在一线过，顶多就是最红的时候某部剧冲上了一线。
崔秀莲失去了兴趣，“那先看看那部A级制作吧。”
十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不只是她，会议室里的所有领导都面色铁青。
这部剧叫《云坠青萍》，毫无疑问是仙侠古装偶像剧。
主题也不出意外是谈恋爱。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丝毫不懂感情为何物的天帝坠落人间，结果爱上一个将军家女儿的故事。
开头讲的是刚刚下凡的天帝遇到一对老夫妻，那老头得了重病快不行了。
然后那天帝就站在不到一米的距离听着那俩老人家生离死别。
然后特么生离死别了十分钟！
老头就是要死不死的！天帝还就是站在不到一米外罚站！并且这对老夫妻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
然后那老头终于要死了，男主角这才冲上去给人用仙法治疗，那对老夫妻好像才刚从老年痴呆中回过神来发现他的存在。
治好之后那对老夫妻就走了，之后再没他们的剧情，那特么你们为什么要占据开头这么久的时间？
是不是水时长好多水几集骗钱？
之后就是翘家游玩的女主角看到之后感动主角这么有爱心之后相遇的故事。
顺便一说，这十分钟是倍速观看的时长。
崔秀莲一脸黑线，她完没搞懂自己这十分钟都看了什么。
煽情？
她内心毫无波动。
给主角立人设？
她只觉得主角是个蠢货，而且这男主角程面无表情，还有那打光化妆白的跟闪光弹似的滤镜以及麻木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是商场的假人模特。
镜头也是垃圾。
按照崔秀莲的评价，这部剧就是垃圾。
那何止是垃圾，简直就是垃圾！
沉默片刻，她缓缓开口，“看看另一部吧。”
现在她索性破罐破摔了。
一个业内公认除了勤奋之外什么也没有的演员，两个过气的中年女演员，还是B级投资，导演以前还是个拍广告片的。
呵说不定还能给她带来意外惊喜呢？
反正她心里的期待感已经跌到谷底了，之后再怎么样都是往上了吧？
但十分钟后她就明白了，原来跌穿谷底不是终点，这部剧还能在地上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