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边紫玉小心翼翼地叫唤,宋婉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辆马车在孟玉的护航下朝着姚府的方向前进后,这才转身轻声道:“紫玉,我们先回去吧”
是夜,待箫北辰从宫中回到府上后,一眼便看到有一人影正站在庭院内等着他!见状,箫北辰对着孟玉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计划如常。”
“是”
“怎么这么晚还站在这里,紫玉呢?”箫北辰边说边行至宋婉面前,望着她明显清瘦许多的面容,只是轻声说了句:“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尚有公文要处理,不用等我了”说罢,他刚想转身回书房,衣袖却被人给轻轻拉住了。
“箫北辰,你还好吗?”
闻言,他回头看着她一脸担心的神情,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利用巧劲把自己的衣袖给扯回来后,低声道:“下月十五,我便会正式纳雪棠进府,你既然身为当家主母,便好好准备一下吧。”
“什么意思?”宋婉愣了愣,像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疑惑道。
“宋婉,我坠崖后身受重伤,是雪棠及时出现并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不能视而不见。况且”顿了顿,箫北辰敛眉轻声道:“我和她一起在山洞疗养了十日,朱副将和孟玉才带人找到我们!如情如理,就算我们始终以礼相待,可在世人面前也早已算不得清白,如今她名声因我而毁,试问我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所以呢”宋婉抬起头,神情几近麻木地望着他道:“所以你现在究竟是在还恩,还是”想到那尚未说出口的猜测,宋婉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箫北辰”
“是还恩也好,是如你猜测的也罢”箫北辰冷声道:“宋婉,事已至此,父皇已下旨了,结果不会再有改变”话落,他像是终于解释够了似的转过身,不再多说一言便往着书房的方向而去,独留下宋婉一人在原地,泪沾湿了衣襟
另一边,季晟源在府中收到密函后,便支开了身边的下属独自一人赴约至竹林外,静待着那人的到来“八皇子”
听到唤声,季晟源转身望着被披风遮得严严实实的姚雪棠,轻笑道:“姚小姐好手段,就连我都差点被耍了呢!”
“八皇子此言差矣,我们本就是同路人,何来被耍一说?”说罢,姚雪棠走上前一步,将那装有信物的锦囊递至他手上,试探道:“这便是八皇子一直在找的草药吧?”
“嗯?姚小姐这是?”
“无意在别处有幸见到,想着八皇子有用,便拿来投其所好罢了。”
闻言,季晟源无声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姚小姐这是在威胁我?”
“八皇子误会了,就像我刚才所说,我们本就是同路人,八皇子还是别轻易听信外人的谗言,从而影响了我们的关系为好!况且”顿了顿,姚雪棠眼神一暗,继而道:“既然我们双方都已知道大家的目的,何不趁此机会再好好合作一番?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八皇子,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各取所需?呵呵”季晟源低下身望了她一眼,冷声道:“姚小姐你是觉得我会信一个即将成为四皇子侧妃之人的话吗?”
“玲珑丸!”姚雪棠回望着对方,脱口而出道:“八皇子的事我无心过问,只是这药引既然你需要,明日我便叫人秘密送到贵府上,如何?”
季晟源听罢意外地挑了挑眉,狐疑道:“姚小姐目的为何?照理来说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实在无需多此一举。”
“谁说这就是我要的结果了?”姚雪棠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娇媚一笑,轻声道:“这只是第一步,我想要的远远不及于此,八皇子不也是吗?”
“呵呵”季晟源爽朗一笑,饶有兴致道:“我很好奇,箫北辰是如何会改变心意纳你进门的,你是做了什么手脚?”良久,见她始终不发一言,季晟源心中便已然有数,倒也不急着拆穿她,只是把手中的锦囊紧捏了捏,缓声道:“姚小姐既然不愿说,那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所以八皇子,这是同意了?”
“无所谓同不同意,就像姚小姐所说的,各取所需罢了”说罢,季晟源见天色已然不早,便转过身提醒道:“姚小姐,药引我要,太子之位亦然,无论你今日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不是祈王,他也不是,你要是两边都想握在手里,那可要小心了。”
“多谢八皇子提醒,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姚雪棠将帷帽戴好后,自信道:“如此,便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八皇子”
箫府,宋婉迷迷糊糊睡了一夜醒来,只觉得身体头重脚轻,仿佛有一股烈火在体内肆意燃烧似的,轻易不得动弹!“紫玉”
“皇妃,奴婢在”
“帮我宣,宣陆太医进府”
“陆太医?皇妃可是身体不舒服?”
见其一脸担忧的神情,宋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无事,只是有些事想要问问陆太医罢了,别担心。”
“好,奴婢这就去。”
“紫玉”见人就要走远,宋婉想起一事便出声喊道。
“怎么了皇妃,是还有何吩咐吗?”
“嗯,此事先不要告诉四皇子,他很忙,我不想他亦跟着忧心。”
“皇妃”本想再劝说的紫玉望着对方一脸坚决的模样,顿时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低头应声道:“是”
“陆太医,我身体如何了?”
闻言,陆太医轻轻摇了摇头,待收回诊脉的枕垫后,便从药箱中取出一药单,低声劝慰道:“皇妃许是近日劳累过度而染上了风寒,无碍的,我这就开些安神的药交给紫玉丫头,皇妃待会用完膳便喝上一碗,相信明日就会有好转的了。”
“是吗”宋婉轻皱了皱眉,压低着嗓音道:“陆太医你说实话,我的胎象是否不妥?”
“唉,皇妃”知道瞒不过她,陆太医便也如实回话道:“忧思过度,恐有滑胎之迹象啊。”
“滑胎?”宋婉抬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慌张道:“陆太医可有办法?我”
“皇妃无需惊慌,我已开了药引加在那安神药里,只要服上三日,胎象自会稳定下来,只是”顿了顿,陆太医想起刚从宫内听到的消息,只能无奈道:“皇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开心起来,否则郁结过度,恐怕这药都难保住啊!”
“我知道的”宋婉苦笑了声,已是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便轻声请求道:“陆太医可是听说了吧,既如此,还望你替我保密,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皇妃可是还要瞒着四皇子?”
“嗯,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妃”陆太医颇为不赞同地望着她,沉声道:“怀胎十月,大概三四月就会有明显的孕肚现象,届时就算你想瞒也不能瞒太久,现在又是何苦呢?况且要是让四皇子知道自己就要为人父了,这对于你们现如今来说,不也是好事吗?”
“陆太医,如果我和他之间需要用孩子来作为羁绊,那我们恐怕也是时候走到头了。”
“皇妃”
“陆太医”宋婉轻柔地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对其询问道:“陆夫人走了这么久,你为何从未想过续弦?”
“嗯?”话题转得太快,陆太医愣神了两秒,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含笑道:“既已有幸见过世间之爱,又何苦白白耽误了其他姑娘家的年华呢?”
“呵呵,既然陆太医明白,又何需在此劝说于我呢?”
“皇妃,他是四皇子,身份不一样,所担的责任自然就不一样,这两者如何能混为一谈?你实在不该执着于此啊!”
“陆太医”宋婉轻笑了声,眼神坚定道:“我是一个贪心之人,如果不是唯一,那我”顿了顿,她没有把那后半句说出口,只是转身望着那易书斋的方向,低喃着:“但我相信他,因为我们本就是一类人,况且未战先言败向来不是我的作风,要是奋不顾身去争取了,结果依然差强人意,届时我自会承担后果!可是现在,我不想利用孩子作为筹码,陆太医,你可明白?”
“唉”陆太医重重叹息了一声,心中既因为宋婉的果敢而佩服,又因为她的重情而惋惜!如果今日她是身在普通人家,或许尚有几分胜算,可这里是皇室,就单凭她的一腔孤勇又如何能轻易改变结局呢?傻,真是太傻了!这份傻气有时真像她“我明白了,皇妃,这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答应你便是了。”
得到应承,宋婉眼眶微红地松了口气,感激道:“多谢陆太医成全!”
“皇妃无需客气,但为人医者,我还是那句话,一切要以自己的身体为主,不然届时病倒了,便宜的可就是别人了,还望皇妃谨记!”
“呵呵,好”宋婉听着对方真心实意的关心,内心不禁一阵暖流淌过,谁说皇宫遍地都是冷情之人?她何其有幸,这一世所遇见的皆是有血有肉之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陆太医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