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蜀山剑宗四处都是倒塌的宫殿和巨石,狰狞的火蛇,盘踞于景秀河山和木质结构宫殿残骸之间,大有要把一切美好悉数摧毁之势。
空气中散发着大火燃烧过后的恶臭味。一种紧张的气息渗透其间。
浓烟散尽,场上赫然现出了两个人身影。道青脸色煞白,脚步虚浮,大有油尽灯枯之势。饶是如此,仍旧挺直脊梁,昂首挺胸的站立着。反观对面,唐之武瘫坐在地,脸上尽显颓废神色。
这场拼斗,高下立判。
陆敬渊不禁喜上眉梢。就差没有跑上去抱着师叔脖子庆祝了。
蜀山诸弟子脸上也漾溢着喜悦的笑容。
相形之下,唐家堡诸人脸色却很难看。
唐之武双眉紧锁,目中凶光外翻,不甘之色浮现脸上。
可他已经没有一丝气力站立起来,刚刚那一战,几乎耗尽了他部内力,就连站立都成了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把蜀山剑宗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只差最后一步,而他却已经不能够再挺进一步了。
不甘写满了他脸上。
道青从半空中,飘身下来,看着眼前的失败者,曾经的好兄弟,他只要上去补一剑,就能送他上西天。
可望着对方,昔年记忆情不自禁又飞上他脑海。事到临头,却又下不去手。
“大哥,我错了!”
就在道青稍微迟疑之际,却听唐之武声音传来,只见他挣扎起身,跪在道青真人面前,双目垂泪,哀求个不住,“都是我鬼迷了心窍。今天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有生之年绝不再踏足蜀山一步。”
道青本就念旧,看到对方似有心悔改的样子,更加不忍痛下杀手。收了八宝如意。只是不住叹息道:“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唐之武见他敛了杀气,便知道诡计已经得逞,眼前之人不会杀他。跪着走到面前,抓住对方衣袖,神色倏变,向外面喊道:“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听之下,道青真人陡然心惊,难道敌党还有能手隐藏在暗处么?
转身要看,衣袖却被唐之武扯住,抽开不脱,慌张之下急运内息奋力一抖,这才抽脱了出来,急切间转身来看,猛地背心一痛。低头看时,一把长剑已穿胸而出,剑身漆黑如墨,显然喂有剧毒。
运功强压住毒气漫延,回眸过去,当看清暗算之人衣饰面容,不禁震惊不已。陡然间,灵力外放,把偷袭暗算之辈弹飞了出去。
陆敬渊乍见身后风起,一道黑影直射道青师叔去,当时便惊觉不对劲,再要出手拦截却已经晚了。
“尹敬权师兄,你……”
看到道青师叔中剑倒地,暗算者竟是刚刚还和他同仇敌忾的同门师兄,陆敬渊傻眼了,他想不通为什么?
“我可不想陪着你们去死!”耳畔传来尹敬权得意的声音,只听他继续说道:
“这是天下第一奇毒‘鹤顶红’。纵然你是大罗金仙转世,中此奇毒,不消片刻也要魂归西天。”
陆敬渊闻言,再看了道青师叔一眼,刚才还挺直的身影已斜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知道所言不假。更加把背叛师门之辈恨入骨子里。从地上胡乱抓起一柄长剑,便冲了尹敬权身上斫去。
“锵——”
叛徒随手一架,竟把杀到眼前的长剑击得直飞出去。功力之强,绝不弱陆敬渊多少。
心里微微一惊,陆敬渊看着尹敬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别以为就你一个人厉害。我的实力绝不下于你!要不是灵根不佳,蜀山首席弟子之位也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头上!”
尹敬权冷漠说道,看着陆敬渊,眼里犹闪着嫉妒的光。
飞身到唐之武身前,一把将他扶起,看了道青真人一眼,眼中却流溢出几分不为人知的惭愧。
“当年,我出于善心把你从妖人刀下救出,又怜你幼年遭此苦难,痛失双亲,遂引入山门,让你潜心向道。没曾想,今日蜀山蒙难,你竟是第一个变节之人!枉我一片苦心!”
道青真人看着眼前的叛徒,激动说道。他虽身子斜倒一边,可看到眼前人,心里有气,沸血上涌,每个字都用十二万分的气力吐出,脸上掩不去的失望。
他没有想到在山门危如累卵之际,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弟率先反水,他更没有想到在强敌压境时,又捅了他致命一刀。
心头的愤怒牵动了伤势,道青大口一张,鲜血狂吐。早年不服师尊把本门上乘剑诀传给师兄,立志要在下一代弟子中超过师兄不可。
今日山门罹难,师兄门内弟子个个浴血杀敌,视死如归,反观门下弟子,却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道青心痛之余,不由暗暗叹息:“道玄师兄,小弟输了。只是,九泉之下,没脸去见你和师尊了。”
尹敬权冷笑道,“师父,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唐堡主答应给我的,远比你能给予我的要多。”
“闭嘴!你这畜牲!”道青真人怒瞪双眼,恨不能上去一掌拍死他,可身中剧毒,稍微一动劲,毒势趁机一拥而上,攻击心房。顿时,血又吐了一地,眉心拧巴成一团,痛苦之色尽现脸上。
吃了一顿责骂,尹敬权老脸很不好看,身子倏然一动,欺上前去,白晃晃的长剑也跟着刺入道青腹部,从背后穿出。脸上却漾溢出狰狞笑容,狞笑道:“我最烦别人骂我畜牲!你知不知道。我恨不能把骂我的人一刀刀像这样部斫死!”
说着,手一推,道青真人身体倾倒在地上,把出剑来,上面有鲜血往下滴落。
道青真人本就是身中剧毒将死之人,再挨上这一剑,哪里还有命在。当时再也不能支持,头一歪,一命归了黄泉。
看到如此欺师灭祖的行径,是人无不义愤填膺。唐之武见了也不禁胆寒。如见着噬人的野兽恶虎一般。
奈何此时没有气力,只有先用好言好语把他哄住,为己所用。待等度过今日难关,再行赏罚。
陆敬渊见到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心中火起。无奈对方势盛,拿他无法,可满腹牢骚,哪里藏得住,又兼少年人气盛,不禁戟指破口大骂起来。
这无疑更加撩动了叛徒心底的无明火焰,持剑上来,便要宰了陆敬渊来泄愤。
唐之武赶忙出言劝住。
陆敬渊白了老贼一眼,不相信唐之武会有这样好心肠。他本就与唐老贼素昧平生,加上今日又打杀唐家堡这样多弟子,仇深似海,谈何情面?却见他好言把尹敬权劝住。想是必有企图。
唐之武看着陆敬渊,嘴上露出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笑容,招呼左右弟子绑了,便要下蜀山。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晴空里打下的一记霹雳,蜀山大地也跟着震动了三下。
唐之武面色陡变,循声望去,巨响是从后山传来的。这样大阵仗,难道又有强援杀到吗?不禁回头去看尹敬权。
此时,尹敬权脸色大变,也是举头看向后山,神态震惊非常,一字一顿道:
“镇妖塔倒了!”
蜀山剑宗之所以为天下修真界各大派之龙首,除了有上乘功法剑诀而外,更是肩负着看守镇妖塔的使命。
镇妖塔,原是五彩神石所炼。洪荒时代,共工和颛顼争帝位,败北之余,奋起神威怒撞不周山。神山上顶九天,下接九幽。不周山被毁,天魔妖怪横行于世。女娲娘娘怜悯众生疾苦,再入轮回,降生人间,以五彩神石补天地裂缝后,又历九九八十一年风霜雨雪,终于把大妖魔头悉数收服,关押在镇妖塔内。设下法阵,令专人看守。
如今,道青真人身死,封印镇妖塔的阵法也跟着失去了效果,无数大妖恶魔随着即出走。
“快走,迟了只怕走不了。”尹敬权说出这句话后,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唐之武不知道其中隐秘,见尹敬权神色凝重异常,不说二话,转身便疾向山下去,只怕是又有劲敌到来。
如今,修为十去八九,哪里有招架之力,便也招呼了余下弟子,抬了负伤的人,竟连同门骨骸也不及收拾掩埋安葬,便下了登云麓。
走不上两百步,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口,青天白日下,明明白白横着,唐之武急忙一摆手,示意手下停步。并招呼一个弟子前去路口发射信号弹。并且等人接应。
等了片刻,却仍不见接头人现身。众人正不耐烦之际,却见从左道上来了两个人,衣着装饰透着十分的古怪。
只见,一个浑身黑衣,一个尽身素服。黑的人手里握着漆黑的长剑,白的人持着银白的朴刀。黑的人满脸胡渣,神态凶恶,白的人一脸俊秀,神色娇羞。
这两个人服饰神态天差地别,明眼人一看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紧挨着走,倒似一双骨肉至亲兄妹。
旁人倒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天大地大,怪事奇人总是不会少,也不以为意,只是看到,嘻笑几句也就罢了。唐之武却是暗暗留了神。
他能混上唐家堡堡主位置,可不是靠蛮力得来。对江湖奇士异人多有细心考查。
最近,平顶山突然冒出来一个“阎王令”的神秘杀手组织,重金网罗了一批实力不俗的能手。其中最有名的,当数“黑白双煞”。也是一黑一白两人,行头也和眼前两位颇为相似。
唐之武生怕有事,立即催促弟子径直返回唐家堡。只要回到唐家堡,他自己的地盘,就算阎王老子来了,也拿他没有法,何怕这两个黑白小鬼?
堪堪擦肩过去,满心以为只是恰巧遇上,不会有事,却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晃眼到了眼前,心下大惊,面色倏变,直是暗呼:
“不好,今日非送命在这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