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香珠的神情明显和平时不同。
顾昕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别怕。虽然这事儿听起来很吓人,但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有了防备,不怕人算计。”
“娘娘说得是。”
但不把那个在幕后对李妃下手的人找出来,这怎么能叫人安心呢?就好象有条毒蛇时时刻刻盯着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人一口。
顾昕想了想“这件事儿,皇上知道了吗?”
赵良一愣“皇上……应该不知道吧。这事儿也没个实证,只是揣测。再说,小唐他们那些人,也没那个机会面见皇上禀告这事啊。”
香珠小心的问“娘娘要把这事禀告给皇上吗?”
“这不是小事,应该让皇上知道。”
“但是……”香珠赵良互看了一眼“娘娘,这事儿要不要再缓缓,等咱们再查一查呢?”
顾昕看着香珠,没说话。
香珠知道这个理由在顾昕这儿说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李妃这眼看就要送走了,要是娘娘告诉皇上,李妃可能早年被人下过药,甚至可能一直被下药,那她干的那些恶事儿,皇上说不定会觉得情有可愿,并非出自她的本心,是被药性迷了心了,改了主意不处置李妃了。”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赵良也劝“娘娘,皇上一直对李妃都挺包容的,李妃做了那么多有违宫规的事儿,皇上都没处置她,结果李妃胆子越来越大,不但敢害蒋贵人,还敢害您。倘若这次她还能留在宫中,谁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这件事情咱们不瞒着皇上,只是迟几天,再查查清楚,顺便……”
顺便那会儿李妃也早成了李采女,被送到那个山上的马场里去了。到时候木已成舟,李妃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香珠还说“娘娘,这件事儿,只是那老太监的一番话,太医们都没有说什么……况且,这事儿真要说了来,可是牵扯到了先帝爷啊。娘娘,这事儿咱们最好还是不说,不然的话,说不定娘娘就要落个对先帝不敬不孝的罪名了,何苦呢。”
香珠没有说出来的是,宫里头嫔妃们你害我,我害你,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而且很多时候,众人都默契的将这些事情捂住,暗地里争宠争得你死我活,表面上还都是贤惠得体,不会在皇上面前暴露她们工于心计,毒辣阴狠的真面目。
皇上也是人,是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枕边人那么会算计,那么心狠手辣的。
“嗯,我自有分寸。”
香珠就知道他们的劝说娘娘都没怎么听进去。
唉,娘娘平时很好,待他们这些奴婢也都好。旁的宫里,听说有娘娘苛扣下人的月例呢,象李妃那样的,更是打骂不断,奴婢也是人,心也都是肉长的,主子好,奴婢自然也更忠心。
但娘娘有时候行事,还是太任性了,也可能是她进宫之前过的就不是被规矩捆缚的日子,进宫时日短,对宫中的严苛体会不深。
但愿皇上这几天别来!
等李妃送走了皇上再来,那时候纵然说这事儿还是有风险,毕竟比现在说要强多了。
可惜事与愿违,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香珠在心里的祝祷八成老天爷是没听见,也没显灵,皇上还是让人传话说晚膳过来用。
香珠瞅着空子,服侍顾昕梳头的时候又劝了她一次“娘娘,那件事儿还是先不要同皇上说为好。”
顾昕嗯了一声,拈起一根玉簪在发间比了比“用这个吧。”
香珠无法,只能接过这根簪子,把原来的那根换下来。
皇上来时一头是汗,顾昕有点儿诧异“皇上这是去了哪儿?怎么热成这样?”
香露不必人吩咐就赶紧出去传热水了,热成这样光换衣裳不行,还是得好好洗洗的。
“下午景王进宫了,朕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就一起骑了会儿马。”
顾昕听到骑马可顾不上羡慕“皇上的伤好了吗就去骑马?”
皇上擦脸的动作一顿。
似乎……有好久好久,都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了。
这种亲近的,毫不见外的,理所当然的口气。
会这么时时将他放在心上,生怕他伤着碰着的口气。
唔,褚怀忠能算一个,这个贴身伺候的太监对他的情形也清楚,下午也还劝过“皇上和景王下下棋说说话也好,天气挺热何必出去骑马?万一再伤着……”
褚怀忠的劝他没听,但是现在面对顾昕,皇上难得的心虚起来。
“不打紧了,都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也没骑多长时间。”
顾昕可不大相信,掀帘子出去吩咐人“去太医院一趟,传一位老成的太医过来。”
听听,特意要老成的太医。
这话里话外,似乎在暗示有人不够老成稳重啊。
皇上难免有些尴尬,沐浴的时候,顾昕虽然没进来,却在外头隔着屏风问“皇上的伤怎么样了?”
伺候沐浴的太监里自然少不了褚公公,他为难的看看皇上,小声说“陛下,这事儿瞒不过贵妃娘娘。”
皇上眯了下眼“朕这伤已经结痂,沐浴行走坐卧都不碍事的。”
褚怀忠只好对门外头回话说“回娘娘话,皇上说不碍事的。”
这话当然没能让皇上满意,估计贵妃也不满意,可褚公公也实在为难哪。
等皇上换了一身儿干爽的里衣,又披着长衫出来,太医已经来了。
来的这位太医姓王,果然很老成——看起来怎么也有五十来岁了,进来之后先请安,然后给皇上看伤。
腿根的伤顾昕不好直喇喇的看,但太医说“还是重新上一下药吧。”
既然需要重新上药,那就说明还是磨着了,顾昕吩咐说“请太医用心治。”
“是,是,微臣一定尽心。”
哪怕贵妃不这么说,王太医也不敢敷衍啊。能给皇上治伤,他哪里敢敷衍了?
“皇上这阵子还是要注意,不要多走动,天气热伤本就难养,必得比其他时候更仔细些。”
药膏一抹上,气味儿就在殿内弥漫开来。太医办完了差事,又收了贵妃给的一份儿额外赏赐,这才谢恩退下了。
皇上这会儿裤子还没有穿上,只在腿上盖了一床薄的丝被,朝顾昕挥一挥手“这气味儿不好闻,你等药味儿散散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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