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如霜许是担心她被退婚,心里不好受,这才下了拜贴准备前来与她说上一两句话,好安慰她。她难得有这么个朋友,自然不会拒绝。
暮词在一旁站着,见她笑了,心下松了口气,才将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她听,“小姐,您别生气,奴婢刚才去厨房里吩咐厨娘做菜,听那些个丫鬟婆子说夫人被老爷叫去了书房,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的,想是老爷为小姐您出气呢。”
“出气?”苏皖不置可否,“我那爹爹可不会为我出气……”
刚准备再说下去,她忽然听见动静,不由抬头看了眼房梁,不等暮词发问,就揉着脑袋,挥手叫她下去。
暮词刚出去,房梁上的人就跳了下来,目光幽深的望着她。苏皖禁不住头痛,“王爷这样出现在我房中?是否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萧墨宸玩味的看着她,一步步逼近,手指就欲抚上她的面孔。
苏皖眼睛眨也不眨,就在他手掌要落到自己脸上时,忽而叹息一声,垂下眼眸,“王爷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何必如此?”
萧墨宸的动作僵在半空,定定的瞧着她,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手似触电似的缩回去,“本王自然是要娶你。”
“为何娶我?”苏皖皱眉,不解的看着他,“若是你需要我为你解除冰毒,每月十五我过府替你诊治,留下方子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娶我?”
“本王不信你。”萧墨宸眉眼清淡,面无表情的坐在她对面,捏起茶盏慢悠悠的喝着。
苏皖一口茶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儿喷到他脸上,呛在嗓子里,不住的咳嗽起来。她气的一下子将茶杯掼到桌面,冷笑两声,“王爷是什么意思?”
萧墨宸拨开上边碧绿色的嫩芽儿,并不答话,但是他表情动作无一不在表达对苏皖的漠视。
苏皖气的心肝儿疼,忍不住笑起来,暧昧的看着他,“还是说,王爷根本就是贪恋我的美色,只不过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才说什么不相信我的鬼话。”
萧墨宸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的取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本王见过无耻的,还没有见过如同苏小姐这般特别无耻的。”
“你……”苏皖气的“咯吱咯吱”直咬牙,奈何她拳头比对方小,要不然早就动手给他脸上来上一拳。
萧墨宸无动于衷,理了理身上的褶皱,慢条斯理的开口,“本王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没什么用处罢了。”
没什么用处?苏皖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被一道利箭毫不留情的刺入,想她一个中西医的天才,现在在他嘴里却变成了一无是处。她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下自己想要将眼前的人解剖的念头,笑眯眯的磕着瓜子,“既然如此,王爷还要娶,难不成眼睛瞎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怕谁,苏皖将瓜子壳吐到地上,犹如市井无赖一样翘着腿,挑衅似的盯着萧墨宸。
萧墨宸眉心“突突”直跳,第一次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眼角一抬,恰好瞥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禁不住失笑。
“瞎便瞎了,只要苏小姐肯嫁给本王,本王就是瞎一辈子又如何?”萧墨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话语间倒是深情。
可惜苏皖不吃他这一套,经过一番接触,她早就知道这人看着清冷如嫡仙,实际上,骨子里腹黑的很,还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更何况,她一个尚书府的嫡女,自由自在高兴的很,好端端嫁去王府,岂不是自找罪受,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明显居心不良。
“本王说的是你的身份。”苏皖实在是精明,萧墨宸也懒得再同她打哑迷,索性挑开了话头,“你现下名声已坏,外边若是再传出本王要求娶你的消息,你以为自己还能嫁给谁?”
“你嫁给本王,也不算辱没了。”萧墨宸淡淡的说着,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傲。
苏皖恨不得一口唾沫吐他脸上,“王爷身份尊贵,我可高攀不起。至于我嫁不嫁得出去,就不劳王爷你操心了,大不了我一辈子做我这尚书府嫡小姐,反倒落得轻松自在。”
这话实在是惊世骇俗,萧墨宸惊诧的看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有这种想法,蓦然想起她此前作画留的空白,禁不住眸光一暗,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
萧墨宸失了兴致,翩然离去,苏皖看着大开的窗户愣了一会儿,豁然收回目光,冷哼一声,高声喊暮词进来。
暮词走进来就瞧见她气呼呼的样子,心下好奇,又不敢多问,垂着头站在一旁心里千回百转,连苏皖叫她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丫鬟,怎么魂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情吗?”苏皖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站起身,示意她给自己宽衣。
暮词吐了吐舌头,“奴婢是在想小姐您为什么要拒绝宸王的求婚,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小姐您已经与宸王订婚,这日后怕是难有别的公子上门了。”
“我不喜欢,自然是拒绝了。”苏皖没想事情刚发生就传了出去,想到萧墨宸临走讲的话,忍不住一阵咬牙。
不用想,这件事情,一定是他传出去的。
许是苏瑾在她这儿吃了亏,接下来的日子,她着实清净了几日。苏皖靠在锦塌上,翻着杂文趣事瞧的正起劲,就见清莞推门进来说是蔺小姐来访。
苏皖“啪”的一声合上书,叫她将人请进来,两人一见面,蔺如霜就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胳膊,苏皖一贯清冷的面上难得出现笑意,那日萧墨宸求娶不成,回去就将谣言散了出去,蔺如霜巴巴的过来安慰她,虽说她并不需要安慰,可这份好意,她还是记下来了。
话没说两句,苏皖就瞧着她脸色苍白,不禁皱眉,手指无意的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郑重的望着她,“如霜,你是不是时常胸口发闷?”
“你怎么会知晓?”蔺如霜一愣,下意识的反问,又想起她医治萧墨宸,救了宸王的事情,禁不住笑起来,道,“我真是糊涂了,你原就精通医术,探出来也没什么,只是,你可查出是什么原因?”
她眼巴巴的瞅着苏皖,捏着帕子,神情紧张,面上满是希翼。苏皖点了点头,抓住她的手掌拍了两下,“若是没法子,我就不说出来了,省的丢人现眼,凭白让你期待一场,回头还叫你失望。”
“当真……”蔺如霜惊喜的叫出声,反握住她的手掌,“那,此事可就拜托你了。”
苏皖点了点头,吩咐暮词将自己此前特意吩咐她去制作的银针取来,揭开灯罩,将银针放置其上消毒,随后捏着银针望着她,“如霜,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施针,待会儿只一点点刺痛,别担心。”
蔺如霜点头,依言闭上眼睛,手心里冒出汗来,手指绞在一起,掐着帕子。
苏皖的神情立时认真起来,找准穴位,慢慢扎针。蔺如霜的丫鬟浣纱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心惊肉跳,嘴巴一张就准备说话。暮词忙伸手拽了她一下,她恍然回过神,忙咽下嘴巴里的话。
从她刚刚探的脉象来看,蔺如霜是气血不足,肺部有些问题,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她只要对症下药,未必没有治愈的把握。
至于为何蔺如霜刚刚那么激动,不过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中医尚且不够完善,以至于她这病一直拖到现在,此刻突然有人说有法子医治,自然高兴。
苏皖心里跟明镜似的,眼见着蔺如霜脸色好些,才收回银针,接过暮词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蔺如霜睁开眼睛,深吸了口气,面上不禁露出喜色,“皖儿,我可算知道为什么白将军和宸王都争着要娶你了,你这样厉害,若我是男子,也要将你娶进府里去。”
“到时候,连大夫都不用请了。”蔺如霜嘻嘻哈哈的打趣她,满是揶揄的看着她。
苏皖将银针放进匣子里收好,擦了擦手,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宁可他们都没过来,也省的我心烦。”
“你这话可真无情,我听说那白将军对你可谓是情根深重,你这么说,不担心被他知道了伤心?”蔺如霜好奇的看着她,“我可听说,你同他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苏皖暗骂自己嘴快,怎么就将实话说出来了。她眉眼一抬,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来,“青梅竹马哪里抵得过人心险恶,我与他闹成这样,颜面尽失,自当是早早远离为好。”
蔺如霜见戳到她痛处,忙摆手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皖,你别难过,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好的男子等着你。”
说是这般说,可她心里也没底,外边都传言宸王已经向苏府提亲求娶苏皖,萧墨宸名声在外,哪有人敢跟他抢人。
苏皖抬头,就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洒脱一笑,“那是自然,不过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先给你写个方子,你按照方子上面写的抓药,好好调理自个儿的身体再说。”
一提到她的身体,蔺如霜果然忘记之前的事情,一心一意的看她写方子,接过纸张,小心翼翼的吹干上面的墨迹,贴身收起来。
两个人又说了会子话,蔺如霜才带着浣纱告辞。
苏皖喘了口气,重新躺回锦塌上,抓过一旁散着的书卷翻看,脑子里想着柳如眉此前说的将她的名字递到宫中采办的折子里面的事情。
taohunwangfeihenxiaoyao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