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聚集在宫殿外边的大路两侧,熙熙攘攘,面露欣喜,都等着太子携太子妃出宫巡游。
这也是宫里的婚俗。
按照老规矩,太子和太子妃在吉时于正殿拜堂,给鲛王敬完茶后就会踏上一辆由各式珊瑚装饰的马车,不过这拉动马车的不是“马”,而是两只金色的海龟。它们会拖着马车,围绕着大路遨游。太子和太子妃会手握一个圆形的贝壳,对着路上的鲛人们撒珍珠,与族人同喜。
此时,太子梵念正在殿内等候着自己的新娘。
他嘴角上翘的弧度就没有落下来过。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眼看拜堂的吉时快到了,清梦还没有前来。
鲛王派人去殿里催催,结果发现清梦并未在殿中。
“啊?太子妃逃婚了!”
“不会吧?她与太子不是很恩爱吗?”
“莫不是边境还有魔族,他们潜入海底把她抓走了?”
众人窃窃私语。
“不会的,清梦不会抛下我!”愁容满面的梵念喃喃自语,他刚要准备去寻她。
另一个噩耗又来了。
“报!神物不见了!”鲛人将士冲进屋内。
“什么!”鲛王从座椅上起身,双瞳瞪得老大。
“听侍女说,看到过太子妃进去过!”
梵念脸色煞白,耳边传来父王的怒喝:“来人!把太子妃抓回来!”
他听后,垂落着双臂,拉耸着肩,眼中甚是幽怨:“父王,让儿臣去找她吧。”
“你知道她在何处?”鲛王询问。
“她身上有我的尾鳞,我可以寻到她。”
“好!好!速速将她带回!”鲛王下令。
凡星向师父的身侧移了移:“我们也去吗?”
沧元柏聿颔首:“事关法器,我们得去。”
此时的清梦早已穿着婚服上岸了。
她化出双腿,用法术瞬移到那个在她心中无比熟悉的小山村。
这里炊烟袅袅,零星的生活着一些人族。
清梦来到了丛林的最深处,有一个小木屋。
她站在屋外,喜极而泣。手拎着裙摆,立刻冲到屋内。
屋子里,一个年迈的老人正僵直的躺在床上。他白发苍苍,骨瘦如柴,双唇发白,眼窝子都凹陷了。
清梦跑过去扑在床边:“冯驰,我来了!”
“冯驰!你醒醒,我有办法救你了!”她握上男人冰凉的手,突然察觉不对劲。
清梦颤抖的将食指放在男人的鼻下。
没有气息。
他,死了。
“不!不可以!”她掀开被褥,本想变出灯芯救他,还没等施法,男人胸口血淋淋的黑洞吓得她后退两步。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好久不见,清梦。”
清梦即刻转身。
对方醒目紫发唤起她的回忆。
六十年前,她本是一个的普通鲛人,偶然的机会救了一名溺水的男子。
男子名叫冯驰,来此是为了抓些鱼回去吃,谁料在潜水时脚筋抽搐,未能浮上水面,差点淹死在海里。
冯驰睁开眼看到清梦,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
此后的每一天都会来海边,期待与她见面。
清梦被冯驰的坚持不懈打动了,她怀着好奇心上岸与他交谈,问他为何一直来等自己。冯驰吐露了心声,但清梦并未答应与他交好。
但因为习惯,她每天还是会浮出水面看看那个等她的男子在不在。
果不其然,冯驰依旧每天来找她,还把自己抓的鱼清理好了放在岸边等她来吃。
渐渐地,清梦被他的真诚所打动,逐渐爱上了这个男人。
冯驰很穷,他无法给她买昂贵的婚服,但用自己的积蓄买了布料,每日去跟着裁缝学习,亲自缝制了一条丝带作为礼物,希望清梦能够嫁给他。
清梦并不嫌弃他一无所有,她看着冯驰满手被针扎的伤痕,心里很是感动。她来到了他的小木屋,二人在院中摆了两个碗,放上了些果子,用最简朴的方式拜了天地。那一天,她把自己彻底交给了他。
可人族的寿命太短,仅有区区几十年。
他们度过了幸福的六十年,但清梦觉得还不够,她不想冯驰离开自己。
于是恳求鲛王借自己神物一用,并保证为鲛王当牛做马,但鲛族的神物岂能用于凡人身上延寿。鲛王没有同意,无奈之下,清梦只好四处寻找延寿的办法,然而一无所获。
直到这个紫发的女人找到她,跟她做了个交易。她清晰的记得紫发女叫谷双,是魔族人。
回忆结束,清梦红着眼,指着床上冰冷的尸体怒问:“是你杀了他?!”
谷双一挑眉,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是又怎么样?早就知道你会拿着灯芯来此,所以就特意送给你一个惊喜!”
“我杀了你!”清梦汇聚灵力,双腿化回鲛尾,她甩动尾部,灵气化成几个弯曲的利刃飞出去。
谷双打了个响指,周身的魔气将利刃弹到屋内的墙壁上,木屋两侧裂开。
“就凭你的修为也想杀我?”谷双扭动着身姿直接走到清梦面前,“因为你的愚蠢,北海边境的魔族全军覆没,我不仅要杀了这个老头子陪葬,我还要你陪葬。”
话音刚落,只见魔气从地底生出,它们缠绕上清梦的鲛尾,迅速爬上她整个身躯。
清梦无法动弹,只觉得身体一阵麻木,呼吸也变得困难。
“等等。”谷双眯起危险的双目,“这样死掉也太便宜你了。”
她抬手化出一把匕首:“听闻鲛鳞生长的深很难拔出,不如,我用这刀子一片一片给你剜出来可好?”
“卑……卑鄙。”清梦的舌头也开始麻木,她无法正常的说话。
谷双盯着清梦的表情,眼睛不带眨一下,但手却已经捏起一片厚厚的鲛鳞。
她用刀很慢,刀尖缓缓地刺入清梦的体内,蓝紫色的血液流出,清梦痛的眼泪直流。
谷双转动匕首,来回移动刀柄,就是要用疼痛折磨她。
接着,一片连带着碎肉的鳞片被剜了出来。
清梦已经痛得快要晕厥,嘴唇已经泛白,眼神也变得空洞。
谷双捏住她的下巴,给她喂了一粒药丸:“我要你一直清醒着,感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正当谷双继续剜下一片时,即将逼近小屋的灵气让她警惕的看向屋外:“沧元柏聿?”
她立刻化作一缕烟气撤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