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良媛这番矫揉造作到底给谁看的,安泰公主很快就知晓了。
因为下一刻,太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胡良瑗眼睛一亮,含着眼泪喊了一声殿下,如幼鸟投林一般扑进了太子的怀里。太子一怔,下意识地抱住了怀里的娇躯。
“殿下为我做主。”胡良媛抽噎着,昂起小脸。
越嘉等人顿时面色一变,纷纷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满脸的疑惑。
安泰公主见状却是气得不行。她皇兄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的?上赶着来替个小妾出头吗?
其实她还真是错怪了太子。
太子虽然挺宠爱胡良媛,但也就是宠爱罢了。今日是太子妃的寿辰,太子妃是他发妻,贤良淑德,最是个贤内助了。就连皇帝,都夸赞太子妃有德。况且太子妃还为他生下了唯一的嫡子,太子怎么会在今日里打太子妃的脸?
他是听说了后园里少年们正在射箭比艺,一时兴起过来了的。
遇见胡良媛,这纯粹是巧了呀!
“皇兄!”安泰公主重重一跺脚,气恼极了,指着胡良媛挑眉,“这是皇兄的新宠?你看看这成什么样子!”
太子这才注意到了胡良媛那一身雪白雪白的飘逸柔纱衣裙,脸也黑了。
他之所以宠爱胡良媛,最重要的当然是因为胡良媛有张世间罕见的漂亮脸蛋。再一个,就是她不似府中那些姬妾,总是带着目的去接近自己。胡良媛身上还有几分天真,几分清冷,甚至是几分可笑的故作清高。这些糅杂在一起,就叫太子觉得很有趣,收了她进府来。
最初胡良媛还不乐意来着。她曾经向太子提出,今生绝不为妾的话。当然,太子也没有逼迫她,只是遗憾地告诉她,他有着身不由己,既然她心志如此,叫他感动之余,也只好怨一声相见恨晚今生无缘了。
自此疏远了胡姑娘。胡姑娘显然情深,被冷了几天后又主动找到了太子,表示自己一颗芳心早已沦陷,愿意不计名分地陪在太子身边。如此,才做了太子的良媛。
太子也算怜惜这个女孩儿年轻,多加宠爱了几天,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宠爱出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平时穿一身白也就算了,今天这是要为哪般?
“放肆!”太子眉头一拧,喝了出来。
胡良媛脸上登时显出得色,还没来得及给太子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就被推出了太子的怀里。
“殿下?”她立刻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进府之前,也该学过规矩了!”若是平时,胡良媛撒娇争宠,太子一笑也就过去了。但今日当着的是这么多的宗室和勋贵家眷,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太子脸上都能黑出水来了。
如意觉得吧,太子殿下也蛮自作自受的。
太子妃那般完美,结果太子一边夫妻情深着,一边收用别的女人。府里,两个良娣,四个良媛,位子上都满了,更别提什么承徽昭训奉仪了。好不夸张地说,太子府里的女人,比皇帝后宫也不遑多让了。
在这一点的上,太子真不愧是皇帝的亲儿子。
看着胡良媛受伤的神情,太子没了往日的怜爱,斥道:“谁许你今日这身装扮了?”
头也没转,随口就命令道:“将服侍胡良媛的人都送回内务府去。良媛不知深浅,他们难道也不知?”
吓得胡良媛身边的两个侍女都跪下来拼命求饶。其中一个本就是内务府出来的,知道若是被退回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就算能够保住一条命,恐怕也再难以翻身,因此更是哭喊不已。另一个是胡良媛带进太子府的,还真不知道这个,但看同伴反应也知道不好,自然也跟着磕头不停。
“殿下,水杏是我的人,你不能……”胡良媛一颗心都要碎了,脸上更是挂不住,娇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无力地抓住太子的袖子试图求情。
凤祈从太子身后转出,冷笑了一声。
太子听见了,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示意把那两个侍女赶快拖下去,又叫人把胡良媛也拉走了。
安泰公主撇了撇嘴,被如意从身后捅了一下,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太子一龇牙。
太子也觉得不太好看,连忙指了一事,带着人匆匆去了方才少年们比试射艺的方向而去。
凤祈没动,看着胡良媛被拖走的方向眼神冰冷。
“收一收,收一收。”安泰公主小声说道。
凤祈回过神来,嘴角勾了勾,“多谢姑姑。”
按照年纪来说,他比安泰大了好几岁。但是,安泰公主人小辈分高,凤祈只能委屈地喊一声姑姑。
长宁往前走到了安泰身边,抬头看凤祈。
凤祈嘴角发抽,“见过……姑祖母。”
如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勉强站了起来的越嘉:“……”
凤祈轻叹一声,掩住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安泰和长宁拱了拱手,又告诉如意:“方才母妃还嘱咐我告诉嫂子一声,注意身子。若是累了,往逸翠庭去歇着就是。”
“多谢娘娘了。”如意笑道。
凤祈也走了,一群和越嘉在一起的小姑娘们终于都松了口气,对安泰公主都很感激。尤其越嘉,还对着安泰公主挤了挤眼睛。
后边的寿宴没有什么波澜,很快就结束了。太子府里还安排了许多的小戏或者是杂耍,如意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她的身体,饭后又略坐了一会儿,便和太子妃告辞。越洹因还与凤祈有事,便遣了阿大带人保护着如意回去了。
阿大骑着马,护在如意的马车旁,时不时地往马车上看一眼,弄得锦儿一张脸蛋红红的,绣儿还不停地挤眉弄眼。
之前阿大为了能够娶锦儿为妻,可是在如意跟前急的团团转了好久。后来还是阿大的母亲亲自来求如意,锦儿才吐了口同意。不过,锦儿说小主子出生之前,自己是不能嫁人的,所以二人亲事只是定了下来,至于什么时候成亲,阿大还有的磨呢。
如意有孕在身,折腾了大半天后就有些疲惫,便先行睡下了。等到晚间越洹回来,她依旧不想睁开眼睛。
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了锦儿急促的叫门声。
因是半夜里,锦儿也不敢声音太大,只是压着嗓子,“将军,夫人……侯府那边来人送信,说是老夫人不大好了。”
如意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心口处咚咚咚跳得厉害。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同样坐起身的越洹,“我,我听见了说祖母不大好?”
越洹沉默着为她披上了件衣服,按住如意的肩膀,自己起身去开了门让锦儿进来。
锦儿头发披散着,显然也已经睡下了,此时是被外头传话的仆妇唤醒的。
她匆匆走进来,对着越洹微微躬身,方才向屋子里如意说道:“侯府的人说,老夫人不知怎的忽然晕厥过去,太医也束手无策,看着实在是有些凶险,只好来咱们家里报信。”
如意皱眉。
温老夫人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就突然晕厥了?
“相公,我回去看看。”她扶着腰下了床。
不为别的,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从前的花如意,温老夫人可以说是尽心了的。虽然说和侯府比起来,可能这个孙女要往后稍微靠那么一点点,但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温老夫人能做的,已经做到了最好。
越洹情知劝不住如意,仔细地为如意穿好了衣服,又命锦儿给她披上了一领薄斗篷,自己也随手穿了件长袍,护送如意往荥阳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