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4)(1 / 1)

现世(4)

“哇,这霍家也太大了吧?”

乔晓芸开着自己的小轿车,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着方向盘,让轿车在路上缓速前进,一边用目光在路两旁巡视。

“气派啊……搞得跟个私家的热带雨林似的。我活这么大,可总算是见着传说中的‘家里能跑马’了。”

秦可坐在副驾驶座,哭笑不得。

“你这速度,不如干脆停下车,我带你下去参观一下?”

“啊?这不太好吧?”

乔晓芸下意识地接了话,说完才反应过来秦可是在拿话逗自己,不由恼羞,“哎呀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嘛――而且可可,你和霍重楼当初结婚的时候连个正式婚礼都没办,要不然我肯定早好几年就能来长长见识了,是吧?”

秦可莞尔,“现在不是也不晚?”

“这结婚和快要离婚能一样――”

乔晓芸嘴快,大脑还没来得及阻止,话就已经出去了,她噎了几秒,反手在自己嘴巴上轻抽了下。

“咳,我开玩笑的。”

秦可正笑着瞧她,“干嘛?不是你说要力挺我到底的?怎么又不往下说了?”

乔晓芸瘪了瘪嘴,“这本来……我确实挺有信心的。但是来路上我这么一想,按照霍家的势力,霍重楼如果真想和你离婚,那肯定不需要拖到现在,所以他……”

乔晓芸怨念地拍了拍方向盘,气呼呼地嘟囔:“我看他分明是抱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想法,要是真这样,他不同意和你离婚……那、那怎么办啊?”

秦可轻笑了声。

“真是我要做的事情,那就没人能阻止。”

乔晓芸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震住了额,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竖了下拇指。

“帅。”

“好好开车啦。”

“哦。”乔晓芸转回去。车里安静半晌,车身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慢慢停到霍家主楼前。看着那气派的建筑群,乔晓芸咽了口唾沫,“咳,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这霍重楼硬要留你,额,霍家的保镖保安什么的,应该不少吧?”

秦可笑着解开安全带,顺手在车座上一拍,“这不是还有你的座驾在吗?大不了你带我跑路?”

“哎――??”

乔晓芸没惊讶完,秦可已经推开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下车去了。

乔晓芸连忙熄火,取了车钥匙,推开驾驶座车门便要追过去,只是一开门,就见个穿着小礼服的人站在车外。

“乔小姐,钥匙给我就好,我帮您泊车。”

“额,哦。”

乔晓芸脑袋发懵,抬手把车钥匙递过去。

一直到目送自己的座驾被开出去,乔晓芸突然惊醒。

“啊啊!可可!我们的逃跑工具被收缴了!!”

“…………”

前方几米,台阶下的秦可头疼地在身旁佣人惊愕的目光里,转头看向乔晓芸。

她无奈地玩笑:“低调啊,晓芸。”

“……!”乔晓芸醒神,慢半拍地捂住了嘴巴。

她对着两侧迎宾的礼服小哥们傻笑了下,尴尬地小碎步上前,拉着秦可往台阶上走去――

“可可快走,丢死人了呜呜呜。”

秦可哭笑不得,只能放任乔晓芸把自己拽了上去。

主楼正门前,家里的佣人站在两侧,一见秦可和乔晓芸走上来,便同时躬身――

“秦小姐,欢迎回家。”

“……”

秦可的步伐一停,但最终只点了点头,拉住愣着的乔晓芸,从他们为自己拉开的门下走过。

穿过玄关,正入厅内。

“可可,他们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你会回来?”

“……”秦可目光一闪,随即笑着开口,“可能是因为庄园正门的安保人员汇报过了吧。”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乔晓芸答应着,目光在前面扫了一圈,“不是说有晚宴吗?怎么见不到客人,只有佣人啊?”

“宴厅在二楼。这左右两道盘旋楼梯上去,便能直达。”

“那我们……”

秦可垂眼,“那边人太多,我们还是避开吧。”

乔晓芸愣了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回头看向秦可。

安静几秒,她才叹了声气。

“其实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和霍重楼很搭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

秦可权作没听到后半句,只笑着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感觉你对其他人都很冷漠,额,当然对我好很多啦。但是,对霍重楼,很多时候我都能感觉得出你在无限度地纵容着他,从来不会动摇的原则也会因为他一点一点做出妥协……”

乔晓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秦可眼神轻晃了下。

然后她笑起来,却也没有肯定或者否定乔晓芸的话,只拉着乔晓芸往左侧的长廊走。

“我们从这边绕上去,就能越过二楼……”

“秦小姐。”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秦可的话。

秦可收住笑,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张她并不熟悉的面孔,可能是这一年半里家里来的新人,也可能是霍峻公司里的助理或者下属……

秦可收回飞远的意识,淡淡一笑,“有事?”

“秦小姐是要去见重楼少爷吧?他在二楼宴厅,听说您回来了,让我请您上去见他。”

“……宴厅?”

秦可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他要我到二楼的宴厅去见他?那里不是正在办晚宴?”

“重楼少爷是这样说的。”

秦可:“我没有准备出席晚宴,还是不要打扰客人――”

“秦小姐,”那人苦笑了下,“请您不要和我为难,我是接到了重楼少爷务必请您上楼的命令,您如果不去,重楼少爷可能也不会在其他地方见您。”

“…………!”

秦可听了这话反应还淡,她身旁的乔晓芸却忍不住怒了。

“要见可可,让霍重楼自己下来!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可可现在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下属更不是他的佣人!他凭什么让可可――”

“晓芸,没关系。”

秦可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动怒,眼底还闪过去点若有深意的情绪。

“既然他要在宴厅见,那就在宴厅见。”

“可可,你也太惯着霍重楼了吧!?”

乔晓芸气得忍不住捏拳了。

“那就请两位小姐跟我上楼吧。”

“……”

秦可回过身,安抚地拍了拍乔晓芸的手,然后两人跟在那人身后,绕上二楼的宴厅。

霍家主楼的宴厅是一道正门两道侧门。平常宴会基本从不开正门,一般也只有现在甚少露面的霍老爷子出来时,才会专程打开正门以示当家之主的地位。

按常理,霍重楼也该从正门进,只不过他散漫随性,哪一次都是和其他宾客一样,从两道侧门随便入场。

秦可在霍家几年,对这件事已经很熟悉了。

所以当她见到走在前面那人头也不回地去到了宴厅正门前,还示意两边佣人开门时,连秦可都愣住了。

“你……”

那人似乎早有意料,正在此时转身,绕到斜旁,让开正路。

他躬身作礼,在缓缓推开的大门前伸出手臂――

“秦小姐,请。”

随着正门的洞开,秦可余下的话音已经没了出口的机会――听见动静,宴厅里所有的客人几乎都渐渐消了谈笑,传染似的,一束接一束的目光纷至沓来。

最后齐齐汇聚在正门露出的正中空地,秦可和乔晓芸的身上。

乔晓芸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被瞩目的感觉,紧张得快要顺拐,本能地往秦可身后避了避。

而她这动作也终于叫回了秦可的意识。

秦可目光复杂地看了那个躬着身的年轻人一眼,只能在心里叹了声气,“走吧。”她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乔晓芸说。

乔晓芸紧张地问:“真、真进去啊?”

秦可无奈,“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不进去怎么办?”

“……”

“要不我喊一二三,咱俩一起转头跑下楼?”

乔晓芸:“…………”

乔晓芸小声嘀咕,“那也太怂了吧?”

秦可失笑。她伸手,在乔晓芸腰一压,“腰杆挺直,昂首挺胸,走吧。”

“……嗯,走!刀山火海我也陪你过去!”

被秦可这一激励,乔晓芸几乎已经要拿出自己光荣牺牲的觉悟来了。

秦可莞尔,和乔晓芸一起走了进去。

主楼的宴厅十分宽敞,两边是酒水的自助区,中间一片灯火辉煌、白壁如镜。

宾客们在注意到正门洞开时,便已经开始不约而同地往两边让出一道直通正门的空路。

秦可和乔晓芸走在渐渐分叉开的宾客间,还能听见两边传来压得很低的议论声:

“这两个是什么人啊,怎么穿这么随便就进来了?”

“不认识,不会是误闯的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霍家,什么人能误闯、还能误闯到这里来?”

“也是。”

“你们注意点偏了――她俩可是从正门进来的,我来霍家晚宴也来过几次了,唯一一次也就只见过霍老爷子从这儿走――这可是当家主人才能走的门。”

“当家……主人?”

“嘶,我好像想到了个人。”

“看这个年龄,估计还真是了……”

“哎?你们说谁呢?这么神秘――这两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我感觉都没见过啊?”

“没见过就对了。这霍家如今的正牌夫人,那位小霍爷的妻子――这偌大一个宴会,有几人真有幸当面见过?”

“??”

“你们是说,她就是霍重……咳,小霍爷几年前娶的那个妻子!?”

“天啊……”

随着秦可的身份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猜测到、并且传开,整个宴厅内的议论声也渐渐多了。

只不过整体上,仍旧安静――没人敢大声喧哗。

毕竟近一两年,这霍家夫妻感情不和、婚姻破裂的消息,早就在四九城内传开了,而这位他们之中少有人见过的霍家夫人,到底在这个时候为何而来――每个人都很好奇。

几步之后,人群彻底散到两侧。

而唯独没有散开的一个小圈子,也就被彻底曝露到秦可眼皮子底下。

那是站在一起的四人,背对着秦可的一男一女微微避开身形。

而他们身前,侧对着秦可来路,穿着一身修身得体的西服,男人指间拿着杯香槟,臂弯里挽着个妩媚动人的女模特。

不知是不是才听到动静,他与对面交谈的人说了句什么,才缓抬了眼,视线撩了过来。

四目相对。

秦可步伐一顿,停住。

须臾之后,她面无表情地一移视线,落到挽着男人手臂的那个女人身上去。

五官很艳丽,身材凹凸有致,面目有点眼熟,可能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模特。

秦可不动声色地判断着。

而这沉默间,宾客们八卦的情绪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这什么情况?新欢旧爱撞上了,不是要出大事情?”

“说新欢旧爱不合适吧,怎么说这霍家夫人也是正牌夫人啊,那小明星,呵。”

“不是,你们真觉得她能算霍家的正牌夫人?连个正式的婚礼都没有,也就当初订婚还有点水花,我看小霍爷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吧?要不然,这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玩了一两年,还敢直接带着小女模在自家宴会上露面?”

“这倒也是。”

“听说是个没背景的灰姑娘,可怜咯,还是没逃过外面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自己却被忘到天边去的命运。”

“还没背景?那就更没法跟霍家斗、再委屈也只能忍了啊……”

听清那些议论,乔晓芸已经气得脸都发白了,她旁边的当事人自己却淡定。

在众人焦点间站了几秒,秦可重新动身,走了过去。

其实最后这一段距离,隔着也不过十几步的样子。

须臾后,她便站到了霍峻的面前。

视线重新落回。

秦可瞳孔微栗了下,目光轻轻扫过男人的面孔。

无比寂静的宴厅内,女声轻得有些空灵。

“好久不见。”

“……!”

霍峻的瞳孔蓦地一震,像是被针刺痛了下似的,墨黑的色泽在眼眸深处倏然翻搅,那些深埋的情绪沸腾狰狞起来。

而几秒后,他也只是哑着嗓音,转开眼,沉笑了声。

“是啊,这可真是……好、久、不、见。”

霍峻笑过,看向秦可,目光都隐有棱角,锋利得像冰。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呢。”

秦可默然几秒,轻声道:

“是一年半的进修,我告诉过你的。”

“那当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你那天真的扔下我离开,那你就永远都别再回来了。”霍峻沉声。

“……??”

旁边的乔晓芸都惊讶地看向秦可――她并不知道当时霍峻就放过了这样的狠话了。

而且,“扔下”这词用的,怎么莫名有点……可怜巴巴的。

乔晓芸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身旁秦可迟疑地开口:

“那是认真的?我以为是气话。”

乔晓芸噎了一下:“…………”

两秒后她瞥一眼霍峻近乎沉冷如铁的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拉了拉秦可的衣角把声音压到最低,从牙缝里往外挤:“这么多人都看着听着呢姐姐……你就算是真这么认为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啊……”

霍峻冷冽地了乔晓芸一眼,视线重新钉回秦可身上。他勾起个冰冷的笑。

“所以现在,你还回来干什么?”

“…………”

秦可看他。

对视几秒,秦可却没有回答,而是轻声问:“她是谁?”

随着话音,秦可的目光顺着霍峻的臂弯,看向那个妩媚漂亮的女人。

安静的宴厅在这个问题问出的一瞬间,都压不住地嗡了下,只不过顷刻之后,所有声音又全部压到近乎无。

每个人都在屏息,只等着霍峻的回答。

霍峻轻嗤笑了声。

漆黑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可。

“我总得有个女伴……哦,介绍一下,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新女友。”

“?!”

乔晓芸眼睛差点瞪脱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她亲眼见着有多深爱秦可的男人,这会儿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乔晓芸气疯了――

“霍、重、楼!你他妈――”

“晓芸。”

秦可淡声一句,却凉到了一个极点。

乔晓芸心里蓦地一抖,几乎下意识地就收住了话声,“可、可可……”

秦可拉住了她。

然后秦可一点点抬起视线,和霍峻对视,“你刚刚问我,回来干什么?”

“对。”

霍峻面无表情地绷着。

“既然都把我扔了,那还回来做什么,我们就各自过――”

“离婚吧。”

“………………!”

像是一个无声的炸弹炸开在宴厅里,听清这句话的所有人脑子瞬间懵了。

霍峻首当其冲。

刺入脑海的耳鸣声持续了十几秒,才停歇下来。

霍峻再抬起头时,眼底的眼白处竟然多了骇人的血丝。他嘴角一抬,强扯起个近乎狰狞的笑――

“你说……什么?”

男人声音嘶哑,话声出口时已经狠狠甩开自己旁边的女人。他一步跨前,把那个淡淡笑着的女孩儿压着后颈猛地拉到身前。

他低下头去,眼神恐怖。

“你、再、说、一、遍?”

乔晓芸和其他客人已经吓懵了。

尤其是站得最近的乔晓芸――她从来没见过霍峻这副模样,俊美的五官被扭曲得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连笑都像是带着血腥味的。

她甚至怀疑,秦可稍说错一个词,那那个男人可能就会直接捏断他手里那纤细脆弱的颈子。

然而就在这样惊骇的情势下,乔晓芸听见,女孩儿竟然还轻笑了声。

“我说,离婚吧。”

“???”

乔晓芸没来得及拦住,几乎要疯了。

而秦可甚至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生命都有点受威胁了,还轻松地落下目光,看了一眼霍峻身后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

然后她一勾红唇,笑着看回到男人面上。

“不是新女朋友吗?听说她之前还有不少……你说各自过?那么麻烦做什么,互相恶心吗?”

秦可轻声笑着,眼神冰凉。

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自己每说一个字那瞳孔里都颤震,像是捱着一刀又一刀。

可这刀是没有把的。

她扎他每一下,先顺着刀刃淌下来的,都是她自己的血。

疼也爽了。

那种憋闷在胸口、几乎让她窒息的不适,终于慢慢消散。

秦可收起笑。

“结婚证应该还在霍家――所以我得回来。今天时间好像有点晚了,那就明天吧――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早上,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

“咔嚓”一声。

秦可瞳孔猛缩,而离着近的客人里,有几位忍不住发出了惊叫声。

――

霍峻拿着香槟杯的右手慢慢松开,被捏碎的杯子的玻璃碎片或深或浅地扎在他的掌心。血顺着掌纹滴下,落到白得反光的瓷面上,没一会儿就集聚了触目惊心的一摊血红。

秦可始终沉凉或者淡定的目光里,终于有了第一丝惊动和慌乱,她想强压下去,但微颤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霍峻,你……”

“你要离婚,好啊。”

霍峻哑声笑着,打断她的话,眸子黑得见不到底。

他伸手,把掌心那已经被血完全模糊了的手掌摊在她面前。嵌入肉里的玻璃碎片在隐隐反光。

“你选一片,从这儿割下去。”

霍峻伸手,他指在自己的颈动脉上,手上沾着殷红的血,在冷白的颈上一划,留下淡淡的一道血痕。

霍峻看着秦可,眼底笑意狰狞。

“把我身上最后一滴血放干净吧,秦可――那我就跟你离婚、我就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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