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渐转模糊,好似身飘虚空,眼前的时空不断后退,回到了无忧童年,那个小小孩蹒跚跑来,嘻嘻哈哈地唤着﹣一“姐姐,姐姐……姐姐抱抱。“莫铄月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忽然一哂:“江门的消息网果然庞大,只是这人皮面具,似乎欠缺了点。想来是出门匆忙,不然以定心师父的高超骗术,一定可以形神兼备,演的更完美。”“姐姐觉得我不像吗?”定心邪媚一笑。“你,你像小恃…”春丹呆愣地看着他,喃喃道。莫铄月只好挡在她身前,“春丹,不要被他伪装骗了,他不是你的弟弟。”“可是,可是,他的容貌……”春丹哽咽。“容貌可以伪装。”莫铄月柔声安抚着她,“春丹,你看清楚这张脸,它和你的画像中小恃可像?你的弟弟,与你长的并不太相像。这点你应该很清楚。”“这个,才是他的真面目。”莫铄月的话音未落,秦继一个挥手的间隙,人皮面具掉落。面具下的脸,依旧是年轻俊秀,只是与春丹并无半点相似之处。春丹恍然,无声泪下,何念娘贴心,安抚着她,带着她离去。“定心师父好手段。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用上这一招,以求绝境逢生,你的这股韧性,铄月佩服。”定心面有颓然,却依然闭目结跏趺坐,倔强地不让人看到他眼底的颓丧。莫铄月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现在一定在想,你是如何败的,一步一步行到现在,怎会这般猝不及防地败在我这样一个女子手里。我想,你一定百思不得其解吧?”就这样被说中了心思,定心咬牙忍住怒火,缓缓睁眼:“愿闻其详。”“因为你蠢呗!”莫铄月看着他暴怒的青筋,随手折下一段水草,拂了拂地面,席地而坐。“你看你,随便一激,便暴露了,怎么能不蠢。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截获了妙娘,还要多谢你呢。”“妙娘与此事无关,你别牵扯上她。”定心一字一顿,平顺了好几次的呼吸,终于看起来冷静了一些。“有关无关,审过不就知道了。”莫铄月柔柔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唉,就是可惜了,这般一个弱女子,能扛过几道刑具呢。鞭扑,杖刑,吊刑,饿刑……你说,最后要不要再上一个铁裙极乐?”定心望了她一会,怵然勾唇冷笑,“我想,你一个也不会用。”莫铄月无奈摇着手指:“你看,你看,你又在低估对手了……”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茅草屋里传出女子的惨叫:“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哎呀,这好像是妙娘的声音吧?天呐,他们动作怎么这么快!唉,你看,我是不喜用刑的,可是架不住他们喜欢呐。”“啊…救我……”莫铄月的话才说完,屋内又是一阵惨叫,定心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下去,脸色惨白一片。说一点触动都没有,是骗人的。莫铄月看着眼前的人,心中还是有几分欣慰——妙娘是遇到真心人了。“放过她……求你……放过她。”定心双手撑地,硬是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唇色全无,一点都不比身后的白萍花好多少,“你想要知道的,我可以全都告诉你。”“唉,早说嘛,”莫铄月朝茅屋前的人打了个手势,很快,屋里的惨叫声渐息,“你说你,非要卖这个关子,让妙娘受这罪,真是罪过罪过啊。”定心满目通红,咬牙强自抑制住自己,控制着杀人的那股冲动,“除了这个案子,我还可以告诉你几年前,内宫的那桩旧事。”“哪桩?”“容淑妃之死。”定心回身坐好,“只是说之前,我有一个条件。”莫铄月微缩瞳孔,看着他重复道:“容淑妃之死?”“我既然为内宫人办事,自然要握着一些把柄,这是我们江门的规矩。我的性命都握在你手里,怎么,还怕我说假话?”“好,不妨说说你的条件。”“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你放我和妙娘远走高飞。”莫铄月冷笑:“你这算盘打的够精的啊。居然想让我们给你当庇护。今日一过,不论,你对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背后的人必是不会还认为你的嘴是牢靠的。你和妙娘的命,也是到头了。毕竟,比起死人的嘴,活人的变数实在太多太多了。”她停了一瞬,唇角又是一翘,那笑略有些诡:“不过,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反正与我无害嘛。”定心看她,反倒有些狐疑。“我要的是你所知道的秘密,拿你们的命作何?你是死是活,与我或是恭靖王爷都没什么干系。”莫铄月淡淡出声,“我能保你们安全出城,接下来如何存活,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好了,说说吧,你知道些什么。”“冥罗草是……”“是李槟自己给自己下的吧?”定心猛地睁大了眼睛,“你如何得知?”“猜的,”莫铄月浅漠一笑,“看见你这反应,我就百分百确认了。这个案子不难破,我所掌握的线索也在逐步靠近真相,没有你,我也能破。不过今日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收获——容淑妃的案子,你知道些什么?”“容淑妃,她是个很美,很好的女子,可惜了。”定心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远行了一行大雁上,娓娓述说着,那段过去岁月。原来,十年前,定心曾随着国安寺的主持,时常在内宫走动。来得频繁了,加上这秀丽的容貌十分遭后宫那些寂寞妃嫔们的喜欢,隔三差五地总是寻了个借口,什么闹鬼,闹妖的,以作法为由,把他单独召进宫,说话解闷。毕竟禁宫内苑规矩森严,妃子们也不敢太出格,定心那会也真的是个和尚,更是没有那心思。所以,真的也只是说说话,并没有发生什么。当然,这些人之中自然是不包括容淑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