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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露骨地吐露心声,何亦安顿时心弦又紧。
都已经是沧海桑田了,对方的执着依然令人怦然心动,可这么做又能改变什么呢?除了徒增心头的烦闷之外毫无意义。
感情是相互的,爱情更是相依相存的。或许当年自己的心湖也曾为这个情丝牵绊的女子掀起过一丝的波澜,可那时候的自己心有所属、情有所托,根本无法顾及这份感情之外的感情。
何亦安知道,自己的无视曾经狠狠地伤害过这个拥有琉璃之心的女子,以至于常年独守空房,素衣不嫁,其心之韧、其情之坚,可见一斑。
然而此时此刻,已经是昨夜黄花、物是人非。
当初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如今活成了人上人,而自己还在社会的最底层苦熬挣扎。平淡的日子像一锅熬烂了的稀粥,尝不出任何的滋味。爱情的激情被柴米油盐的油腻覆盖,在一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环境里,理想抱负和现实差距让仕途上的不得志逐步放大,苦熬的越久,颓废的也就越久。
现在的自己,与高高在上的郑柯比起来,就像一只卑微的蚂蚁,除了羡慕剩下的就是自卑。
思思想想,心乱如麻。
满怀心事的何亦安回到宿舍,在门口沉寂了良久,才怅然地叹了口气打开房门。床上的程江水顿时被惊醒了,连忙爬了起来。
“亦安,你回来了!”
何亦安皱了皱眉,随口抱怨道:“怎么穿着衣服就睡了。”
程江水浅浅地露出一丝笑容,解释道:“就想躺着等你回来呢,没想到就睡过去了。怎么,又在加班了?”
何亦安心头一颤,别过脸去遮掩道:“哦,馆里来了些省上的人,要我配合整理些资料,这些天怕是要天天如此了。”
程江水眨了眨眼,轻声地问道:“省上来的?那任务一定很重要吧?”
“嗯,差不多吧。”
何亦安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对了……明天我有一个老同学想请咱们吃个饭。”
程江水诧异地问道:“老同学?什么老同学?”
何亦安没敢抬头直视,心里头有点发虚:“就是大学的同学,很多年都没见过面,这次突然和省上的工作组一起下来的,呃,也是偶然碰上的。”
程江水丝毫没有察觉何亦安的异样,微微点头道:“哦,是嘛,那可真是巧了,这么多年没见,还能在这里重逢也确实不容易。”
何亦安点点头应和道:“是啊,也就是碰巧了。”
程江水随口问了一句:“男的女的啊?”
“呃,女的!”
何亦安头皮有点发麻,反问道:“呃,你不介意吧?”
程江水莞尔一笑,心里毫无芥蒂,柔声说道:“这有什么啊,男女同学之间来往很正常的,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女人。”
何亦安抬起头来,皱眉道:“那……那你明天有空吗?”
程江水思索了稍许,甩了甩酸胀的手臂,畅然地道:“最近急诊科可把我给累坏了,正好明天周末,我也想歇歇了。”
何亦安撇了撇嘴,意兴阑珊地道:“那好吧,天不早了,先睡吧。”
看着何亦安便脱着衣服,准备直愣愣地就往床上躺,程江水错愕地问道:“你不洗洗吗?”
心思烦闷的何亦安懒懒地道:“不想洗了,太累了。”
程江水赶忙上前接过何亦安的外套,鼻尖突然闻到一股独特香水的味道。程江水皱了皱眉头,心里头有点疑虑,正想张口问问的时候,却看到何亦安已经翻转过身去,一时间程江水又把话语吞了回去。
挂好了外套,程江水轻轻地上了床,斜靠在床沿上。现如今,夫妻间平日里工作都忙,一天到晚没几句像样的交谈,更不要说交心了。
程江水即使再疲惫,每晚都要等待着何亦安归来,就是想夫妻间多说说话,免得同在一个屋檐下,无言的像两个陌生人,更何况自己有满腹的话想要对何亦安讲呢。
程江水咬了咬嘴唇,冲着何亦安冷冷的后背,轻声说道:“亦安,有个事我想给你说……”
何亦安微微地晃动了一下身体,却没有转过身来,迷迷糊糊地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也累了。”
听着丈夫索然无味的语调,程江水暗自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小腹,将忧虑的眼神投向了何亦安那孤冷的背影……
第二天临近中午,应邀要跟随着何亦安去参加所谓女同学的饭局。程江水鬼使神差地坐在桌前,第一次有心要好好地打扮打扮自己,不知道是出于给何亦安加分的目的,亦或者是什么。
拿起一块寒碜的小圆镜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年顾盼生辉的花容月貌似乎在无情岁月的摧残下,显得有些沧桑憔悴。
程江水心头暗叹一下,还真是花无百日红,再下去都有点黄脸婆的趋势了。
打开自己袖珍的化妆包,看着里面少得可怜的所谓“化妆品”,除了一些廉价的脸油,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妆点修饰的用品。有限的东西也用一用吧,至少比什么都不涂抹要强上一点。
何亦安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程江水破天荒地在整饬自己的面容,抬头看了看表,显得有点不耐烦:“怎么还没准备好啊!”
程江水赶忙弱弱地解释了一句:“哦,我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好不容易跟你出去见人,怕人家笑话。”
何亦安皱了皱眉,不以为然地道:“都是朋友有什么可笑话的,该咋样就咋样吧!你稍微快点,别让人家等着,我在外面等你吧。”
“哦,知道了。”
程江水沮丧地应了一声,心头有点发酸。等着何亦安出了门,程江水缓缓地拿起镜片,惆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春华易去霜鬓愁,镜中人比黄花瘦。良久,她才幽幽地叹息道:“江水啊,你是不是已经老了呢……哎……”
巧不巧的,郑柯所定的饭店依旧是那个城里首屈一指的甘泉宾馆。似乎除了这个地方,城市里就找不出个显示身份高贵的地方。程江水也没做它想,去哪都无所谓,反正跟着何亦安的后面,安静地当他背后的小女人就好。
只是何亦安这些年郁郁不得志,连情商都连带着有些下降,带着程江水参加曾经与自己有着模模糊糊情感女人的饭局,不知道他脑瓜子怎么长的,难道不明白女人的敏感远超男人的智慧?
又或许是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心无杂念天地宽的天真想法吧,可是女人间的无理闹三分的天性,又岂是他能臆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