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儿说的对,这一路走来有多难啊!”沈氏闻言点点头立马附和道。
“南下的话,沿着黄河河道,向东走,进入齐鲁境内,在朝南走,应该容易些。”姚长生拿着烧火棍在青石板上画着地图。
“咱的日子不愁吃喝就是到了黄河边上才好转的。”陶六一神色激动地说道。
“那如果都没意见的话,咱们继续沿着黄河河道向东走。”姚长生温润的目光扫过他们道。
“没意见,没意见。”陶家三口齐齐摇头道。
“只是这路咱们没有走过,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陶十五担心地说道,“人生地不熟的?”心底有些发憷。
“爹,您这话说的,逃荒出来,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看着他说道。
“话说齐鲁有义军吗?”陶六一目光转向姚长生问道。
“有,但是我不建议咱们投靠他。”姚长生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一是,齐鲁离京城太近了,朝廷随时派兵剿灭,二是,他的为人胸无大志,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是做大事的人。”
“这样的人,你不是正好鼓动他吗?”陶七妮深邃如海的双眸看着他突然说道。
“我虽然急于报仇,可也不能让他们人白白牺牲。”姚长生眸光沉静地看着他说道,“燕廷虽然内里腐朽不堪,可与义军那些乌合之众相比,优势非常的明显。”
“等一下,姚先生您说的俺不明白了。您说朝廷厉害,可为啥义军越剿越多啊!”陶六一看着他奇怪地问道。
“这个简单,都剿灭了,他们还怎么跟朝廷要军饷啊!”姚长生撇嘴冷笑地说道。
“啊!”陶家三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陶六一吞咽了下口水道,“还能这么干。”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吃空饷是最普遍的。”姚长生看着他们轻叹一声道,名震朝廷的姚家军也不例外,没办法为了生存。
“那这些义军,姚先生咱们投靠谁?”陶六一目光看向姚长生问道。
“这些义军真是有枪就是草头王,号称十八路反王,老实说我都不看好。”姚长生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对于朝廷的军队来说都是乌合之众,本身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问题?”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愿闻其详。”
“不敬孔孟,亵渎圣人之道。”姚长生双手抱拳遥拜,“败坏天理人伦。攻伐无度,跟土匪一样,烧杀抢掠。对朝廷那是,朝廷强了他就降,朝廷弱了他就反,没有战略方针。粮饷不能自足,临阵不知兵法。掠人妻女财产,只知取之于民,而不知道与民休养生息。为将者心胸狭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帅无能,累死三军。”陶七妮看着他轻哼一声道。
“对!为士者缺乏训练,作战形同群殴,毫无章法,胜时聚集,败时顿作鸟兽散。”姚长生看着他们继续说道,“只能打顺风战。”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陶七妮说出自己的亲身体会道。
“这上了战场凭运气,或者是许诺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美女、珠宝的刺激。”姚长生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
人类最最原始的YU望的刺激,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抬眼看着他实话实说道,“然而这时现实最有效的,你对他们也别太苛责了,他们本来就活不下去,单纯的只是为了口吃的,你给他们讲家国、天下,也听不懂啊!”
姚长生闻言错愕地看着她,这话也不错,“可受伤的是无辜的百姓。”顿了一下又道,“就义军取得的胜利简直就是拿人命堆出来的。”双眸黯淡无光看着她说道,“义军之间内斗严重,彼此相互猜忌,争斗不断。”抿了抿唇道,“这州城府县都有起义的人马,简直是多如牛毛,所以难以成起大事,为什么?”
“不团结呗!”陶七妮一语中的地说道,“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是被朝廷剿灭,就是被其他义军给吞了。”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终究只是草寇,难成大事。”姚长生非常傲气地说道。
现在皇帝昏庸无道,到处是贪官污吏,横征暴敛,逼的老百姓走投无路,农民是四处起义,其实他打心眼儿里看不上那些义军。
“你这么贬低人家,干脆自立为王不好了。”陶七妮星眸如朗月一般看着他随口说道。
“对啊!姚先生这么能干,皇帝也坐得。”陶六一双眸冒着小星星崇拜地看着他说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吗?”
“我?”姚长生心里咯噔一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就是有这个野心现在也不能暴露出来啊!随即摇摇头道,“我没那个想法,这皇帝不是谁想当就当的,孤家寡人不是说说。”看着他们反问道,“你们呢?没过称王称霸吗?”
“俺们?怎么可能?”陶十五赶紧摇摇头道,仔细想了想,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象,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就俺们这人单势孤,扯大旗都没用。”
陶七妮闻言看着可爱的他们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姚长生视线转向她突然说道。
陶七妮灿若星辰的双眸看着他莞尔一笑道,“人的野心是一步步膨胀的,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白面馍馍更现实。”
姚长生闻言黑眸轻闪,垂下鸦羽般浓密的睫毛,遮住了自己的心思,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现在谈论这些没有意义,无论是见识还是境界太低了,怎么会想那么遥远的事情。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随着时间的变化,心境的不同,内心自会起变化的。
只希望到时候陶家人依然能保持淳朴善良这份难得的品质。
“姚先生您还没说咱们要投靠谁呢?”陶六一眼底急切地看着他问道。
姚长生在心里感慨一下,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柔和,并没有因为家里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改变,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