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善拉着两万兵马斗志昂扬地兴冲冲的来了,又灰溜溜的走了。
来时的豪言壮语都成了笑话。
幸好自己没有冲动,没有头脑发热的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不然的话自己就回不去了。
楚九可不知道被人盯着,他们进了城,面对满目疮痍,如废墟一般城郭。
什么也不说,撸起袖子,一个字干!
全城的军民服从安排,该清理的清理,该重建的重建。
人多力量大,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废墟上几乎是重建了一座城,比原来的还结实。
木头从城外砍了有缴获的战马拉进来,至于青砖,把原来青砖清理一下,还能继续使用,就近取材上下一心,终于都住近了屋内。
“哎呀!终于不用在住密室了。”楚泽元站在房间中,“这房子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照着原来盖的,当然是一样了。”钟毓秀伸手拍拍他的脑袋道。
“孩儿他娘,你怎么样?这一个多月身体还好吧!”楚九无比担心地看着她道。
“我没事,你们什么都不让我干,除了吃就是睡。”钟毓秀神色轻松地看着他们俩道。
“还没干啊!二妞她们每天都来汇报进度。”楚九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虽然没有四处奔波,可这操心的一样都不少。”直接表达道,“我真担心你的身体,这肚子里还揣这个小的呢!”
“他很乖,一点儿也不闹。”钟毓秀垂眸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眸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这孩子也知道咱多灾多难的,所以体谅咱们。”
“好了!”钟毓秀抬眼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我没事,真的,不行你让大夫来把把脉,就知道了。”浅浅一笑看着他说道,“已经忙完了,我可以安心的养胎了。制衣坊和学堂有二妞和季儒亦,他们会尽快恢复的。”
噘着嘴不满地说道,“好好的年,在盖房子中度过了。被他们给搅合了。”
“想热闹还不成啊!”楚九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说道。
“别,过了,就是过了,意思到了,味儿也不对,明年咱们好好的热闹。”钟毓秀星眸含笑地看着他说道,忽然想起来道,“对了,这房子也盖好了,那些俘虏怎么办?”
“嗯!他们大部分是民夫。”楚九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我想着,如果回家的话咱给盘缠,不走的话,让他们挖矿去。”
“你没打算收编他们啊!”钟毓秀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楚九看着她想了想微微摇头道,“留在咱们的军队里那得考校一下才行,得要壮劳力,年轻、有力气的。”
“我发现你招兵买马不那么热衷了。”钟毓秀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人家都号称百万,你这四万人行吗?”有些担心地说道。
“兵在精,不在多。”楚九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咱这四万人可是以一顶十,个顶个的强悍!”笑了笑又道,“招兵买马自然不会停了,只不过这些要训练,都在丙字营和丁字营。咱想要的兵卒们单纯一些,大部分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些好训练。”
“随你。”钟毓秀看着他无所谓的说道,忽然想起来道,“陶妹妹什么时候回来,能赶上我生孩子吗?”
“能!快回来了。”楚九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燕军围住庐州城的时候,楚九就派啾啾出马跟长生传递消息。
等燕军被打败了,楚九和姚长生传递消息更加的密切了。
还真让姚长生发现顾从善的行踪,两万兵马,真是有惊无险啊!
姚长生也没有贸然的追击,一切以平阳的安危为主。
钱袋子是重中之重,保密为主,绝不能以一时之义气暴露了。
姚长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从善的兵马踩着平阳的边儿掠过。
这件事楚九没有告诉孩儿他娘,怀着孩子呢!就不让她在为这事操心了。
从时间上判断,顾从善观察了整个庐州的战事,相信脑子只要不糊涂,就不会上赶着找死。
只是楚九没想到的是,等到的却是顾子义作古了。
楚九赶紧将秦管家给请了进来。
秦管家头戴麻冠身穿重孝,手里拿着哭丧棒,进门便磕丧头。
丧头磕完了,秦管家站起来眼含着泪,抽泣道,“楚将军,顾大帅他驾鹤西去了,顾少帅作息又想不能不给你信儿啊!”
楚九闻言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怎么可能?”然而看着书案前来送消息的人披麻戴孝的秦管家,他可是帅府的管家,顾大帅心腹之人。
这种事情肯定做不了假,没人会拿这个开玩笑,这是咒自己死呢!
“快说顾大帅是怎么死的?”楚九着急地看着他问道。
秦管家哭哭啼啼地声音嘶哑着说道,“顾大帅知道这庐州城被围是心急如焚,当下就带兵骑着马杀过来,谁知道人从马上摔了下来……”拽着袖子粗鲁的擦擦眼,“谁知道这一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这一个多月,不知道请了多少郎中,怎么治也不好,最后……最后……就走了。”
呜呜……秦管家是掩面痛哭,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秦管家吸吸鼻子,哽咽道,“顾大帅在临终前,还记挂着你这外甥女婿,他想着你们,惦记着小姐和外甥。知道这庐州之围解了,真的好高兴。”又擦擦泪道,“以前的事啥都不说了,只是说能有机会的话,他要是没了,你们能看看他。这顾大帅有这个愿望我们就不能不送信。”红着眼睛看着楚九道,“楚将军,顾大帅待您可不薄,把亲如闺女的表小姐嫁给了你,这么多将领,顾大帅就夸你才高志广,英勇善战。顾大帅临死都惦念着你,他走了,你要是被人欺负了,连个帮手都没有。”抽抽搭搭的又道,“楚将军啊!甭管怎么说,你要能脱开身啊!你就去看看,你要是脱不开身,老奴把信给你送到了,就算了。”
再看楚九是痛哭流涕啊!想那顾大帅为人正直,有情有义。
对自己真的不错,尤其自己是个讨饭花子,刚到他麾下,就被提拔为亲兵,更把亲外甥女嫁给自己这个初出茅庐,寸功未见的穷小子。
至于后来走到这个地步,人死不记仇,不说也罢。
楚九哭的跟泪人一样,“秦管家,我一定去吊孝,在他老人家面前,磕几个头,敬顾大帅的知遇之恩,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迟疑地看着他说道,“只是……”
秦管家猛地抬头目光紧盯着他,“楚将军莫非有变。”
“不是,是我家娘子,身怀六甲,不便前往吊孝。”楚九红肿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秦管家闻言一愣,随即双手抱拳道,“恭喜楚将军了。”人家又添新丁,这边却人丁凋落,真是世事无常,随即又道,“咱们的风俗也是孕妇不便前往,顾大帅泉下有知,也会体谅表小姐的。”
“咱会代毓秀一起送别顾大帅的。”楚九潸然泪下又道。
“那楚将军什么时候启程。”秦管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看着他问道。
“明儿,最迟后儿启程。”楚九给了他确切地时间。
“好好好!老奴现在就回去。”秦管家闻言立马说道。
“秦管家这路途遥远,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对于丧事,咱年轻,没啥经历,还要详细问问。”楚九黝黑不见地的双眸看着他挽留道。
“那好吧!”秦管家闻言点点头道。
“来人,送秦管家下去先歇息,好生伺候。”楚九提高声音道。
秦管家行了行礼,转身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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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深吸一口气,看着秦管家转身偷偷松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是怕自己不去奔丧吗?他说的结合长生递来的消息,应该是半真半假。他现在想的不是这个,而是顾大帅没了,要怎么告诉钟毓秀啊!
孩儿他娘能承受的住吗?
然而这个不说也得说,不然秦管家跑到她面前在刺激了,可就糟了。
楚九起身朝后院走去,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娘子,在哪儿呢?”楚九边问边左右看看。
“我在这儿呢!”钟毓秀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楚九转身朝卧室走去,看着歪在床上的她道,“今儿怎么这么乖,居然躺床上。”
“有些困了,就眯了一会儿。”钟毓秀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别别,你还是躺着吧!”楚九将她摁在了床上,自己坐在了床沿上,这话还真不好开口。
“你先扶我坐起来,这样躺着不舒服。”钟毓秀看着他伸着手道。
“等一下!”楚九拿过叠好的棉被,放在她的身后,然后扶着她坐起来,斜靠着棉被舒服些。
“这时间你过来干什么?”钟毓秀坐起来眨眨清明的双眸看着他问道。
“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可我怕你承受不住。”楚九握着她伸出棉被的手道。
“看你严肃的样子,很严重吗?”钟毓秀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紧张地说道,“跟咱们有关吗?”
“这个应该怎么说?肯定跟咱有关系啦!但不是咱们这边出事了。”楚九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道。
“不是咱们这边,那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在意。”钟毓秀闻言云淡风轻地说道,忽然紧张地抓着他的手道,“是陶妹妹他们出事了?”
“别胡思乱想,他们很好,没事,没事。”楚九赶紧安抚她道。
钟毓秀闻言松了口气,蹭地又紧抓着他的手道,“那是城里又出什么事啦?”
“没有,没有,城里很好。”楚九赶忙又说道。
钟毓秀杏眸圆睁看着他催促道,“那你快说,是什么事?别让我瞎猜了。”
“是有关顾大帅的。”楚九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道。
“有关舅舅的,他怎么了?”钟毓秀眨眨眼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说道。
“你要有心里准备,多想想我还有儿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楚九紧紧地抓着她的双手说道。
“准备,我要准备什么?”钟毓秀紧张地看着他说道,脸色煞白地看着他,嘴唇哆哆嗦嗦道,“是不是他……他……”
“没了。”楚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说道,“秦管家亲自来报的丧!”
钟毓秀眼神呆滞地看着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就没了。”
“生老病死,人力也无法。”楚九关切地看着她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会舒服些。”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钟毓秀红着眼眶,“好像随着他没了,我这心里的一下子松口气,你不用和舅舅正面冲突了。”眼底漾起水雾道,“这脑子里想起的都是舅舅的好,仿佛不好的都已经没了。”哽咽道,“其实舅舅小时候对我很好的,把我当女儿来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楚九粗糙的拇指温柔地擦这她的眼角,这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越擦越多。
也不知道钟毓秀哭了多久,反正这眼睛哭的肿的如核桃似的,眼睛更是红的如兔子似的。
楚九从脸盆架上拿下布巾递给她擦擦脸。
“现在情绪好点儿了没?”楚九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问道。
“我没事了。”钟毓秀吸吸鼻子道,“秦管家亲自来报丧,这是让你去奔丧。”倏地严肃地看着他说道,“不准去。”
“这不慌,你饿不饿?”楚九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不准去。”钟毓秀紧抓着他的手道,“这明摆着是鸿门宴,太危险了,不能去。”
“哟!”楚九看着窗外的夕阳道,“真该吃晚膳了。”
“楚九,孩儿他爹!”钟毓秀坐直身子道,“要去也是我去,你老实的待在庐州。”
楚九闻言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你去干什么?都快生了,你才该老实的待在家里。”
“我这亲外甥女奔丧也是应该的。”钟毓秀面沉如水地看着他严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