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姜钰这人非常正直,不屑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完颜铁犳花浑浊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既然姜钰说抓到楚九,那就真的是楚九。”
“王爷说的是。”他迟疑地又道,“只是我怕?”
“怕什么?”完颜铁犳花挑眉看着他问道。
“王爷,这姜钰可是老奸巨猾,他跟您可不是一条心。这要真是楚九,那么他在义军中的风评是最好的。而这许多想法跟姜钰是不谋而合的。”他别有深意地又道,“你猜楚九会不会说服他投降归顺,共谋大事,拿下襄阳啊!”
完颜铁犳花闻言大惊失色,随后又摇摇头道,“不会,不会,他姜钰也是名门世家,怎可屈居人下,就那乡巴佬,想想他也看不上。”
“那姜钰如果是借刀杀人,窃取襄阳呢!”
“这个……”完颜铁犳花眼神闪烁迟疑地看着他,不确定道,“他如果要反,早就反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王爷,卑职不是说姜钰反,在你来襄阳之前,他襄阳实际的掌权者。”他偷偷瞄了一眼脸色漆黑的完颜铁犳花继续说道,“王爷来了,抢了本该他的位置,这心里能平和吗?他和楚九拿下襄阳,事后在干掉楚九为王爷报仇,这样姜钰不仅是理所当然的成了襄阳的王,还能得到皇帝的嘉奖和老王爷的赏赐。”
“嘶……”完颜铁犳花闻言倒抽一口冷气,好毒的计策。
“汉人果然奸诈狡猾,信不过。现在怎么办?”完颜铁犳花看着他问道。
“王爷,要我看您先到城头上看一看,打听、打听,察言观色。问清楚了再开城门,以防万一。襄阳城门一开,那姜钰万一反了,这楚九的人马引进城里,这襄阳危矣!”他接着又道,“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完颜铁犳花舒展眉头看着他说道,“有理!”看向文武官员道,“诸位卿家,走,咱们到城头看看去。”
完颜铁犳花率领众臣出了王府,翻身上马,一路疾驰来到了城下,甩镫下坐骑,蹬蹬顺着城马道,上了城头。
襄阳王身靠垛口,向下面定睛看去,护城河对面,五个传令官都在呢!
襄阳王看了看,微微转头看向身侧之人,“问问他们是报事的吗?”
城上之人大喊道,“哎!你们是姜元帅的传令官吗?”
“是啊!我们是报信的。”城下之人扯着嗓门声音洪亮地回道,“你们怎么不放下吊桥,让我们进城啊!”
“大呼小叫什么?没看见王爷在此吗?”
“不知王爷在上面,请恕罪,恕罪。”他们几个赶紧行礼道,“王爷,你好,你好,我们给你施礼了。”
完颜铁犳花看着身后的文武道,“哎哎,你们看看这下面的传令官你们认识吗?是咱们的襄阳城的吗?”
文武趴在垛口,仔细看了看道,“是是是,是姜元帅手下的传令官。”
“没错,姜元帅最得力的人。”
“我问你们,姜钰到御桥镇与人开兵见仗,胜负如何?”完颜铁犳花双手扶着垛口看着他们问道。
“回王爷。”来人嗓门洪亮地说道,“姜元帅勇猛异常,这一场大战,活捉了楚九及其手下,他们的人全军覆没,现在已经把反贼给抓来了。在三十里外,临时安营扎寨。请旨定夺,请姜元帅进城。”
完颜铁犳花激动的拍着双手道,“好!呵呵呵……”目光转向心腹道,“听听清清楚楚的,没有一点儿疑问了。”
“王爷,不行啊!”他微微摇头道,“仅凭他们一面之词,怎么能确定呢?咱看见了吗?”贼眉眼滴溜溜一转道,“王爷,您这么着,让姜钰亲自来报,咱们察言观色之后,在定夺。”
“嗯……”襄阳王想了想,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不能大意了。看着下面提高嗓门道,“哎!下面的传令官,你给姜钰送信去,你叫他单人独骑到城下答话。本王有话问他。”
“得令。”传令官调转马头,哒哒疾驰而去。
过了好长时间,这三十里地得打个来回,就是骑马也得有段时间。
姜钰带着四员将来了,护城河对岸,手搭在额前,看着城墙上的完颜铁犳花,翻身下马道,“哎呀!王驾千岁,恕姜钰有盔甲在身不能施以大礼。”双手抱拳彬彬有礼地说道,“王爷不知道呼唤微臣有何吩咐?”
完颜铁犳花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姜钰啊!听说你在御桥镇,这一仗打的漂亮,大获全胜。”
“是是是,托王爷的福。”姜钰拱手道,“像那楚九的人马都没有经过训练,与其他义军一般都是老百姓扯旗造反,我军一到是神兵天降,他们大败而逃,王爷千岁火速开城。”
“姜钰,他楚九可是拿下庐州,杀了两位郡王爷,有你说的那么笨吗?”完颜铁犳花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姜钰心里泛起嘀咕,这位王爷什么时候警觉性这般高了。
目光一扫,看见他身边的心腹,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丫的小人一枚,时刻想着踩死自己。
“王爷千岁,那二位郡王爷真实情况想必王爷应该很清楚。”姜钰眸光真诚地看着他说道,这言外之意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他们跟完颜铁犳花一样草包了。
窃居高位,确不是凭本事而是占着出身高贵。
“二位郡王爷神勇无比,但是他们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轻敌。”姜钰沉着应对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那不要命的打法,自然是不好应对。”
“姜元帅这话说的,你怎么就一击即中,就抓着他们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姜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因为我比他们更狠。”姜钰非常傲气地看着他说道,语气和缓地说道,“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城了吧!”
“是是是。”完颜铁犳花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早说了姜元帅勇猛,那些反贼怎么能是你的对手。”指着身旁的心腹道,“这都是他说的,怕你有不臣之心。”
这人直接将自己人给卖了。
姜钰当即竖起眉毛,质问他道,“你什么意思?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害我。”
“姜元帅休要血口喷人。”他直接跳起来道,双手抱拳拱了拱道,“咱都是为王爷做事,我也不是无端的猜测,你说你把楚九他们抓住了,人呢?”目光转向完颜铁犳花道,“王爷,让姜元帅把楚九他们押到城下,咱们看见了楚九就放他们进城,要是没有王爷千岁可小心他诈城。”
“嗯!有理。”完颜铁犳花闻言点头道,视线转向城下道,“姜钰啊!听见了吗?楚九既然抓住了,那就请你把他带到城下,让我一观!”
姜钰奉楚九的命令,来襄阳诈城,没想到完颜铁犳花心眼儿多,小心谨慎,不见兔子是不撒鹰。
完颜铁犳花心里琢磨庐州的楚九能接连斩杀了两位郡王爷,绝对不是酒囊饭袋,千里迢迢的直奔襄阳而来,不说倾巢而出,这手中兵马也少不了。
而姜钰只带了五千人马,到御桥镇,就把楚九给灭了,这么一想就觉得不太可能。
萨姆野汉和铁木尔苏绝不是燕京城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那是真才实学,勇冠三军,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真没法跟人家比。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是老王叔鞭子下面教出来的。
绝没有姜钰说的那么轻松,这楚九也不是他口中的莽夫。
一天的光景,战果如此辉煌,完颜铁犳花也不信,所以才想着将楚九他们押到城下,验明正身!
完颜铁犳花这话一出来,这城墙上的文臣武将个个点头,是啊!姜钰有本事不假,可他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这姜钰闻言也着急了,敛眉沉思,主上啊!这是你出的主意,叫传令官连连报捷,这适得其反了。
真要我把楚九他们绑了压到城下,这可就糟了。
可是不答应马上就露底了,答应要怎么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王爷千岁,让我押来没问题,可是你根本不认识楚九,这要怎么分辨啊!”
“本王认识,作为上了皇帝勾红名单的人,谁不认识,他的画像已经传遍天下了。”完颜铁犳花咬牙切齿地说道。
得!这借口也不能用了,姜钰闻言想了想道,“王爷千岁,将人押到城下,没问题,只是请通融一下。”
“什么意思?”完颜铁犳花挑眉看着他说道。
“王爷千岁,我和将士们打了一天的仗,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人困马乏的,能不能让我们吃点儿东西。”姜钰双手抱拳看着他请求道,“等我们用完战饭,再回来,晚一点儿。”
“可以,我等着。”完颜铁犳花点头应道。
姜钰调转马头带着人走了,明明来之前又是酒又是菜的,都吃饱喝足了,为什么还要吃饭呢?
这简单啊!拖时间,好想主意啊!
拖的时间长点儿,别让襄阳王生疑心。
三十里地这快马加鞭,转瞬间就到了,前面是片树林,楚九他们都在这里等着呢!
远远的姜钰就下马了,“主上!”姜钰蹬蹬跑到他们面前,“完颜铁犳花为人狡诈,非要我将你们绑到城下,他看见了才开城门,不然他不给开城门。这可怎么办?”
本来楚九的人向穿上姜钰他们兵马的战衣,跟着混进城内,杀完颜铁犳花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这连城都进不去了。
楚九看着他轻松的一笑道,“简单啊!就将我们全绑上不就得了。”
“那怎么能成呢?”姜钰摇摇头不同意道。
“你可真是死心眼儿。”楚九看着他摇头失笑道,“把我们都绑上,别系死扣不就得了,系个活扣,绳子头,我们自己抓在手心儿里。”
“那这马匹兵刃怎么办?”姜钰闻言立马说道。
“这简单,把兵刃挂在马匹上不就得了。”楚九简单轻松地笑道。
“还有,还有,盔甲,甲胄,也都得脱了,挂在马鞍上。”姚长生闻言提醒道,哪有投降之人还穿着整齐的盔甲的。
“到了襄阳城下,襄阳王检查过了,必然开城门。”楚九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你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到了城门洞,我们自己抖开绑绳,穿好盔甲,翻身上马,拿上兵器,直接往里冲!只要冲进去,嘿嘿……”眼底闪过一丝狠辣道,“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想法是不错,但是咱这兵马满打满算才五千人马。”姜钰忍不住担心地又道,“这襄阳守军怎么说也五六万人,这还不算城防,各家乡绅的府兵。”
“姜伯伯,我们有两手准备的。”姚长生琥珀色的眸光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不应该说是三手准备,保证拿下襄阳城。”
姜钰也没在问,“那行,就委屈主上和兄弟们了。”
“委屈什么啊!”楚九闻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道,下令将官们将盔甲、甲胄都拔下来挂在马鞍上。
“头盔,头盔。”郭俊楠指指他们头上的头盔道。
“哦!摘下来。”姚长生将头盔摘下来,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唐秉忠目光扫过他们忽然说道,“要不咱披头散发,这样更显得狼狈。”
“你要不要在来个驴打滚,更狼狈。”姚长生澄净的双眸盈满笑意看着他调侃道。
“啥意思?”唐秉忠不解地问道。
“你没见过驴打滚吗?”徐文栋指指地道。
“哦!”唐秉忠白了他一眼道,“长生你可真够损的。”看看脚下的黄土地,想想驴打滚,“还不是不了。”
“就是不驴打滚,那咱的衣服太整齐了。”楚九看着他们干净干净的中衣道。
“简单,拿刀划两下或者撕扯一下。”徐文栋闻言想了想道。
“行!就这么办。”楚九拿过自己的软剑,划破衣服,又扯了扯。
一切准备就绪了,“来来来,绑上,绑上。”唐秉忠伸着双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