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山,北山西麓,悬崖下。
天还没亮,张一手顺着陡峭的山坡滑下,摸着黑,从山坡大树的树杈上,折来几个相对直挺的树枝。
看看粗细,比量一下长短后,又攀着绳索,爬上了山坡。
穿过一片小树林,进到一个面积很小的山洞中。
这里,是赤山北山西麓的峭壁下。
赤山虽然海拔不高,不过北山西麓的悬崖,看起来也是立陡立隘的。
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的走兽,无一不是粉身碎骨,葬身于此,更何况人了。
人质交接的前一天晚上,张一手从金桂娘那里接到徐晓蕾的命令,吩咐他到赤山提前踩下点。并且暗中观察赤山寨动向,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择机施于援手。
接到命令后,张一手从柜子暗格里取出另一张《良民证》。
江洋大盗出身的他,行事十分谨慎。
多几重不同的身份,对于行动来说是十分必要。
特别是出城的时候,审查的越来越严格,换一个身份出城,就减少一分身份暴露的风险。
虽然日本人在营川城到赤山寨主干道上设了两道岗,严格核查通行人的身份。
不过,躲过这样的岗哨的核查,对于张一手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营川城周边的道路,张一手可谓了然于胸,没有他越不过去的哨卡。
连夜摸着黑,翻山越岭,避过了两道哨卡,张一手来到了赤山的北山山口。
因为张一手到北山山口的时间,比耿直他们早出许多。
所以,赤山寨在山口如何布防,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张一手很清楚,一旦人质安全了,日本人一定会大举攻山的。此地不易久留,否则,自己都有可能被日本人咬上。
在观察赤山寨布防的时候,一个细节,引起了张一手的主意。
在山口西麓悬崖处,赤山寨的人,在一根隐秘大树处向山崖下,垂下了一根绳索。
见到此景,张一手便明白,这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给自己留一条逃生的路。
张一手观察到绳索长度仅仅能到悬崖一半,即便顺着绳索逃生,也很难全身而退。不过,有了这根绳索,自然多了一份逃生的机会。
有,总比没有要强。
思前想后,张一手决定先躲到西麓悬崖下,万一有人从这个方向逃跑,自己也能有个接应。
于是,张一手离开了北山山口,摸着黑,转到了西麓悬崖下。
……
没想到,还真让张一手猜到了。
被日本宪兵追得走投无路的二当家路连山,真的从这个绳索顺下,再沿着峭壁滑了下来。
虽然命大,捡了一条性命,不过,路连山的胳膊和一条腿已经骨折,想动也动不了。
剧烈的疼痛涌上神经,,令路连山晕厥过去。
张一手将路连山背到他提前找好的洞穴,洞穴面积不大,也就够三五个人遮风挡雨的。
张一手便在山洞里简单铺了些稻草,将路连山小心放到稻草上。
当年,张一手做盗贼的时候,上房揭瓦,没少摔下来过,骨折更是家常便饭。
久病成医,时间久了,看个摔打骨折什么的,张一手是手到擒来。
以至于后来,金盆洗手后,在住的镇子里,还常给人瞧瞧跌打损伤的病,挣些家用钱。
张一手摸了摸路连山的骨折处,能看出来,路连山也是在山里摸爬滚打长大的,知道如何自我保护。
从那么高摔下来,骨头虽然折断,却未伤及关节,如果能够及时接上,骨头慢慢愈合后,对以后行动影响不大。
于是,张一手便离开山洞,为路连山找些固定骨折处的枝杈。
回到洞中,点上随身携带的小油灯,为路连山绑扎起骨折处。
这一次,张一手随身不仅带了镇痛的草药,还依照徐晓蕾的嘱咐,带了些消炎的西药。
消炎的西药,在营川城是一克千金,仅仅是耿直和徐晓蕾的关系,以为家人准备的名义,搞到了少许。
这一次,让张一手带上一些,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这一番绑扎下来,天已经放亮。
不出意外的话,日本人很有可能会在白天搜山,悬崖底下,日本人一定会来的。
虽然这个山洞相对隐蔽,不易被发现。
不过,毕竟在敌人包围中,还是尽快撤离的好。
可令张一手为难的是,昏迷中的路连山即便醒了过来,也无法行动,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带他离开的。
这该怎么办?
一时间,张一手也有些手足无措。
……
营川,樱墅。
与以往一样,耿直晨练完,就回到樱墅里面,到餐厅吃早饭。
今天与昨天不同,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并没有等他一起吃早餐,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还说着什么。
耿直见二人并没理自己的意思,便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漱一番。
刚回到饭桌,中村樱子便说道“耿大少爷,早上我接到个电话,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什么事?”耿直放下碗筷,问道。
“是,与你有关。刚才,沈君如沈大部长往樱墅来了个电话,找你的。”
“找我的?”耿直似乎心有余悸地问道。
“是啊,是找你的。
不过,事是让我定的。
她让你上午去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再去碰碰几辆纺车的事。
耿大少爷,你是不是又得偿所愿,能见到你心爱的赵玫赵大小姐了?”中村樱子不冷不热地说道。
“樱子,我不想去了。你说我有事,不就完了。”耿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沈君如是什么人?她能求到我,我能说推就推吗?
要不是你耿大少爷有招蜂引蝶的本事,我中村樱子这么个少佐,在她眼里还真不算什么人物,她还真不一定能想到我。”
“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耿直有些不满道。
“怎么,现在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
“我哪敢,我娘要是知道我让你和晓蕾不高兴了,不得对我家法处置。
只是,我一去那里,你就不高兴,既然这样,我不去不就完了。”耿直连忙解释道。
“行了,樱子,说他几句,让他长长记性就行了。
耿直哥,我跟樱子商量好了,今天我跟你一起去。
本来,我就是这个小组的成员,只是之前事太多太忙,就没去过。
这一回我跟你一起去,赵玫再对你有心,也不能把你怎样,这样的话,樱子也能放下心。
再有,入股矿业公司的事我跟你一家一家去碰碰。
昨天,听耿老太爷的意思,即便有人不同意入股,也会有商行接盘,既然这样,就在商言商,没必要说好话了。”徐晓蕾说道。
“这样好,这样好,你跟着去,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耿直连声说道。
“你那如释重负的样子,看着就好笑。
我倒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觉得,这一回赵玫有些志在必得,弄的我心里也没了底。
赵玫那姑娘长得高挑美艳,学识又高,男人动心很正常。
要不是有晓蕾姐,估计两年前,在哈尔滨读书的时候,你就把她收了。
不过,现在情形不同了。
我和晓蕾姐都跟了你,不可能再让你与其他女人有什么瓜葛。
就算赵玫再上杆子,也是坚决不行的,你明白了。”中村樱子对耿直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樱子,你看,一吃早饭,就说我没头,真的像是在审犯人似的。以后不这样,行不?”
“谁想审你啊,不是话赶话赶上了吗。
对了,你们出门要带上警卫。昨天,围剿赤山寨,虽然捣毁了路吉庆的老巢,不过几个核心人员还没有抓获。
万一他们混进城里,前来报复,你们也要小心。
特别是他们当中有个狙击手,能远程狙击,是防不胜防。
我已经安排平川,从现在起,营川城高层建筑实施管控,全部备案,且纳入情报处统一管理。”
“樱子,你这个办法不错,没有高点的话,想远程狙击的必要条件就没有了。
这样的话,出门会安全很多。”
“行了,我看外面雪越下越大,你开车路上注意安全。把我送到情报处,你就和晓蕾姐去沈君如那吧。”中村樱子道。
……
送完中村樱子,耿直开车拉着徐晓蕾,向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开去,为了保护二人安全,中村樱子又派了一辆车,带着四个警卫跟着他们。
“昨天半夜,赤山镇那边有消息了吗?”徐晓蕾见车上只有她和耿直两个人,便问道。
“是啊,平川树人半夜来了电话,赤山寨路吉庆的最后一个据点被端,路吉庆和刘二水他们下落不明。
不过,根据现场清点的伤亡人数可以判断,这一次,赤山寨基本被剿灭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愿这一次重创之后,赤山寨能走上正途,真正成为信得过的抗日队伍。”徐晓蕾叹声道。
“晓蕾,从一开始,你就不建议我接触赤山寨,为什么啊?”耿直不解问道。
“虽然世道艰难,不过占山为王,靠打家劫舍为生,终归是好逸恶劳之徒,所谓的劫富济贫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不让你过早接触他们,就是不想让你被他们发现了真实身份,不利于继续潜伏。
虽然,你现在已经不在地下组织的名单里,不过在营川城,你仍旧是地下组织的灵魂,绝不能轻易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徐晓蕾严肃说道。
“可总躲在幕后也不是办法,什么时候才能把咱们自己地下武装组建起来啊。”
“事事慢慢来,情报第一,行动第二,这本来就是地下组织的原则。
至于发展壮大武装,需要一个很好的契机,现在赤山寨被剿灭,就是很好的机会。这时候把他们拉到我们阵营来,是雪中送炭,他们不会拒绝的。”
“晓蕾你说的对,我以后还得听你的。”耿直颔首道。
“你就是嘴好,什么都听我的,转身就忘了。
对了,昨天半夜,我也听到了电话声,不过我没有下楼。
后来樱子去了你的房间,我就睡了。她到你房间做什么?不是又想着亲热一下了吧?”徐晓蕾没好气地说道。
“樱子都有身孕了,哪能像以前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起来没完。
她有些睡不着,不想打搅你,就让我陪她说说话。”
“说什么了?我看灯挺长时间才关的。”徐晓蕾问道。
“我试探着说说樱子的身世,她去把话题打断,对我说,无论孙掌柜是不是她亲生父亲,她的父亲只有一个,就是中村浩介。
并且,很严肃地对我说,以后这个话题不能再提了。”耿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樱子啊樱子,简直太让我佩服了。”
“怎么,这么说?”
“遇事冷静果断,不拖泥带水,这一点我是比不上她了。
樱子心里清楚,就算孙掌柜是她亲生父亲,在目前局面下,也不可能相认。
中村浩介女儿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
“是啊,她也是这么说。
她还说,这个身份不仅对她,对你我,对宝和堂和兴茂福都很重要。”耿直应声道。
“还不仅是这些,包括我们的地下组织,如果不是背靠中村樱子这棵大树,想更好的潜伏,想真正壮大起来,太难了。
为了这个,上级组织都破了例,允许你暂时脱离组织,和樱子成亲,可见她身份的重要了。”
“晓蕾,你说,我们明明和樱子是敌我关系,却为何对她一直恨不起来呢?”耿直问道。
“那么漂亮的姑娘,让你抱着睡,你还能恨得起来?”徐晓蕾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晓蕾,咱们不说这个行吗?”耿直无语道。
“行,你不行听,我就不说这个。
其实很简单,她现在对付的目标大多都是复兴社那边的,尚未危害组织的安全。
即便抓了我们一些同志,也都是她情报处一定要做的,换成其他日本军官,也是一样要做,甚至比她更残暴。
再说,樱子骨子里不是个坏人,如果不是童年的变故,她应该过得比现在幸福。
你应该对她再好一点,我说的是心里话,真的。”徐晓蕾合了合眼睛说道。
……
车开到满洲国营川办事处,只见赵玫俏生生地正在门前等候。
停下车,耿直和徐晓蕾一起从车里出来。
赵玫见徐晓蕾跟耿直一起过来,有些意外,本来准备和耿直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见赵玫站在门口,徐晓蕾迎上前去,说道
“小玫姐,咱们可好长时间不见了。最近怎么样?你弟弟和露丝阿姨在营川还习惯吧?”
“还好,营川的冬季和美国那边差不多,还能适应的。
我上一次从樱墅搬出来,差不多能有半个月了。你现在是大行长了,哪有功夫见我这平头百姓啊。”赵玫为徐晓蕾掸了掸身上的雪花,说道。
“小玫姐,你又笑话我了。我那个行长你也不是不清楚,就是为樱子扛活的。一天把人能绑死,哪有你这么自在。”
“那种位置,你要是没有能力,她中村樱子能放心?还是你有本事。
对了,再有两天,你和耿直就成亲了。你们定亲的时候,我在。成亲的时候,可不能把我忘了,一定要参加的。”
“定亲的时候,是我要嫁到耿家。
现在反过来了,是他入赘到我徐家。
不一样的。”
“我觉得没什么区别,无论是出嫁还是入赘,还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反正到时候我一定要去。”
“好,好。我们亲事,本来定的一切从简,不宴请宾朋的。
毕竟耿直是入赘我家,大操大办的话,耿家的面子挂不住。
不过,你们一家本来就不是营川人,耿家是不会介意的。
那后天一早,你就到我那。
把你的露丝阿姨和弟弟都带着,让我们一看看外国人长什么样。”徐晓蕾笑道。
“那好,一言为定。”
“好了,都站半天了,该进去了吧?”站在一旁的耿直说道。
“耿直,上一次回去,没怎么样吧?”赵玫盯着耿直,有意问道。
“他能怎么样?樱子训他几句就完了,还能真把他阉了,送去做太监?
小玫姐,其实有一些事是没必要强求的。他都有两个妻子了,就算在一起了,也分不出来多少爱的。”
“我倒不是说,一定要和他怎么样。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中村樱子行,我就不信。
比不了你,我认了,毕竟你们认识在先,你还这么好,确实是他良配。
中村樱子才认识他多长时间,不仅睡到一起,定了婚期,还有了孩子,我不服。”赵玫怨声道。
“小玫姐,这里面有很多的阴差阳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有什么说不明白的,不就是因为……”赵玫突然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出口,连忙吞了回去。
徐晓蕾见状,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搞不好赵玫一气之下会把耿直身份说出来。
想到这里,徐晓蕾连忙岔开话题道“好了,小玫姐,消消气,有时间到我那,咱们慢慢聊。对了,今天沈部长,找耿直过来,什么事啊?”
“哦,那两个专家对那四辆纺车,有了新的研究成果,沈部长让耿直过来一起研究一下。
没想到,晓蕾你今天也能来,真是太好了。”
“行,那我们进去吧。”徐晓蕾说道。
……
进到沈君如的办公室,沈君如对徐晓蕾的到来并不诧异。
早上跟中村樱子通话的时候,中村樱子便跟沈君如说了,徐晓蕾也是小组成员,让她也参加会议。
见徐晓蕾到来,沈君如走上前去,对耿直说道
“耿直,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之前见徐家妹子,只是觉得清丽可人,确有些清汤寡水的。
没想到一个月不见,就这般秀色可餐了,看来没少被你滋润啊。”
沈君如的话,说的徐晓蕾双颊绯红。
不知为何,每当谈及男女之事的时候,徐晓蕾就会莫名脸红起来。
即便中村樱子每日取笑,她还是改不过来。
“沈姐姐,哪有的事,以前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徐晓蕾娇羞道。
“看看,多娇艳的一朵花啊。
耿直啊,我是在宫中长大的,什么美女没见过。
不过,虽然阅人无数,就没见过有想晓蕾妹子这般动人的。你呀,真的是比以前宫里的皇上都有福气了。”
“姐姐,取笑我了,可不能那么比,我是要掉脑袋的。
对了,沈姐,今天过来,是不是还跟那四辆纺车有关啊?”耿直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是,酒井老师和清明老师这些天夜以继日忙碌,总算有了些眉目。
当然,赵玫在这里面也起了很大作用。
要不是她提醒这组数字有可能是经纬度坐标,我们还不知道要研究多久呢。”沈君如说道。
听到沈君如提到经纬度坐标,耿直心中一震,赵玫难道把藏宝的地点告诉给沈君如了?
可是之前自己一再跟赵玫说,要保守这个秘密,她怎么说出来了呢?
一旁的徐晓蕾也有些吃惊,虽然这个秘密早晚有揭开那一天,不过能晚一天揭晓,地下组织就多出一天寻找宝藏的时间。
现在,留给自己和耿直的时间更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玫不是地下组织成员,本来就没有义务为组织保守这个秘密。
赵玫眼中只是耿直,她并没有说出耿直破坏纺车上花蕊的事,只是说了纺车上蕊丝数代表经纬坐标的含义,就是让耿直知道,她赵玫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现在,怎么办?如果再不给赵玫一个交代,她真的恼羞成怒,把更多的秘密说出来,不仅不利于组织寻找宝藏,还有可能暴露耿直的身份。
看来之前,是自己把赵玫低估了,这样一个在西方长大,还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对付呢?
想到这里,徐晓蕾对赵玫说道“小玫姐,真有你的,这都能研究出来?”
“碰巧了而已,要不是总跟父亲做勘探,也不会想到经纬坐标了。”
按赵玫的理解,徐晓蕾应该并不知道耿直的真实身份,之前破坏纺车蕊丝数的事,徐晓蕾应该并不清楚。
“别那么说,那么多专家都没研究出来,你却一眼识破,还是厉害。”
“好了,这一回要是能找到宝藏,赵玫可是立了头功。
我定会向满洲国政府请示,给与特别嘉奖。不知,小玫,你想要的什么奖励啊?”
赵玫似乎有意看了看身边的耿直,笑道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找到宝藏时候再说吧。”
沈君如似乎看出了赵玫的心事,笑道“也好,也好。”
……
正在这时,张清明和酒井大戒进到沈君如的办公室。
沈君如安排几个人落座,向张清明和酒井大戒介绍完徐晓蕾之后,问道
“酒井老师、张老师,怎么样?我听赵小姐说,有进展了?”
“是啊,是啊。赵小姐经纬度的提示,终于揭开了这四十八个数字的含义。
这四辆纺车的正反两面蕊丝数目,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坐标,这四个坐标连在一起,应该就是清宫宝藏藏匿处。”酒井大戒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四个坐标点确定了吗?”沈君如连忙问道。
“因为雕刻蕊丝几个人的刀工极其接近,能够确定的只有两个坐标,另外两个坐标点实在分辨不出了,目前只能确定一个大概方位。”酒井大戒摇头道。
“那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沈君如有些泄气道。
“沈部长,我用了军用的放大镜一一比对,实在分辨不出了。”张清明接过话来,说道。
“那确定的大概方位是哪里?”
“营川城往东二十里,往北十五里的区域,应该就是藏宝的地点所在。”
酒井大戒说道。
“这么大的区域,面积比十个营川城还要大。
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宝藏,简直是大海捞针。有没有办法再缩小一下范围?
赵小姐,你看,还有别没有什么法子?”沈君如向一旁的赵玫,问道。
“没有了。
能想到坐标点我已经绞尽脑汁,确定准确地点,我实在没有办法。”赵玫应声道。
“那,耿参谋,你说说看。”沈君如转头向耿直问道。
听到酒井大戒、张清明和赵玫的话,耿直可以确定,赵玫并没有把藏宝地点在温泉会馆的秘密,透露给沈君如。
这一次,赵玫说出纺车经纬度坐标的秘密,就是将耿直一军,要是耿直还像之前那样对她,赵玫就要再进一步了。
耿直听到沈君如的问话,想了想说道“这么大范围,要想找到宝藏,我认为,只能大规模出动军队了。一米一米的地毯式排查,也许能找到藏宝的具体位置。”
“不行,这一次寻宝对外是我的个人行为,并不是军方行为。
我对外的说法也不是为了找宝藏,而和中村少佐一样,来营川找石油的。
如果宣统皇帝知道我们在打宝藏的主意,一定会翻脸,那样就不好了。
所以,即便动用军队,也是小范围动用,不能大规模搜索。”沈君如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再想想。”耿直往椅子后背靠了靠,说道。
“徐小姐,你有什么高见?”沈君如见耿直不再言语,便向徐晓蕾问道。
“真像耿直说的那样,这个区域面积实在太大,搜索起来难度太大了。
我倒是觉得可以从三年前,宣统皇帝途径营川时查起,看看那个时候,他的随从在营川哪里逗留过。
那样的话,会把范围缩小许多,排查就容易了。”
徐晓蕾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
这建议虽然是很好的提示,不过即便自己不说,其他人也能想到,莫不如表示下诚意和展示下能力。
“高明,果然高明。营川城第一才女,果非浪得虚名。”沈君如夸奖道。
“嗯,我觉得徐小姐的建议很好,很好。”对面酒井大戒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徐晓蕾,说道。
“那这样,我马上与中村少佐联系,让情报处尽快查明,三年前跟随宣统皇帝来营川的随从,在营川的行踪。
另外,我再联系营川警署宇田署长,命令他抽调警署人员,在划定区域内小范围排查,争取尽快能找到线索。
另外,还得继续劳烦张老师和酒井老师,看看能不能再缩小下搜索范围。”沈君如道。
“好,沈部长,我回去再把具体情况跟中村长官汇报一下,争取尽早有线索。”耿直接口道。
“那就麻烦耿参谋了。要是没别的事,就散会。”沈君如起身道。
……
走出营川办事处的大门,耿直望了望送他和徐晓蕾出门的赵玫,想跟她说些什么,可徐晓蕾在他身边,不知如何去说。
徐晓蕾当然清楚,此时耿直内心的矛盾。
他想问问赵玫,为何说出纺车中的秘密,又为何隐藏了其中最关键的宝藏藏匿处。
可现在,自己在耿直的身边。之前,耿直并没有向赵玫透露自己的身份,耿直不知道如何向赵玫发问了。
想到这里,徐晓蕾向赵玫问道“小玫姐,办事处的洗手间在哪里,我去一下。”
跟在耿直和徐晓蕾身后的赵玫,听到徐晓蕾问话,连忙答道“卫生间在一楼最东面,是分男女的。
沈部长这个人爱干净,卫生间是水厕,不脏的。晓蕾,用不用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能找到。耿直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徐晓蕾转身进到办事处大楼。
办事处院子中间,只剩下耿直和赵玫两个人。
耿直当然清楚徐晓蕾的用意,见她离开,便凑到赵玫身边,低声问道“赵玫,你不是答应我,不说出纺车的秘密吗?怎么失信了?”
“耿直,我问你。
那天在樱墅,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合伙欺负我的时候,你干嘛来着?你对我那样,凭什么我替你保守秘密。”赵玫气愤道。
“赵玫,我我,我不是有意不帮你的,只不过……”
“这不过什么?
我这回是看明白了,中村樱子和徐晓蕾就是欺负我。
我都低三下四同意做外室了,还不依不饶,这不是欺负人吗?
现在我想开了,我也不去找她们她。
我就等你耿直一句话,你要我,我帮你,我身子干干净净地给你。你不要我,那就走着瞧。”
说完,赵玫一转身,头都不回地进到办事处的大楼。
营川办事处的院子里,轻舞的雪花漫天飞舞,耿直望着赵玫的背影,呆呆地站在那里,想着赵玫对自己说的话。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一时间,耿直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所以然来。
徐晓蕾回到院子里,见耿直呆站在雪中发呆,便向他问道“赵玫,跟你摊牌了?”
“是。”耿直点头道。
“其实,你不必责怪赵玫。
她并不是组织里的人,本来就没有义务为我们保守秘密。
再说,四辆纺车中的秘密也是她发现的,说不说也是她的事,谈不上泄密。
好在,她并没有把宝藏具体藏匿点说出来。
也怪我,上一次在樱墅将她赶走,做的太生硬了。
一个像赵玫这样条件的女孩子,都是眼高于顶的。能低三下四地来求个名分,那样对她,确实有些过分。”徐晓蕾自责道。
“晓蕾,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该怪我。只是,现在赵玫知道我的身份,确实是个难心的事。”
“那她给没给你有一个答复时间?”
“这,倒没有。”
“那就先拖拖看吧,也许还能有什么转机。
咱们走吧,雪越下越大,耽搁久了,车不好开了。”徐晓蕾叹了口气说道。
“那好,咱们走。城里的雪都这么大,山里的就更大了。也不知张一手,现在怎么样了。”耿直望着远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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