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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被霹雳,电光照身,赤虹黑虹……”
以前自学《周易》时,我因着看不懂,于是养成了先把内容部背下来再说的习惯。
先背下来,再慢慢琢磨里头的深奥,总不能走哪儿都捧着厚重的书。
“呵呵,笨法子。”
这日我坐在老屋门前,捧着古籍按照以前的学习法子,先将《黄粱一梦》一段段给下来。
忽然身前有身影挡住了光线,同时还传来熟悉的声音?
抬眼瞧见眼前竟然是我爷爷时,我激动的想唤一声“爷爷”,喉咙却被激动堵着发不出声音来。
眼泪却簌簌的涌出眼眶。
我明知这是梦,迟早会醒过来,但我只希望这梦能长一点儿,让我能多看爷爷几眼。
我想问问爷爷现在在哪,过的好不好,激动的我却说不出话来。
“背下来也好,笨法子记地牢,”爷爷像往常一样,对我慈和的笑着:
“赤虹黑虹皆源于雨,雨寓水,水主财,红吉而黑凶,则赤虹寓吉财,黑虹兆凶祸。”
爷爷仿佛也将《黄粱一梦》给倒背如流了,这一页写着的内容,皆被爷爷缓缓诵出。
他就像在告诉我,他跟我一样,采用的也是先背下来、再慢慢去感悟其间深奥的蠢办法。
听着爷爷行云流水般的诵读,我的灵觉像受到了灵光的点拨,书中的一字一句,都如活水般流动于我的脑海。
从跟爷爷一起背书的梦里醒来时,我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农村人在丧葬方面的讲究,从守灵开始,到七七结束。
七七之后,逝者的直系亲人,就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了。
还留着的话,会让逝者担心、频频回头,不愿继续“上路”。
但我更怕回到城里,我就梦不到我爷爷了,所以就算七七已过,我还是没离开村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决定是对的,留在村子里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能梦到我爷爷。
爷爷像往常一样,跟我一起背古籍,梦里的他还悉心教导我如何解读字里行间的内涵。
以及如何将凝练的字词,与世间万物构成关联,教导我将所学融会贯通。
直到我爷爷去世百日那日,我又在梦里与我爷爷相遇。
我对他问道:
“爷爷,以后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
爷爷不再像以往的梦里那样,慈和的对我说话,而是平静带笑的看着我,手指指向我手中的《黄粱一梦》。
再抬眼时,爷爷已然消失不见。
我情急中大喊了一声“爷爷”,这叫唤却把自己从梦中给叫醒。
我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今天以后,我不会再梦到我爷爷。
爷爷在用消失告诉我,我该回到我自己的生活了,人不能总是回头看,迟早得向前看。
……
洛城火车站外面,有许多算命看相的街边摊,但他们的生意并不好。
我在火车站外头站了个把小时,也没瞧见有人去光顾他们的摊子。
至于为什么没生意还坚持摆摊,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不管是神棍还是真有本事的,只要碰上了该是他的那份气运,就算没什么看破天机的本事,也能总是碰巧碰巧的说出些奥妙来。
尤其是吃这行饭、比任何人都更相信因果注定的人来说。
我没让李瑜来接我,甚至也没告诉她我哪天回来。
本是想着给她个惊喜的,我回到我们同居的地方,从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肉和菜。
下午四五点时,就张罗好了八菜一汤。
用这种方式给她一个惊喜之余,也是想告诉她我已经接受现实了,以免她为我而担心。
这法子奏效了,李瑜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看我精神状态还不错,她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我没有工作,再加上我在梦里问我爷爷,我该怎么办时,爷爷指着古籍,明显是在告诉我,这碗饭我能吃。
于是我在火车站旁边的小巷子里,打听了一通这边的铺租。
这边铺租挺贵的,门面有三米的,一个月就要六千,还要半年交一次租金。
其他地方我也逛了逛,不逛不知道,原来六千已经算低了,其他地方都是年租,差不多大小的铺子,年租最低八万起步。
我跟李瑜商量了一下,她不知思考了些什么,最终还是对我点头,表示支持我。
于是我有了第一笔“负债”——
李瑜用她的钱,给我交了三万六千块的半年铺租。
我只需要在门口摆个木桌子,木桌子旁再支棱个立着的木牌子,牌子上写明“看相”、“算命”、“解梦”。
鞭炮一通噼里啪啦,我就算开张了。
我的生意马马虎虎,经常连着半个月都没有百元以上的“大生意”。
这年头相信算命的人并不多,相信解梦的那就更少了。
平时来找我做生意的,许多都是些年轻宝妈或宝爸,让我依着生辰八字,给新生儿取名字。
起名这生意倒是挺多,而我也知道名字事关重大不能含糊,又要讲究个“合”,又要具有现代人的审美,不能土里土气的。
一天琢磨下来,我只能琢磨五六个名字出来。
可能是我对主顾态度好,那些个老主顾被我服务的高兴了,还会给我介绍生意。
不知不觉,我这冷清的铺子光靠给人取名,每个月也能有个万把块的收入。
挺好的,总比吃软饭一直让李瑜养着自己强。
“诶?这算命的看着有点儿眼熟?”
这天,脸前又来了个新主顾,那女的一瞧见我,好像就跟见过我似的。
那确实见过——
以前的同事。
不光是我的同事,还是李瑜的下属。
认出我来后,那女的忍不住似的对我取笑了几句,李瑜是个金融人才,而男朋友是个神棍,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最后这女的也打消了让我给她的小孩取名的打算,推着婴儿车就走了。
我脸上有点儿烧的慌,我不怕丢人,只是怕我会让李瑜丢人而已。
“小老弟,你会解梦?”
郁闷间,脸前又压过来一道黑影,一个男人的声音以问询的语气传来。
“嗯,姓名,梦到什么了。”我抬眼看了看眼前人,是个男的,是个显年轻的面相,看着也就三、四十岁。
但我从他的颈纹判断,这人至少也有五十多了。
“我叫王建国。”
闻声,我错愕的盯着他:
“王建国?”
难道是给我爷爷留下那张欠条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