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世子发作的时候,金家人正处于喜和悲之中:孩子的出世是大喜,老太太的离去却是大悲,两件事情凑到一起,金家人的心情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更多精彩请访问
金承业没有看儿子一眼,任由三位夫人围上去接孩子,他对稳婆只有一个问题:“能进去了吗?”
云雾说过淑沅没有事儿了,而且淑沅还让云雾送出信儿来叮嘱他,证实淑沅的情况要比他想像的好太多。
只是在没有亲眼看到淑沅前,他依然无法放下心而已。
稳婆得了打赏把孩子交给赵氏,对金承业自然是极恭敬的:“少奶奶那里还要收拾一番,爷您还是等一等吧。”
她是走惯了大户人家后宅的人,自然知道金承业所问是为什么,因此她又补了一句:“少奶奶是个要强的人,这城里的大户人家不敢说走遍过,但没有去过的真得不多。”
“如少奶奶这样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经历一番生死劫难,母子平安是大喜,但少奶奶一来累极,二来少奶奶肯定也想收拾收拾。”
“女人家的心思爷就算不明白,也应该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此时爷还是成少奶奶吧。”她嘴上的功夫当然不会太差,几句话下来就让金承业停下了脚步。
稳婆还真是好心。
女人家刚刚生产完,那屋子里的气味不说,人也是极为疲累,这个时候就算有十分颜色的仙女也要变成平常的庸妇了。
就算再恩爱的夫妻,又为什么非要让为夫的看到妻子那么难堪一幕?让他的记忆中是美好岂不是更好。
老于世故的稳婆让金承业等在了外面,和三位夫人又说了几句便回房再去帮忙:打赏实在是丰厚,是她做此行多年来收入最多的一次。
金承业急的直打转,可是他想到稳婆说淑沅此时不想他进去,想要收拾一番再见他:他认为不必要,但淑沅在鬼门关转过后,他真得更不想逆了淑沅的心思。
淑沅现在又没有事儿,他再急也能忍的。
门再打开的时候,只看云雾脸上的轻松,金承业也知道淑沅如今安好,却还是忍不住问:“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了,爷。”云雾抿嘴一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芳菲和瑞人,她招了招手:“少奶奶知道你们来了很高兴,她正想你们呢,要不要进去看看少奶奶?”
芳菲和瑞人立在那里已经有一会儿了,不论是她们的祖母还是她们的父亲,谁也没有再留意她们,直到云雾再开口。舞若首发
孩子此时已经在孙氏的怀里,她转身看向两个孩子:“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们母亲吧。”
金承业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神色间他有些阴郁,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抬脚进了屋。
屋里已经收拾过,但是那种子血腥味儿还在。
淑沅躺在床上,脸色已经不再苍白如纸,但却也没有多少血色,正在碧螺的伺候下喝药。
她的身子没有大碍了,接下来便是将养;只是孩子不足月,所以有些小,很要人费些心才可以。
没有谁提及孩子不足月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给人添堵呢?
淑沅能母子平安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孩子小虽小些,但也没有什么不妥,身子弱总能养好的。
淑沅的眼睛没有落在金承业的身上,如果是原来,一群人进屋,她从来招呼的第一个人不是会是金承业,但是目光总会第一个扫过他。
可是这次她的眼睛落在了孙氏怀中的孩子身上:“我、我抱抱。”她刚刚已经看过了,那小小的生命,柔软的让她心都化成了春水。
为了这个小生命,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啊。那么弱小的孩子,真得很需要大人的保护:只看了孩子一眼,淑沅心中就有了面对整个世界的勇气。
接过孩子来,她很小心很小心,就算孙氏说不用那么担心,她依然还是怕伤到孩子:“他,好小。”
金承业自进来眼睛就粘到了淑沅的身上,可是到现在就没有得到淑沅的一眼,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看到淑沅后心真正的放下来,再看到儿子他自然也很想抱一抱、亲一亲;可是看着淑沅抱着孩子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哪怕明明她很需要休息时,他的心进而便生出点莫名的东西来。
失落,很大的失落。
金承业直到现在才发现,儿子有了,他便不再会是淑沅心中第一位的人;嗯,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虽然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冒出来的念头有点可笑,但心底的不痛快依然是挥之不去。
“淑沅,你累了,儿子还是让我来抱。”他决定把儿子抱过来,怎么也要让淑沅注意到他才对。
淑沅很不舍的孩子离开自己,目光一直粘在孩子的身上:“你小心些。”
金承业抱住儿子的时候心也化了,看着怀中那个小小的人儿,他感觉儿子就是要月亮,他也会去想法子的。
不过,爱儿子是一码事儿,和儿子在妻子心里抢位子是另外一回事儿:小子,你可是抢了我媳妇的注意,如果以后不能和老爹一起哄你母亲高兴,看我不……
打,好像不太舍得啊——金承业在心里的狠话就此打住了。
“芳菲,瑞人。”淑沅抬手招两个孩子过来:“来了多久,累不累?今天功课可做了?”
瑞人老实的很:“功课做过了。”
芳菲倒底大些:“母亲,你还好吧?”
淑沅笑了笑:“我就是有些累。”她伸手握住芳菲的小手:“你是大姐,弟弟调皮你会帮母亲教好弟弟的,是不是?
“瑞人是哥哥呢,”她另外一只手抓住瑞人:“做哥哥了高兴吗?”
瑞人低下了头:“高兴。”
芳菲连忙拉了一下弟弟的手:“他刚刚被吓坏了。母亲累了,要不要喝点汤,这是我们让奶娘煮的,说是母亲这个时候喝正好。”
“母亲如果喜欢,我们可以让奶娘天天煮给母亲,让弟弟可以吃得饱饱的,睡得香香。奶娘说小孩子这样才能长的快,弟弟长的快,我们就能早些和弟弟出去玩了。”
金承业的眉头皱的紧紧,唇抿成了一条线,看着芳菲的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汪氏的眉毛也动了动,悄悄对孙氏咬耳朵:“芳菲这孩子——”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孙氏已经明白了。
她们都看出来,芳菲现在的太像钱氏了:一个孩子居然能说出那么多的话来,这心机真不是教就能教出来的。
赵氏把帕子甩了甩,盯着芳菲看了好半晌才转头叹气。两个孩子名义上是她的孙子和孙女儿,她能不想两个孩子好?
但是芳菲今天和平日有极大的不同,让她心中生出很大的不安来。她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看一眼金承业还是闭上了嘴巴。
倒底芳菲姐弟在她手上差点出大事儿,现在她再说那些话岂不是更没有长辈的模样?
养两个孩子没有什么,养大孩子后他们孝与不孝其实也不是很要紧,最主要的是怕两个孩子长大后反而恨透了她们这些人。
赵氏没有把心底的担忧说出来,不过汪氏和孙氏已经想到了,但事情的难处在于,他们现在倒底是两个孩子而已,是金承业的儿女:岂能不养大他们两个。
淑沅已经笑着点头:“好,我刚喝药喝的嘴巴里苦呢,正喝想喝汤冲冲嘴里的味道。两个好孩子,已经知道孝顺母亲了。”
她笑的很温柔,就像平常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时一样。
但是她和金承业对视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却有着极大的不同:两个孩子有事瞒着他们。
钱氏临走之前见过两个孩子,而此事孩子们没有提。难道说,当真是生母比养母亲吗?
芳菲亲自给淑沅盛汤,不知道是不是人小力气太弱,居然把汤水泼撒到地上一些。
瑞人的小手紧紧的抓着姐姐的衣角,头垂的极低:他已经有很久不抓芳菲的衣服了,今天却好像又回到了他刚被带回淑沅身边的时候。
淑沅让丫头们拿帕子给芳菲擦拭,上下打量着她:“烫到没有,可烫到了哪里?”
芳菲把汤递向淑沅:“母亲用汤吧。”她没有答淑沅的话,递汤的时候也没有看淑沅的眼睛。
她的一双手因为捧着汤太重?居然有些颤抖,使碗里的汤摇来晃去,在阳光之下闪耀出一点又一点的光芒。
淑沅看着芳菲缓缓伸出手去:“好,我们芳菲和瑞人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这汤母亲当然要喝。”
屋外,悄无声息。
芳菲和瑞人的奶娘以及丫头们都跪在地上,云雾站在她们面前冷着脸子,却又没有问一个字。
不远处有些粗壮的婆子,她们手里拿着绳子,显然是要绑人的:奶娘等人很怕,可是她们却不敢开口——云雾话说的很明白,有哪一个敢弄出半点的声响,就打断她的腿。
云雾从来不说空话,她说一便肯定是一,说要打断腿便绝不会让骨头是完整的。
“那,还只是孩子。”银针轻轻的说了一句:“应该不至于……”在云雾的目光下,她的话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