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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沅回到房里,还没有开口十一便抢先提醒她:理应让人去看着云氏,或者让人去搜一搜云氏的房里,看能不能找到那枚方胜。
“有三老爷在呢,那哪里是她的房,分明就是三老爷的房嘛。”淑沅当然也想啊,但是她有所顾忌。
十一翻个大白眼珠子给淑沅:“你怕什么,你怕三老爷就会放过你吗?我的姐姐,如果你不是有个将军的官身在,早就被你那位公爹吞下去,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淑沅托起下巴看着十一:“接着往下说。”
十一反而扭捏起来:“我不说了。”不过她转个脸就忘了被淑沅看穿心思的尴尬——她分明就是感觉这两天金家太平静了,没有谁折腾让她闷的很:“姐姐,现在可不太像你了。”
淑沅伸手:“拿来。事情要做也不能太过直接,就算直来直去破‘阴’谋,但是也不能一点儿遮掩也不用。多少也要找个借口,旁人信与不信是她们的事情,至少我们要让一些人脸面上过的去。”
“我们倒底是活在人群里的,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过活的。”她接过十一递过来的碎纸片,看了看道:“只烧掉了一点啊,我还以为所余不多呢。”
谁也听不出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留下来的东西多不是更好?
淑沅拿出方胜来,和多半个冥币放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来纸张几乎可以说是一样的:同样有些旧,是放了很久的样子,还因为‘潮’湿又晒干后纸张有点变形。
她原以为如果真在府中能找到这样的黄纸,也应该是在钱氏那里:就像十一的感觉,她也认为钱氏那人很有点古怪;何况金家人对钱氏的态度也让她生疑。
万万没有想到,根本不是钱氏而是汪氏。钱氏那里有黄纸却是崭新的纸张,看得出来金家人对祖宗还是很恭敬的。
想到这里,淑沅立时皱起眉头来:汪氏对神佛的虔诚可以说没人可以相比,又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旧物来敬神?
她的手指轻轻的点在桌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来:“嗯,我们出去再走走。”
云雾自外面进来,把淑沅拦下了:“都晌午了,到了用午饭的时候,眼看着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热,外面热的能把人顶个跟斗,姑娘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要等一等。”
她身后跟着暖暖,两个人把淑沅扶到桌前坐好:“您等着用饭吧。下饭的菜,我们两个给您加一道好了——有那么一点收获。”
“找到人了?”淑沅可是因为方胜大动过一场干戈,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想不到今天会如此简单。
暖暖点头:“找到人了。不过现在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的小命早就没有了。”
“如今还是很费了些功夫才能留住她一条‘性’命,只是这一辈子她只能做个哑巴了。对了,她还不识字,名字叫做‘花’枝。”
淑沅闻言脸‘色’一变,想到了南府那个自尽的姨娘:如果不是死了人,事情也不会查到一半就只能草草收场。
“除了她之外还死了一个人,是她的母亲;据她的比划,给吕氏送方胜的人就是她的母亲,而她放到新房中的方胜,就是她母亲‘交’给她的。”云雾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的弟弟,唯一的弟弟体弱,她母亲是贪银钱给儿子养身子才会如此做的。”
“就算是到死,她母亲也没有想到此事会搭上她和‘女’儿的‘性’命;不过她母亲吃的点心有点多,而‘花’枝留下了几块想到半夜的时候再吃——她今天半夜里上差。”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花’枝也早一命呜呼了,就算是九叔的‘药’也难以救转她。”暖暖最后说了一句,摇摇头:“我还认为只有宫里才拿人的‘性’命不当回事儿呢。”
淑沅想了想道:“有人知道‘花’枝活了下来吗?”
暖暖马上摇头:“没有。我们找到她们母‘女’的时候,打开‘门’就有人看到了她们母‘女’躺在地上,口鼻处是乌黑的血。”
“我们把人抬了出来,并没有假手与人,所以现在‘花’枝被安排到了您的院子里——就是少了一具尸身,怕是瞒不了许久。”
淑沅摇了摇头:“不需要瞒太久。再说这里不是宫中,就算有人很小心谨慎,也不会去查‘花’枝母‘女’的尸体,只要她们的家人不说什么,应该就可以瞒上一段时日。”
云雾立时道:“我去安排。”
正好此时饭菜也送了过来,暖暖和碧螺摆上饭,银针伺候着十一和淑沅净了手:食不语,饭桌上倒没有人开口。
用过饭后,淑沅在云雾的相劝下还是小睡了一会儿:她说她不乏,但几乎是躺下的同时就睡着了,看得十一连连摇头。
十一可不会乖乖的睡午觉,她带着两三个宫人去园子里玩:早就发现园子里有几株杏,杏子虽然还没有熟但已经有变‘色’的了,不红也变得发白了——不是爱吃,只是闲的难受。
房里静了下来,云雾便又去看‘花’枝,碧螺守在‘门’口处,不多时歪在桌子上睡着了。
淑沅这一觉睡得‘挺’沉,也睡得时间‘挺’长。
睡着睡着,她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在自己面前有一条长长的路,路的两边都是轻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沿着路走了下去,不多时就到了一丛灌木前,忽然听到有人喊她,转身四顾却没有找到人。
“在这里呢,你真是贵人哪,人在眼前你也瞧不见。”
声音近在咫尺,淑沅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去抱肚子——猛得就醒了过来。
屋里静静的,她就躺在‘床’上,帐顶因为微风的吹拂如水‘波’一样层层叠起又层层消失。淑沅揪起的心重新落回了原处,她长长的出了口气,翻个身便看到‘床’侧居然倚坐着一个人。
金承业半坐半倚在‘床’头正睡的香,一条‘腿’在‘床’上,一条‘腿’却在地上。
淑沅伸手重重的推了他一把,看着他跌在地上,然后拿起‘床’头的‘鸡’‘毛’掸子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
金承业摔醒了,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身在何处,等到‘鸡’‘毛’掸子落在身上才清醒过来,一面躲一面痛叫:“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见你睡得香……”
淑沅并不答话,只管用‘鸡’‘毛’掸子‘抽’打金承业,直至把人打出‘门’去,她才把‘鸡’‘毛’掸子重重的丢出去,砸在了金承业的身上:“你来做什么?”
“父亲那里,你要赔个不是的;子不言父过,淑沅我也是明白的,但我们做儿‘女’的……”金承业弯下腰拣起‘鸡’‘毛’掸子来,递给了不远处的碧螺。
淑沅想也不想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原本就打算要过去的——”她忽然一顿,抬眼看向金承业:“对了,要不你陪我一起过去?”
她的目光有些诡异,似笑非笑模样也让金承业心头发‘毛’,他答了一句很明智的话:“我、我还有功课,晚些时候、晚些时候我再过去吧。”
金承业说完转过身去要走,还没有抬起脚来又回头:“淑沅,你可千万要注意身体。”
淑沅伸手又拿过了‘鸡’‘毛’掸子来——金承业把掸子给了碧螺,与递给淑沅有什么区别?
“和你无关。有事就说,无事就快点滚,看到你姐就心浮气燥,还能好得了?”她看着金承业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金承业抿抿‘唇’对碧螺道:“我这些日子都留在吕姨娘那边,万一有什么事儿你们就过去……”
淑沅手中的‘鸡’‘毛’掸子再次丢了过去,正正打中金承业的额头,这下他不敢再多说,而且他要说的也都说了出来。
看到金承业走了,淑沅才把云雾叫了过来在她的耳边细细的叮嘱了一番,又叫耐冬去汪氏那里瞧瞧:云氏还说过其它的没有。
她又使了银针去寻十一:倒不是做什么事情非要十一相陪,而是公主殿下不在她眼前她实在不放心——皇宫都关不住的孩子啊,万一真在他们这地方有个差池,金家上下灭了也赔不起。
十一还没有找到耐冬就回来了,她带回来的消息让淑沅有点小小的吃惊:云氏中午的时候回去了,可是现在又去了。
不过汪氏没有给她留脸面,直接一句不见就打发了她;而她却磨了半天,也没能再踏进汪氏的院子,只能怏怏的回去了。
淑沅对云氏手中的方胜感兴趣了:如果不是云氏知道了点什么,绝不会如此用功夫的;云氏的心思很简单,她是想找个联手之人共同对付淑沅。
只不过她和吕氏不同,云氏不想糊里糊涂的和人联手,更不想万一的话再被人推出来当做垫背的。要联手也要找到那个人,然后确定联手的话对她不会有害。
到太阳西斜的时候,云雾才回来,看到淑沅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几句话都是闲话:只有她们主仆两人明白,进‘门’那微微的点头是云雾给淑沅的回答。
“这个时候热气也消了不少,咱们出去走走吧。”淑沅抬起手来扶了扶头发,又伸手进衣袖里拿帕子,却忽然脸‘色’一变:“印信呢?”
她指的当然是怀远将军的印信。
云雾等丫头都吓了一跳:“您是不是收起来了?”有人便去桌子上找,也有人去橱子里找,淑沅在‘床’头上找了找。
可是找来找去却怎么找不到。
“该不会是掉在外面了吧?”云雾急急的带着出去找,不多时回来道:“没有,姑娘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倒是、倒是有人看到……”
淑沅都快急死了:“看到了什么?”
云雾轻轻一叹:“看到云姨娘在园子里摔倒的时候,自怀中摔出的东西很像是姑娘的官信。”
淑沅听到后连忙提起裙子来就走:“不会是真的吧,真落在她手上可坏了,万一被她毁掉,那我真就是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