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曾经、希望我给予你异於对人偶的Ai情,是吗?」
伊耳谜绷着脸,漆黑的猫瞳流转的思绪令人无法辨明。他再次朝我伸出手,不过在指尖触及前,我便起身躲开了他的接触。
我向前迈出一步伫立於他的身侧,正好错开了交会的视线,嘴角的笑意也不复存在。我深x1了口气,像是为了让话语烙印在脑中不再遗忘,一字一句缓慢而深刻地说:「没错,曾经,我愚蠢地期望过——被剥夺了自由,我是不是能以此换得些什麽。」
「不过显然地,单方面被剥夺的那方无法获得任何东西,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事实。所以,我不该再如此期望,期望能从你身上获得什麽。」说着,我缓缓侧过身,表情淡漠地重新迎上他的目光,「这是我对你提出的交易,伊耳谜。我要拿回原本就该属於我的东西。」
伊耳谜的视线没有一刻从我身上移开,幽深的目光中并未蕴藏怒火,他彷佛只是在看着一个出现不知名的故障的玩具,思考该如何让它恢复原样。
「你凭什麽认为,我会接受你的交易?」
「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伊耳谜,交易已经开始了。」我注视着他眼中的腥红倒影,语中不再保有任何留恋,冷血话音让氛围降至冰点:「和我谈判,从我的身上取得现有的最大利益,然後还我自由;或者,留下你永远无法掌控的人偶,直到我毁灭揍敌客家。」
「做出对揍敌客家最好的选择吧,伊耳谜,就像以往那样。」
杀手不需要个人意志,一切都是为了揍敌客家——就像以往那样,继续贯彻你的信念吧,伊耳谜……
良久的Si寂盘踞,伊耳谜的目光越渐黯淡,话音弱得像是在喃喃自语般:「你是为了让我承认,你对我而言拥有超越揍敌客家的价值,才选择用自己来进行交易吗……?」
「你说反了吧,伊耳谜。」我当即否认了他的臆想,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一个人偶的价值,怎麽可能超越你所Ai的揍敌客家。」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这场交易才有可能成立——人偶的价值,最多就是如此而已。
眼睑沉重地覆住那对黑sE眼珠,彻底断绝了视线的交会,伊耳谜就这样陷入了更加漫长的沉默,很久、很久……
近乎停滞的时间在光线落回他眼中的那刻重新转动,没有任何交谈,他就这麽走向前方,转过身於床沿落座,然後朝我伸出了手。
这次,我没有选择回避,而是主动走上前,任由他将我揽入怀里。他的T温不如先前那般炽热,反而散发着一GU冷意;x口鼓动的频率b秒针的行进还要缓慢,然而心跳声却像是在捶打着鼓膜一般,强烈得令人无法忽视。
「你今天喊我的名字的次数特别多呢。」他说。
「是吗。我说了几次?」
「十次,b你一天在床上说的次数还要多。」他轻笑了几声,x口跟着微幅震动。
「你没资格调侃我吧,除了下命令以外根本不叫我名字的家伙。」我瘪着嘴,有些赌气地低喃:「亚麻音一天叫我的名字的次数都能抵你六年的份了。」
「啊——确实是这麽回事呢。」说着,他收紧环住身T的双臂,凑近我的耳边低语:「你喜欢听我叫你的名字?」
有别於冰冷拥抱的炙热吐息在耳廓打转,使我反SX地瑟缩了下,缓过片刻才再度开口:「至少、被你呼唤名字时,我会觉得自己b较像个人类。」
「——莱伊?萨拉艾玛。这才是你希望听到的?」
我蓦地瞠大双眼,仰头迎上那对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喉间突来的哽咽使我无法吐出只字片语。
六年……自从和伊耳谜在飞行船上相遇,在揍敌客家的这六年间,他从未唤过这个名字……
「要我舍弃亲手栽培了六年的人偶是个很艰难的决定,莱伊。」他垂下眸,修长白净的手指轻划过我的眼角,话音又沉了几分:「光是让你的眼里纳入除我以外的人的身影,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手指贴着脸颊缓缓下移,略为粗糙的指腹擦过唇边,而後沿着下颔的曲线滑至颈部,大掌轻轻覆在无法发声的声带上。「声音也是,我不想听见你喊出除我以外的人的名字。」
「还有、你的双脚,我不想让你轻易地走向除我以外的人,更不可能看着你轻易地走出揍敌客家。」
霎时,完全占据视野的双瞳只剩黑暗与虚无,尽管Ai抚身躯的举动有多麽轻柔,耳边萦绕的话音有多麽亲昵,我都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悸动,四肢彷佛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给冰冻,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你还有机会反悔,莱伊,只要你开口认错,我愿意把今天的一切当作从未发生。」
置於颈边的手没有施加任何压力,也不存在念压与杀气,伊耳谜的口吻平淡得像是神父在劝谏信徒向神告解自身的罪过,只要我虔诚告解,就能消弭一切原罪。
这才是他的本X。只要违抗他的命令,任何理由都是罪过。
——这点,我再明白不过了。
「眼睛、声带、双腿……你b我想的还要不贪心呢。」我不改面sE地说,声音b我预想的还要镇定。
「我想要的是完整的你,莱伊,就算要把你做成标本也在所不惜的想。」
忽然,他松开环抱着我的双臂,转为压住双肩将我按倒在床上,如瀑的黑丝化作沉重的帘幕将我笼罩,宛若深海水压的念压倏地袭来。他沉下声,嘴角却扬起一抹令人战栗的诡笑,「但你也说了,这是场交易。付出你的自由,我能夺走的就只有这麽多;不过相对地,我会极尽所能地让你感受到痛苦,让你後悔离开揍敌客家。」
不知为何,有那麽一瞬间,伊耳谜的脸孔在我眼中与组织的男研究员重合,但又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脑海中有某种东西发出凄厉的嘶吼,然而耳里听见的只剩嘈杂的嗡鸣。我望着伊耳谜那张逐渐b近、逐渐被「空壳」的黑暗覆盖的笑脸,最终选择闭上了眼睛。
「交易、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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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人知晓我与伊耳谜的最终交易的情况下,我和揍敌客家的成员共进了最後一次晚餐,然後在午夜时分独自跟着伊耳谜前往设有医疗中心的别馆。
平时总会有几个在训练中受伤的管家在这接受治疗,也会有不少医护与研究人员在走廊穿梭,然而此刻整栋别馆就像唱了空城计般,除了位於地下的手术室外便再无活人声息。
在更衣室换上蓝sE病人服後,我独自踏入手术室,伊耳谜早一步伫立於手术台前,身侧只有四名医护人员围绕,眼神无不透露紧张与畏怯。
「——就照我刚才说的做。」下完指令後,伊耳谜侧过身,沉默地凝望我一会,接着转身让出了踏上手术台的路。
冰冷的地面,与同样冰冷的手术台,手臂与双腿被沉重的金属镣铐与拘束带禁锢,刺眼的手术灯灯光直S双目,使我不住眯起眼。
这副光景,过去也曾见过呢——前世是被当rEn畜的赶上屠宰的手术台,今生是我亲手将自己送上了刑场……
其中一个负责动刀的医师将一块摺叠整齐的白布递来我的嘴边,弱声说:「大小姐,这次、不会有任何麻醉手段……请咬着这个吧。」
「慢着,我可没同意使用那种东西。」伊耳谜漠然的话音止住了医师的动作,他站在距手术台几步外的地方,Y影下的Y翳表情使四人不敢妄动。
「声带会留到最後动手,要是你後悔了随时能喊停。除此之外,当你发动念治疗的瞬间,我也会视为你要取消交易,立刻中止手术。」
「……我不会喊停的。」
这是一场拷问,绝不能开口招认的拷问,一旦我出卖自己,往後便再也没有活路。
不如我预想的,医师标记手术部位的位置不是大腿,反而是在双膝之下。照理说,要最大限度地影响我的行动的话,应该要连我的膝盖一起截断才对,但伊耳谜却刻意保留下来,为什麽?
没等我思索出原因,双腿的皮肤已被手术刀划切开来,强烈的疼痛感袭上脑门,使我一瞬间忘了该如何呼x1。
他们下刀的速度很慢,我彷佛能感受到皮肤一层一层绽开、肌r0U一丝一丝被划断,尚未断截的神经尽责地传导着骇人的痛楚,而这正是他们的目的——让我最大限度地感受痛苦。
侵占意识的痛觉使我慢了好半晌才发现,被切开的血管没有做任何止血处理,几人就这麽放任血Ye浸染双手,鲜红在手术台上蔓延开来。我紧咬着臼齿,不让一声哀鸣自口中泄出,汇聚心神控制血Ye收复T内,制止血流继续奔往双腿断面,避免因失血而中断意识。
好痛好痛好痛——
快治疗快治疗快治疗——
脑中的嘈杂话音像是虫鸣一样无法驱散,後背完全被冷汗浸Sh,双手必须SiSi攥着才能忍下挣脱镣铐的慾望,即使指甲已经深深刺入掌心也无法分神感受一丝痛觉。
折磨心神的锯骨声回荡,勉强盖过脑中令人抓狂的呓语;长时间的疼痛使我的目光涣散,手术灯的灯光被漫於眼眶内的水气模糊成数个交错的光圈,只能勉强瞥见伊耳谜的人形轮廓朝手术台接近。
双腿的截断手术应该已经完成了才对,然而执刀的四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双腿的断面依旧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几人给伊耳谜让出了位置,只见他从一旁的托盘拿起闪着银光的细长物T,接着从双腿断面缓缓刺入;异物入侵的痛几乎被伤口更强烈的痛掩盖,我慢了一会才意识到cHa入腿中的是我从未见伊耳谜使用过的长针,却也无法制止他的行动,就这麽无力地看着数十根银针从膝下与腿侧没入T表。
「这是第一阶段,帮你缝合伤口对你来说反而碍事,暂时先维持这样吧。」无情的冰冷话音传入耳里,伊耳谜走来我身侧,染血的手指轻拂我的眼窝,「要放弃吗?现在还能把你的腿接回去喔。」
「继、续……」
「真顽固呢。」
无机质的黑瞳退出视线,另外四人紧接着占据视野,撑开眼皮的拉g随後迎上,距离近得能清楚看见上头整齐的金属纹路。腥红双目被迫注视四人透着恐惧的眼球,我轻启因剧痛而打颤的唇,吐出带有血腥气味的命令:「快,动手。」
最初为我递来布巾的医师紧闭双眼,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後率先执起刀具上前,「我们Si後一定会下地狱的……请原谅我们,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