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麻音从放满华美和服的衣柜里翻出唯一一件不属於揍敌客家财物的上衣,把它和一件剪裁修身的黑sE长K递给我之前,有些犹豫地开口:「莱伊小姐,您真的打算穿这套衣服去见席巴老爷吗?我担心老爷会认为您依然打算离开揍敌客家而发怒……」
「胡乱揣测上级的思想不是个好主意,亚麻音。」我无视她的担忧,迳自拿过她捧在手上的衣物,接着说:「这也是我的测试,测试我在揍敌客家人眼中究竟是什麽样的存在。」
亚麻音微瞠双目,随後便垂着头退到一旁,「是我越矩了,非常抱歉。」
我迅速换上参加猎人试验得来的衣物,让亚麻音替我梳理好头发後,在她的领路下来到席巴的个人房,得到简短的回应後,独自进入幽暗Y冷的房间。
墙边伏着一只面sE凶恶的巨型无毛犬,在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略为撑起前肢,不过在我对牠瞥了一眼後就呜咽着缩了回去,和我印象中的魔兽俨然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真稀奇,我还没见过有人能这麽轻易地让牠惧怕成这样呢。」坐在正前方的沙发床上的席巴微眯那双让人感到些许熟悉的蓝sE眼眸,眼神隐隐透着压迫,「出门一趟就变了呢。」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揍敌客先生。」用亚麻音称呼的「老爷」,或是以我的名义必须喊的「父亲」,听起来都有些别扭,於是我用了最不失礼节,却也最为疏离的姓氏唤道。
「哈……先生、是吗?」席巴发出似笑非笑的一声叹息,「看来伊耳谜那小子说的不是包庇你的谎言呢。」
果然,伊耳谜已经将我失忆的事向家主禀告了。
我面不改sE,直直回望他的双眼提问:「您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因意外缺失,就会受到揍敌客家的惩罚吗?」
「不,主动翘家的奇犽得到的惩罚也只是进入独居房几天而已;你只是负责照看他,不必为此受罚。」
席巴这番纵容的发言并未消除我的隐忧。从先前亚麻音的发言可以得知,跟着奇犽逃离家中一事非同小可,即使伊耳谜有先见之明的替我挡下责罚,身为家主的席巴也不该如此云淡风轻地带过此事。
——席巴和伊耳谜一样,他们都在回避着什麽。
或许是我眼中透露出的疏远感太过明显,席巴停止了视线压迫,连语调都放柔了一些:「伊耳谜的念针治疗才刚结束吧,不用勉强自己y撑着,过来坐吧。」
我看了眼前方摆着的一张装饰着魔兽爪骨的诡异单人椅,不情愿地走上前,不料席巴又在我弯腰坐下的前一刻把我唤住,食指在沙发床上点了两下,说:「不是那边,过来这里。」
我踌躇了一会,最後还是在席巴那「友好」的视线b迫下,缓慢移动至他身侧落座。
「那个,揍敌客先生,请问您……」
「你应该记得我的名字。」席巴强行中断了我的提问。
「……我不认为我有权利直呼长辈的名讳。」
「那你是想和之前一样叫我父亲?」席巴微微挑眉,话中带刺地补上一句:「不过,之前的你就算对揍敌客家的人使用那种称谓,你也没真心把我们视为家人呢。」
闻言,我轻蹙起眉,对於席巴提及的「我」感到些许不解。若我当年是自愿跟着伊耳谜来到揍敌客家的话,我应该不会主动疏远他们才对啊……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为难,席巴轻叹了口气,妥协似地说:「在你的记忆恢复以前,我允许你用名字来称呼我,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称谓是这麽不容妥协的事情吗……?」
「这是揍敌客家的规矩。我可以为你的失忆做出退让,不过要是你连这都无法接受,我将会把这解释为你不再是揍敌客家的一份子,後果你可承担不起。」
「……我明白了,席巴、先生。」
席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没再对称呼多说什麽。他放松的向後靠上堆满椅背的松软靠枕,像是谈天般随兴地开口:「你主动找来我这是为了什麽事?」
我伸手接过席巴推来的大型靠枕立於腿上,只留半张脸面对他,试探着他的反应说道:「我听管家说,是您和伊耳谜把我从组织救出来的,所以我想您或许会知道伊耳谜如今的去向?」
席巴没由来地轻叹一声,过了一会才幽幽地说:「我很少g涉那小子的行动,因为我知道他会为家族做出最好的选择。我大致能猜到他去了何处,不过我的看法和他一致,让现在的你知道没有半点益处。」
我半眯起眼,把脸埋得更低,「是对我……还是揍敌客家的益处?」
「两者皆是。」
话虽如此,但他的前半句话就在向我暗示了,伊耳谜是为了揍敌客家而行动。他们选择对我隐瞒,是否代表我的知情将对揍敌客家造成危害?
令人如坐针毡的沉默盘踞,席巴对伊耳谜的行动缄口,让我犹豫该不该继续提问。没想到席巴先一步打破了凝滞的氛围,让我抬眸直视着他,问道:「莱伊,你对伊耳谜的事还记得多少?」
我有些困惑地望着那双目光锐利的蓝宝石sE眼瞳,慢了几秒才回答:「全部、没有一件事想得起来。在他告诉我之前,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
「看来你对他的怨念很深呢,连名字都不想记起。」他低笑着说。
听他提及关於我和伊耳谜的事,我不由得倾身凑上前追问:「我和伊耳谜的关系不好吗?」
「不,和其他家人的互动相b,你们是关系最紧密的一对,你的暗杀术也全是伊耳谜亲自教授的呢。」
「那为什麽……?」
席巴默默别开头,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没由来地问了句:「你觉得那小子怎麽样?」
我愣愣地看着他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脸,一脸不解地反问:「您指、什麽?」
「单就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男人来看,你对伊耳谜的第一印象如何?」
他这一解释反倒让我更加困惑,但我还是尽可能从脑里挖出各种能用的词汇,试图将它们拼凑在一起:「第一眼见到他时,他会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一切眼神接触,直白一点的说法是令人畏惧;不过,他的言行不会让我反感,他好像在尝试尽可能的温柔——跟他的气质一点都不搭就是了。但是,当我用相同的态度面对他时,他却像是我变得很反常似的马上逃开。我抓不准他真实的个X究竟如何,但我不会认为他是个恶劣的人,也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全然的好人。」
席巴用左手摩娑着下巴,凝重的面sE让人倍感不安。我还担心着这麽直白地评论别人的儿子是不是太过失礼,刚想多补上几句好话,下一秒他就打断了我的臆想,道:「这麽说的话,那小子还是有点希望的啊。」
「嗯……?」
「怎麽,难不成你讨厌他?」
我连忙摇摇头,紧张地说:「揍敌客家的人对我来说都是恩人,我还没冷血到会如此忘恩负义。」
「那就好。」他伸手r0u了r0u我的头,而後倏地凑近至面前,像老鹰锁定猎物般的眼瞳占据了整个视野。「不过,要是认为那小子配不上你,你随时都能再来造访这个房间。」
呼x1几乎要被这过於震撼三观发言吓得停止,我紧抓着抱在身前的靠枕,支吾着说:「席、席巴先生已经有基裘夫人这样脱俗美丽的妻子了,我想、您应该看不上我这种……」
「若能为揍敌客家增添拥有优秀血脉的子嗣,基裘没有理由反对。」
不不不,您那位「脱俗」的太太绝对会把我碎屍万段的……
为了避免在这里上演父亲抢养nV兼儿子带回来的nV人然後遭正g0ng妻子情杀的家族1uaNlUn修罗场,我快速翻身滚离那危险的沙发床,只把靠枕留在那再晚一点就要封锁退路的健壮手臂之间。镇压令血Ye沸腾的羞耻感,我抬眼瞪着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处的危险男人,带着三分赌气意味地说:「伊耳谜是很优秀的男人,我不认为他会b席巴先生逊sE。」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不如自己的亲儿子。我暗自腹诽着。
尔後,不管席巴有没有听出话中的暗讽,我迳自转身走向房门,却在打开门前被他给唤住。
「莱伊,你似乎没有什麽自觉呢。」
隐隐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我回过头,迎上那双已经不带调戏之意的冰冷眼眸。「什麽样的自觉?」
「身为nV人的自觉。」他板着一张严父说教的脸,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在他人眼中的价值,那就别轻信任何一个男人的话语。」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想要咧嘴狂笑的冲动,但是我用手紧扣自己的嘴,强y地将那GU冲动压下了。我瞠着腥红双瞳斜睨着他,冷声问:「那也包括你和伊耳谜吗?」
「没错。」他又重复了一遍,「任何围绕在你身边的男人。」
这次,我压抑不住地扯开嘴角,脖子在我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转向奇异的角度,视线几乎是以弯折九十度的水平视角与席巴相对。
「只会带来危害的男人,你们不是总希望我杀掉吗——杀、手、先、生。」
不再理会席巴眼中透出的晦暗思绪,我收回目光,走出气氛逐渐凝滞的房间。
「要是你拥有足够坚韧的意志下杀手的话,我也不必如此劝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