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Si杰曼之後,库洛洛忽然感到一阵无力,自身的念在护膜停止扩张的瞬间被掏空,手持的书本随之散形,覆盖全身的护膜如泡泡般破裂。
他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一旁的派克诺妲随即上前搀扶,对他投予关切的眼神。
这不是你想像中那麽完美的念能力——库洛洛想起莱伊对他说的话,忍不住低笑出声。
看来这念能力还会认主呢。非原持有者强行使用,就会像他这样气力瞬间耗尽。
世上并非没有这种只能由特定人士使用的念能力,打个b方来说,原念能力者订立了制约与誓约,该念能力只能针对具备某些条件的人物使用;当具备这些条件的人获得了该念能力,则会由於自身的条件冲突而遭到反噬。
莱伊似乎不知道她的念能力有这项隐藏限制……不,照她的能力特X来看,这项条件很有可能是针对世间万物,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个念能力是专门为她而生的。
「被你摆了一道呢……」库洛洛忍不住仰天长叹。
没给库洛洛太多暗自伤神的时间,不久前跟着芬克斯去寻找实验室的另一批人马已经带着「战利品」回到监控室。捧着一叠研究报告的侠客率先走到自家团长面前,有些疑惑地挑起眉问:「团长你不是没打什麽架吗?这是怎麽了?」
派克诺妲对摆着一脸「我只是好心关心团长」的无害表情的侠客睨了一眼,而後依库洛洛的指示收手退回一旁。库洛洛也不在意侠客的酸言酸语,只淡淡地回问一句:「结果如何?」
「啊啊,就和团长你想的一样,只要注S混合了莱伊的血Ye的药剂,就算是已经学会用念的念能力者,都会转为全能型的特质系,地下城那个小鬼就是如此。」侠客随後示意提着铝合金手提箱的玛奇上前,将箱子里装满的数十瓶血药展示於库洛洛眼前。「不过,就像我之前推测的,不是所有人的身T都能接受它;萨拉艾玛族的血Ye本身就算是一种毒,莱伊的血更是如此。揍敌客解决掉的那些实验T,大概有一半都是失败品,就算放着不管,估计再过一些时日也会Si光吧!」
「原来如此。」库洛洛的表情淡漠,目光不再停驻在血药上,「既然无法为旅团所用,那就全部销毁吧。」
「但流星街长老那边……」侠客有些踌躇,这药剂是流星街指定要收回的物品,要是被他们当成是旅团私吞了,免不了会被找麻烦。
「无所谓,旅团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了,把其余的战利品留给他们,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旅团已经把「使徒」的根基捣毁,其余留在台面上的势力不再具有威胁,纳入流星街旗下则可带来可观的利益,流星街不会拒绝这块送到嘴边的肥r0U的。
「——还没有结束吧,团长。」
西索的冰冷话音x1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见他的脸sE如风雨yu来般的Y鸷,不带掩饰的杀气自全身倾泄而出,「还没把你放跑的果实捡回来呢。」
其实,西索很清楚库洛洛这麽轻易就妥协的理由。莱伊异常的JiNg神状态已经超出他们的可控范围,他不会说用Ai和关怀感化她这种矫情又无用的话,现实是唯有伊耳谜的念钉矫正有机会让她恢复正常,这点他再明白不过。
但是,这是第二次了,伊耳谜把莱伊从他身边带走;上一次是他的掉以轻心,这一次是他的无能,这让他几乎要陷入疯狂。他忽然能明白为何杰曼遭到用刑後依然能表露出那痴狂的执着了。
要是不尽快把莱伊抢回来,他恐怕会忍不住杀了库洛洛的慾望。
「我的答覆不会改变,西索。她迟早会回来的。」库洛洛不惧西索的杀气,反而是对他g起一抹冷笑,然後头也不回地离开监控室。
其他团员随後也鱼贯跟上,唯独派克诺妲伫足原地,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只纤白手臂,异样的矛盾思绪盘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地下城与莱伊搏斗时,她有很多机会能窥视莱伊的记忆,但她放弃了或许能将她救回的机会。派克诺妲对她感到畏惧,她无法想像一个人格近乎Si亡的人究竟拥有什麽样的记忆,或许在她试图探究的瞬间,她也会变得跟她一样,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来到监控室,见到这宛如地狱一隅的景象时,她忽然感到庆幸,庆幸她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有能耐承受那份记忆;然而,她也认为自己相当可耻,过去擅自探查了莱伊的记忆,自以为对她的理解不输任何人,如今却为自己不必同理那份痛苦而暗自窃喜。她对自己忽然产生的想法感到恶心。
看着团长展现对於莱伊的执着时,她的心里升起一GU无以名状的酸涩,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那恶劣的心态时,她忽然认为自己连站在团长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派克?」殿後的芬克斯发现派克诺妲没有跟上,疑惑地唤了她一声。
「……没什麽。走吧。」
---(以下转为第一人称视角呈现)---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我回到了十年前刚打通JiNg孔时,与「空壳」厮杀的日子变得相当漫长,漫长到我的意识几乎与R0UT分离。行刑室里的「我」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负责控制身T杀戮的、没有知觉的我,另一个是负责承受一切疼痛与思绪的我;双方可以互相感知,但没有一方能够命令对方罢手。
永无止尽的杀戮让主掌思考的我变得衰弱,尽管不断对着杀戮的我叫嚣,折磨也未曾止息,反而让杀戮的我开始无视那些话语,变得更不受控。
直到这个充满「空壳」的梦境显露破绽,主掌思考的我才又重新活跃起来。一心想着终於能破除梦境,杀戮的我於是听了一回指示,然而脱离梦境之後的世界依然充满了痛苦,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新的梦魇。
我不明白,为什麽眼前这些人都用那种眼神来看我?让我感到痛苦的明明就是他们,明明他们才是怪物啊!
为什麽要这样折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麽?这场梦魇究竟要持续到什麽时候?
——能不能杀了我?
有一个男人的表情变了,他在挑衅着男孩。他有能力与他抗衡,他有能力杀了我……!
然而,当他接近时,我才终於想起,我的身T缺失了某样理应属於我的东西。因为缺少了它,我才被迫陷入如此绝望之中。
——被拿走了,付出代价换取的东西被他拿走了。
为什麽不还给我?为什麽其他人要妨碍我?他们不打算救我,那又为什麽不杀了我?
「——因为这是你的愿望。」
飘渺的陌生话音入侵意识,主掌思考的我从身处的战场cH0U离,落入了一个有着浮云的明亮空间。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缓步走来,身形却没有随着距离缩短而变得清晰,像是被一层薄雾遮蔽,无论怎麽定睛凝视都无法看透。
「我许了……什麽愿望?」我下意识地回问,话音有着连我都没发觉的颤抖。
「让你能活下去的愿望。」祂的嘴角似乎扯出了一个笑容。
背脊忽地窜升一GU凉意,我微幅摇着头,不自觉地挪动双脚向後退,「不……祢骗我,这不可能是我的愿望,我才不会许这种愿望,我不想再这麽痛苦地活下去……」
「我没有说谎,只是你忘记了。」祂的嘴角弧度似乎又上扬了些,诡谲的雾气开始扩张,「愿望已经许下,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你会一直活下去,直到你偿还对等的代价——」
忽然,一声叫喊传入耳里,我猛地回头,视野一瞬间与杀戮的我重合。我朝眼前那人呼喊出声,身T的感官连结却立马断开,空间在这瞬间染上一片血红。
理智终於在这一刻瓦解,凄厉哭喊在这血sE空间回荡:「为什麽要让我许愿?为什麽是我?为什麽连我Si後都不放过我!为什麽所有人都要我的命!为什麽没有人能杀了我——!」
与撕心裂肺的哭喊相反的,诡谲的邪佞狂笑彷佛要刻入灵魂深处,面前的人影被一片吞噬一切sE彩的黑暗覆盖,扭曲的笑容不断分裂,几乎要将我吞没。「因为这就是你的愿望!是你用唯一拥有的东西交换来的愿望!」
「闭嘴!这才不是我的愿望!你这个恶魔!骗子!」
双手用要将眼前事物碾碎成尘埃的力道掐住人影,分裂的笑脸一个一个粉碎,令人抓狂的诡笑声随着雾气飘散逐渐远去。人影最後留下的除了尘埃,就只有一句令人绝望的话:「想要收回你的愿望,那就拿你重视的一切来交换,再许一次愿吧——!」
还要、再次许愿……
还要、付出代价……
我现在、除了自己的命以外,还有什麽能和祂交换……?
「——想起你提出的交易,莱伊?萨拉艾玛。」
交、易……?
我还有能和人交易的筹码……?
和我交易的人,是谁……?
在我终於忆起那头红发的那一刹那,控制身T的我忽然拉住主掌思绪的我,两者重新融为一T,随後落入了虚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