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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老爷子是马上皇帝,一生经历的大小战事无数,并不是没吃过败战,平三藩、攻台湾都曾败过,但从未经历过此等大败,别说康熙老爷子没经历过,实际上清立国以来也不曾有过六万大军被人歼的惨败,饶是康熙老爷子素性坚强,初闻此等惨败,心神激荡之下,再也无力支撑,一口血喷将出来,人摇晃着便要倒了下去。
不好!胤祚眼见康熙老爷子要倒下,顾不得许多,在满屋子的尖叫声中一跃而起,身形闪动间已到了康熙老爷子的身边,伸手扶住康熙老爷子的背,焦急地呼唤道:“皇阿玛,皇阿玛,您要保重啊。”康熙老爷子面如淡金,已然是昏迷不醒,压根儿就听不到胤祚的话了,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小弘扬目瞪口呆地站着发傻;老十四跳了起来,顾不得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冲到胤祚身边,急得直打转,口中瞎嚷嚷着;李德浑身哆嗦着跪在一边,口中高叫着:“来人,来人啊。”;一起子小太监手足无措地呆看着;满屋子里也就方苞还算清醒,紧赶一步,冲到胤祚身边,高声道:“王爷,快传太医来!”
“啊。”胤祚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扶着康熙老爷子,高声下令道:“李德,快去传太医,快!其余人等未得本王之令,不得出阁半步,违令者杀无赦!老十四,去,守在门口!快!”
胤祚是上书房大臣之首,同时也是领侍卫内大臣,有了他的命令,众人顿时就有了主心骨,李德高声应了声“是。”,一溜烟冲出了烟波致爽阁,飞一般地跑去传太医;老十四愣了下神,转身冲出了阁,呼喝守在阁外的大内侍卫们紧急戒备,自个儿边流着泪,边在阁外的空地上焦躁地走来走去;一帮子慌了神的小太监忙跑到胤祚身边,帮着将康熙老爷子移到塌上,一通子忙乱之后,总算将局面稳了下来。多半会,李德急冲冲地引了几名随驾的太医赶到了,胤祚看了眼方苞,也不开口,自顾自地转身出了阁,就在阁外的台阶上不言不动地站着。
唔,看样子老爷子的身体是完垮了,唉,人一老什么毛病都来了,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是两可之事,若是老爷子就这么去了,这该如何是好?胤祚心中乱得很,既为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担心,也为自个儿的前景担着心事,实际上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是出了事好,还是继续活着好——与康熙老爷子二十多年的父子了,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没有人希望自个儿的父亲出问题吧?可关系到皇权政治的时候,这父子的情谊却又得放在后头,若是老爷子就此撑不下去了,这时节能得继位的也就只有胤祚了。
彷徨!迷惑!胤祚不言不动地站在台阶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儿,老十四实在是忍不住了,慢慢地踱到胤祚的身边,低声道:“六哥,现如今……”
“嗯?”胤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老十四那被辣椒刺激得通红的双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眼光,顿时醒悟过来老十四在打什么算盘,顿时心中怒气勃发,冷冷地哼了一下道:“皇阿玛吉人自有天相,我等今夜就守在此地好了。”老十四嘴角牵动了一下,到了末了还是没吭出声来,闷着头在阁外的空地间如同暴怒的狮子般走来走去,晃得胤祚心烦意乱:,老十四这个混球还真是沉不住气,娘的,这时节谁知道老爷子究竟能不能撑下去,瞎准备,没地让老爷子看穿了,手指头轻轻一伸就能将你小子摁成肉饼子,嘿,幸好老子没提前告诉老十四战败的事儿,否则这小子一准生出是非来。
“王爷,圣上醒了,让两位王爷进去。”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李德畏畏缩缩地走到胤祚的身边,小声地传唤道。
“哦,有劳李公公了。”胤祚点了下头,转身走进了阁内,老十四忙紧跟了上去。
康熙老爷子双眼半睁半闭地斜靠在塌上,身下垫着厚厚的几个棉枕,面色惨淡,在混黄的灯火的映射下,更是显得有些凄凉,小弘扬哭红了眼,抽泣地侍立在塌前,方苞面色如常地站在屋角,一帮子太医围成一圈,小声而又紧张地讨论着药方。
“儿臣见过皇阿玛。”胤祚一见到康熙老爷子的面,立刻跪了下来,膝行了数步,语带哽咽地劝慰道:“皇阿玛,胜败乃兵家之常事,皇阿玛请千万保重,不可动气伤身啊,皇阿玛但有吩咐,儿臣等自当效死力以报……”
“朕死不了。”康熙老爷子无力地挥了下手,止住了胤祚的劝慰,苦笑着摇了下头道:“朕戎马一生,也不是没吃过败仗,可如今,唉,如今此等奇耻大辱,叫朕如何跟天下人交代,朕心疼啊。”
“皇阿玛,儿臣愿提十万大军,横扫漠北,为皇阿玛解气。”胤祚还没说话,老十四立马高声叫了起来。康熙老爷子听了老十四的话,只是欣慰地笑了一下,并没有接口,而是看向了胤祚。
“皇阿玛,儿臣以为再次出兵是理所当然之事,准格尔部屡犯我大清天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儿臣以为除恶务尽,此战不但要收复,还得趁势追剿准格尔部,永除后患,若如是,则大军不可少于二十万,鉴于准格尔部战术灵活,我大军应以稳扎稳打为宜,以势压人,每过一地,则巩固一地,挤压准格尔部的行动空间,令其粮草无法筹措,最终逼其与我决战,一战而胜之。”胤祚跪直了身子,畅畅而谈道。
“唔。”康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本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厉芒,没再多说些什么,挥了下手道:“朕乏了,尔等跪安罢。”
“是,皇阿玛保重,儿臣等告退了。”胤祚磕了个头,起了身向后退去,出了阁门。老十四还想说些什么,可到了末了终究是没敢张嘴,跟在胤祚身后也跪安出了阁。
“六哥,您怎么……”出了畅春园,哥俩个刚翻身上马,老十四终于憋不住叫了起来。
怎么个屁,你小子还不是想问为何不提帅位的事儿,真就是个战争狂人外加政治菜鸟的,也不想想老爷子为何要传你进阁,那是试探来着。胤祚没好气地一挥手打断了老十四的话,板着脸道:“废话少说,走,回哥哥家去,仗有你打的。”老十四一听有仗能打,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也不管胤祚的话是不是难听,笑呵呵地一扬马鞭,率先纵马向胤祚的王府赶去。
夜有些深了,胤祚在书房里跟老十四对着地图议了好久,将自个儿这些天来考虑的各种战略包括如何收买人心或是索性斩草除根的种种考虑都跟老十四交了底,哥俩个对着大幅地图又详细地探讨了各种可能的情况之后,才将心满意得的老十四打发了出去,这才有时间跟早已等候了多时的邬、林两大谋士议议政事儿。
“二位先生,再次出兵基本已成定局,挂帅的人自然是老十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便老四、老八那伙子人再怎么折腾都没用,皇阿玛的圣意该是定了,只是,嗯,只是皇阿玛的身子骨未必就能撑到战后,本王虽事先做了些安排,可也架不住人心变幻,这一点该如何解决,望二位先生教我。”胤祚面色平静地说道。
胤祚虽没详细说明会变幻的人心指的是谁,不过邬、林二人一听就明白这人指的就是老十四——大军在外,战事日久,难免威权过重,老十四原本就心野,若是再经有心人一挑动,生出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胤祚虽从粮道上着了些手,也从掐咽喉上作了些手脚,可未必就一定能制止住老十四可能膨胀起来的野心。
邬思道笑了一下道:“王爷多虑了,圣上不是无能之辈,在此等时分既然敢让十四爷挂帅出征,必然会留有后手,唔,十四爷虽一向紧跟王爷,不过其心未必就稳若磐石,有个想头也是自然的事情,不过以玉露看来,十四爷即便是有想头,也不会真儿个地走上那条路,至于真到了皇上即将大行之机,王爷只须一道圣旨便可将十四爷调将回来,这原也无甚可担忧之处。”
邬思道话音刚落,林轩毅笑呵呵地接口道:“不错,玉露老弟此言甚善,厉河料定圣上必然会令王爷总理后勤,专一为出征大军打点一切,如此一来,十四爷即便有心,也无力了罢。”
“嗯?”胤祚心中一动,突地想起了前世那个时空中,负责调度大军后勤的人是老四,而老四最终也是靠着粮草掐死了老十四的野心,也就是说老爷子将后勤那摊子事交给了谁,谁就占据了有利的地位,同时也就证明了谁才是圣心默定的继位人选。
“唔,也罢,等着看好了,皇阿玛这几日必然会有旨意下来的。”事已至此,胤祚也只能等着康熙老爷子的诏书了,不过心中却暗自下了决心,若是老爷子将主理大军后勤的事儿交给别人,那胤祚也就只有玄武门这么一条路好走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军报的事儿还没传开,可廉郡王胤禩却凭借着官面上强大的势力得到了前线溃败的消息,较之胤祚得到确切消息的时间不过仅仅晚了一个时辰不到,这不,为了这事儿,也紧赶着议上了。
“八哥,这是个好机会,前线败成这个样子,就皇阿玛那个脾气一准是立刻会再次出动大军的,这一来,只怕不是几万人马,而是十几万、二十万的大军出战了,这个帅印断不能让老六抢了去。”老九胤禟阴阴地说道。
“是啊,八哥,我等现如今手中的暗底势力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元气,若是手中没个兵权,拿什么跟老六去斗,内廷传来消息,皇阿玛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嘿,我等官面上有人,若是再有个兵权,这大势可定了。八哥,别犹豫了,这就传令下去,让咱们门下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保举您出掌帅印好了。”老十两眼放光地说道。
“十弟,哥哥是个文人,向来不知兵,这折子就算是上了,皇阿玛那儿也通不过的,唔,十弟向来有知兵的名声,哥哥以为保举十弟倒是可行。”老八眼神一闪,慢条斯理地说道。
“成!既是哥哥愿保,小弟倒是不怕打仗的,哥哥是皮,小弟就是附在皮上的毛,只要是哥哥的话,小弟一准听着。”老十哈哈大笑着说道。
帅位都还没到手,这哥俩个倒相互猜疑上了,话虽说得亮堂,可如何能瞒得过温瑞和这等智者,不过以温瑞和的地位也不好说得过于直露,只好笑着说道:“八爷,十爷,这帅位是一定要争下来的,只要帅位能拿下,八爷在内把握百官,十爷或是九爷在外把握雄兵,无论是圣意属谁,都无甚关碍,将来能成事的只能是八爷。”
“不错,小弟愿为八哥在外掌着雄兵,一旦将来事有不谐,八哥一道书信,小弟立刻将兵勤王,大事定矣。”老十笑呵呵地附和道。
“好!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一力保本十弟挂帅出征!”老八霍然起立,一脸子激动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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