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1 / 1)

“这位贵nV”

沈吝仿佛听见有人在唤她,转身回眸,从白光微曝的窗户看出去,陷入恍惚。

大概是两年多前。

沈吝在欢场虚度了几日,趁着h昏时分警卫松懈,翻墙回军校。刚蹿上墙头,就瞧见一白衣飘飘的身影,缩在b墙稍矮的樱花树上。

“Oga?”沈吝顿住动作,远远观察这弱不禁风的身形,心想,“可哪个好人家的Oga会跑到军校里面爬树?”

她摇了摇头,全当没看见,却听见底下传来几句粗声粗气的叫嚷。

“皇子殿下,在下听说您风采不凡,我们几个都是好学之人,不如您下来交流交流?”

“是啊,您别躲呀,咱们都是良民。皇子难得来一次,定要让我们尽地主之谊嘛。”

沈吝向下看,两张满脸邪笑的面容,颇为眼熟,后面还跟了几个小喽啰。她思索了会儿,似乎是军校里出了名的两个恶霸,没什么本事,仗着家里与王君沾亲带故,整日欺男霸nV,领着一些家中没什么势力的军校生们耀武扬威。

居然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好学的良民?

沈吝觉得荒唐地哼笑出声。她自诩不是什么正经人,也不敢这么大言不惭,真是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

“哟,这不是沈二小姐么。”底下的人循笑声发现了她,招手喊着,“二小姐回来得巧,咱一起玩儿呀。”

春光明媚,沈吝懒散地蹲坐在墙头,笑得唇红齿白。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玩?”

这话轻狂得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底下那人尴尬地讪笑,又不好得罪沈吝,厚着脸皮说:“二小姐可能有所不知,这七皇子啊,长得好看还是其次,最主要是X情别致,又聪慧又知X,琴棋书画之余,听说还会跳舞呢。”

他扭头调戏坐在树上的人:“这别是你自吹自擂的吧,七皇子,下来跳上一曲,我们才好相信呐。”

那身影清瘦得连树都没压弯。沈吝挑眉,哪个正经皇子能受这气?

白鹭洲与王廷算是互相防备,貌合神离,沈吝从小更不理会族中政务,对于王廷的了解也只停留在大致概念上。

她还没见过什么皇子呢。

带着微醺的肆意,她跳下墙头,落在樱花树近旁,颇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g0ng装端正,发髻优雅。苍白的鹅蛋脸上眉清目秀,yAn光穿过花影,仿佛月晖星魄在他身旁轮转,流露出惊才绝YAn的书卷气和一抹不易察觉的倨傲。

沈吝适才从穷奢极yu里脱身,看腻了娇滴滴狐媚g引的声sE,此刻见了他,仿佛眼前打翻了的调sE盘被一张雪白宣纸完完全全地盖住,才明白了什么叫文彩JiNg华,见之忘俗。

“喂——会跳什么舞呀?”沈吝恶劣地抬头问道,“肚皮舞会么?”

树上那人此刻也正在回望她,兀地一愣,修长的眉目闪过黯淡。

“哈哈哈哈!还是二小姐会玩。”人群里传来哄笑,“看来我们也不用费那个力气上去抓他,就看他能撑得了多久不下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年沈吝年少风流,父母兄长具在千里之外,这世间没人压得住她,正是最嚣张叛逆的青春期。

她伸手折下一根花枝,引得树上人影微晃,回首时,那七七八八满脸y笑的人已经围了过来。

“我们?回去找你娘买个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谁跟你称我们?”

花瓣零落,少nV靠在树边,枝桠尖尖地指向一人的x口。

她连知晓这些人姓名的兴趣都没有。

被剑一样的锋芒所指,那人顿在原地,贪慕地朝树上张望,又忿忿地看向沈吝,不甘心地低声说:“二小姐,都知道您Aig净…这样吧,您先玩,之后再丢给我们。嘿嘿,这七皇子本身是个不得宠的,大家也就是想见见世面,没别的恶意。”

“这位贵nV…”

正当沈吝黑眸眯起之时,清冷如枝头雪落的嗓音裹在风里飘来,她转身抬头。

少年维持着端肃的g0ng廷仪态,淡粉的唇瓣却r0U眼可见地颤抖,“楚鸢可以看出,您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今日若能得您相助,楚鸢日后定会报答。”

原来他叫楚鸢。

从下望上去,的确像是一只坠落在枝头的漂亮纸鸢。

昨儿从黑市来了几瓶好酒,三分未消散的醉意卷入心间,沈吝听见自己T内高垒的层楼坍塌一角的震响。

她猛然挥臂,枝尖划破对面那人的喉咙表皮,留下一道血痕。

“倒不是说你不懂规矩,可惜本小姐不乐意。”她耷拉着眼睑,似乎厌倦了将难得的良辰美景耗在这些人身上,“人,我保了。”

沈吝纨绔之名人尽皆知,加上她X情淡漠,从不与谁过分亲热,因而众人都0不准她的脾气。为首之人捂着脖子,心里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自己方才差点就没命了。

他于X命攸关上不敢再好sE,只丢下几句威胁,垂头丧气地走了。

沈吝无所谓地耸肩,目送几人走远了,对枝头的美人风筝扬眉:“行啦,没有危险了。皇子殿下快离开这里吧。”

她丢开树枝,准备回宿舍去找月笙。

“我…我下不去。”

楚鸢撑着枝g,月白g0ng装下伸出一只半旧的绣鞋,因踩不到下面的树枝,在蓝红渐染的天sE里一晃一晃。

嗯?

沈吝止住脚步,觉得那团身影好似爬到树上高处又不敢跳下来的笨蛋猫咪。她有些好笑,展开双臂,轻浮佻达地唤道:“还要我接着你么,跳下来。”

“倏啦——”

他既像是坚持不住了,又像是毫无犹豫地一跃而下,激起成群樱花随之飘洒,月白身影犹如迷路的雪花被卷入粉红海浪,孤弱且醒目。

咯哒。

沈吝接住他,轻易地像是接住飞鸽抖落的翎羽,却在衣袂摩擦间,数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花瓣雨落,桃花美目是苍穹里的启明星,随意一眨,任是无情也动人。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与R0UTcH0U离,明明还能理智清醒地考虑今晚该拉上月笙去喝个牛r0U汤解酒,又控制不住地俯首落下一吻,在美人微扬的绯红眼尾。

彼时两人情窦初开,混世魔王从樱花树上救了个初恋,而自幼凄苦的楚鸢则把沈吝当作救赎,予取予求,百无禁忌,甚至实现了肚皮舞的玩笑话,放任那颗红宝石作为奖励,钉在了自己的肚脐旁。

归途中的白鸽在骤狂的风里东摇西晃,躲闪之间钻了进来,削尖的翅膀擦着沈吝的脸颊而过,带起的气流扰乱长长睫毛。

她从漫漫回忆里醒神,抬手,一根雪白翎羽飘落掌心。

白鸽在书房里失去方向,没头脑地撞了一圈,又从窗口冲了出去。

沈吝看着它因受惊而蜷缩的尾羽,深x1一口气,折回去,把自己扔进椅里。

书桌上文件凌乱,像是被人推倒过。角落里有张被r0u皱的纸条,上面一行小字:

七皇子楚鸢定予云中军少帅宋云奚,年内完婚。

疾风把纸张吹得飞起,占有yu在心里反复翻搅,沈吝垂在身边的手一点点握紧,轻轻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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