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充斥着血腥味以及产妇哀号、医生与护士的安抚跟忙碌。
她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里没有什麽情绪,淡如水、静如冰。
依稀感觉到产房外有相关血脉在祈愿,但她不是「保生大帝」也不是「注生娘娘」,所以她无法清楚听到血脉们说的内容。
就这样,产房内的混乱几乎快要没有「力量」,毕竟已经纠缠了十三个小时,只要是「生命」都会有疲累时候。
忽然,她身边转出了淡淡渐深的「黑」,随後出现了一团黑影;她稍微转头看着那团黑,微眯着眼之後,那团黑渐渐地变成她最近看过的动漫角sE之一「燕尾服蒙面侠」。
那团黑看看自己身T再看看她,感觉头上被一堆黑线打到有些晕眩。
「这麽没创意。」那团黑冷冷又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
「不然你自己换样子。」她一说完,那团黑立刻转成偏向x1血鬼样。
苍白的脸、邪魅的红眼珠,红到偏紫的薄唇,头发灰白灰白又带点黑,脖子以下黑sE斗篷罩着。
她看了一眼,「你更没创意。」说完她又继续看着产台。
这家伙她见过几次,都在医院遇到居多,是做「Si神」或是「牵亡魂」或是「七爷八爷」或是「牛头马面」的工作。
她对祂们的称呼都是照祂们出现的样子为代表,实际归类哪区她从未在意过。
「你在这看那麽久到底想做啥?」Si神突然点地一下,便飘坐在半空中,手中莫名的还出现漂亮的高脚玻璃杯,内容物红sEYeT。
「我在这很久了吗?」
Si神伸出左手看看手腕,彷佛在学人看手表似的,也真的只是模仿,因为他根本没手表这东西。
「大概有五、六个小时了吧。」
「你今天这麽早打卡上班?还是今天特别忙?」她记得处理「Si亡」的那群人都是工作时间快到点才出现,很少会这麽早到的。
世人都说被Si神跟到就会Si,其实Si神只负责「名单」上的,不在手上名单中的,就算被Si神擦身而过,该活到八十岁依旧还是会活到八十岁——除非那个生命自己中途做了其他选择。
「上一份工作代班,就在附近,想说回去再来也麻烦,而且医院向来都很有趣,所以就提早来打发时间,感应到你就来看看罗。」
「躲在一旁看我五、六个小时你也太闲。」
「怎麽罗,该不会心造想要当保生大帝的信众吧。」Si神浅浅一笑却稍微震荡了空间。
很浅很浅的震荡,但也足够让「心造」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只有那一刹那。
她知道「光」与「暗」近期的乐趣是在赌「谁」可以得到「心造」的信仰。
「我对众生没有兴趣。」她淡淡地回应,同时默默抚了刚刚被震到的空间。
「空间」稍微放松了些。
「那你在这盯着看那麽久做什麽?」Si神挑了一下眉。
「只是有所感觉。」心造看着产台,算着依照Si神说的时间,那现在已经要进入十五小时了。
忽然,心造抬起左手指着产台望着Si神问:「你的工作?」
「不是。」
「那就好。」
心造说完就缓缓靠近产台,Si神稍微愣了一下,才想伸手她就已经到了产妇身旁。
她默默看着产妇、再看看胎儿,如此近距离地靠近,听见更多的煎熬与痛苦,她能感受到,但却无法感同身受。
直到产妇艰难、痛苦、虚弱地喊出:「……拜……托……」
心造毫无表情的脸才稍微的有一丝异样。
後头的Si神依旧在原来位置,只是本来飘坐的姿势这时已经完全站着。
「你别……」
Si神话还没说完,她就伸出右手,手面朝下、位在胎儿上方,缓缓地彷佛有道气流传在这之间。
心造的双唇开合着,有声又似无声、有形又似无形:「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若你选择良善,那麽我就立刻减缓你们的痛苦;你无论如何都会出生,但是多久後会生出来、必须还要多少痛苦才能出来,我无法说……此刻,我只给你一个选择,若你选择了良善,我就立刻让你出生。
当然,选择良善後你的人生会有很多苦难也或许没有,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未来,我只是现在给了你一个选择而已;若未来你没有坚持良善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惩罚,因为那也只是你的选择。」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麽?此刻你选择什麽?」
心造说完没多久,护士突然大喊着:「胎儿没心跳了」「产妇也没心跳了」
「快、快!」医生喊着,所有人都在各自岗位上做出自己应该要有的反应。
五分钟後,产妇与胎儿都恢复心跳,而且顺利生出。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後宝宝那嚎啕大哭声音响彻了整间产房,笑容回到了每个人脸上。
辛劳与艰难在此刻彷佛不曾存在。
她缓缓退开走到Si神身旁,低头望着自己的左手,手上的铃铛也响了一下。
她听见产房外那些血脉的欢喜,她知道他们所祈祷的对象又增添香火与信徒了。
而她,从来都没有信徒也没有香火,她有的只有「感觉」。
「你又cHa手这种事情。」Si神有些无奈。
「只是感觉该这样做而已。」她淡淡说完就消失了。
Si神看着她消失的位置,耳边听见那些人的祈祷与感谢,都没她的份。
「真是的,再多几次你又得去找孟婆报到了吧。」
Si神说完後稍微看了一眼宝宝与产妇,微眯着眼闪过一丝异光。
他知道心造无法知道未来,不像祂们这种存在,可以看见「世间」的命运。
「算了,反正本来就会出生的存在。」
说完,Si神也消失上班去。
心造,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没人看得见她,也不算没人,偶尔有些生命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她踏进新生儿房内,看着那些软软、充满N味的娃儿们,有些会莫名对她笑,她也会回应着笑。
愿一切顺利。
她只能给予这样的祝福,因为她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她所拥有的只有「当下」。
※※※
十八年後——
某天,新闻报导。
有名十八岁学业成绩名列前茅、平常生活也无异常的年轻人,突然拿刀刺杀了熟睡中的母亲,让人不胜唏嘘。
在杀害母亲後,此年轻人也自刎,急救後仍抢救无效。
他遗书上写着,因为母亲多年来不断念着:「你知道我是多麽辛苦才生下你的吗?为什麽你就不能顺从我一点!我是你妈,你认为我会害你吗?照我说的去做有那麽难吗?你知道为了你,我有多累吗?」
而他也努力想做到母亲要求,却从未得到认可。他也累了。
Si神坐在深黑sE又似带着诡异深红印记的大沙发上,看着那篇报导,他想起了「某个时刻」——
「她一定不会知道会有这结果吧。也好在她从来都不知道所谓的命运究竟有多可笑。」
Si神冷冷g起嘴角,随手一抛那张纸立刻化为灰烬。
各界都随意「心造」想做啥就做啥。
因为她不知道「未来」她只知道「当下」,所以她想怎样做祂们都有默契的不g预,就如同「心造」也不会g预祂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