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下午没课，但晚上还是要打工，许慕白一整天下来的烦躁感在接触父母後逐渐攀升。平时气质本就冷，最终压抑不住了，这会儿眼角眉梢全是冷戾，连同事都说难得见到他有脾气的模样，他才惊觉自己的情绪阈值早已粉身碎骨。
所幸今日客人不算多，心情纵然受到影响，可工作上不至於出差池。
下班後许慕白刻意到一旁的暗巷cH0U了根菸，夜风扑面，凉意渗入骨缝，吹得脑子都清醒了不少，情绪也渐冷。直到状态确实稳定下来後，许慕白才摁灭菸头，搭上末班车回家。
岂料一出电梯，就看到祁扬站在他家门口，手上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许慕白：「？？？」
这人是太闲，没事就把他家当後花园来逛是吧？
就这破公寓有什麽好逛的。
「你可终於回来了，我的小少爷。」祁扬屈指敲了敲门板，示意他快开门，「你们老板怎麽回事，这麽晚才放你回家。」
听到那个称呼，许慕白下意识蹙了蹙眉。
微妙得有些亲昵了。
祁扬想起曾经在餐厅里撞破许慕白被店长找碴的现场，再连结此刻眼前人的表情，想了想还真的有可能，不禁瞪大眼：「他不会真的压榨你吧？」
今天身心俱疲，许慕白懒得跟他杠，也没像往常那样拒绝他，直接开了门进去。
「你吃晚饭了吗？」祁扬跟在他身後，「饿不饿？」
「祁扬，你大半夜的来这边g麽？」许慕白r0u了r0u太yAnx，有些心累，「这都快一点了，没事就滚，我要休息。」
「我感觉你打工到这麽晚，应该不会认真吃饭，所以带了点心来给你。」祁扬抬起手中的牛皮纸袋，晃了晃，「是布丁。」
许慕白一怔：「为什麽？」
夜半的旧公寓十分静谧，不大的单人套房沉淀着涌动的暗cHa0，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无形的黏稠感逐渐漫漶，像春夏之交暧昧的空气，点燃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许慕白感觉指尖有些痒，心尖亦然。
祁扬握着提袋的手蜷了蜷，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後开口：「我在追你。」
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许慕白张了张嘴，片刻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麽？」
「许慕白，你真的不知道吗？」他又重复了一遍，那模样竟是有些庄重，「我在追你。」
「不是，你追我g什麽……」许慕白现在有些混乱，他没错过他眼里当下的认真，也正因如此，他才愈发迷惑，「你疯了吗？」
祁扬：「……」
告白多次被反覆拒绝就算了，现在还被心上人认为是疯子，求当事者的心理Y影面积。
祁扬深呼x1了一下，似是被气笑了：「许慕白，我喜欢你。」
许慕白僵在了原地。
「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要追你，懂吗？」祁扬说，「我知道你又要拒绝我，反正我已经被你拒绝这麽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但就算你拒绝了，我还是会继续追你。」
这样直白且强势的宣告，企图突破他的防线，在他的领域占地为王。许慕白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咽喉，加之祁扬大约b他高了半颗头，压迫感如网罩下，而他动弹不得。
他像锁定猎物那样盯着他：「别想逃许慕白，三年前不负责任地把我丢下，还Ga0断联那套，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
没想到祁扬对於这件事异常执着，许慕白有些哑然，他能感觉到这次的告白与以往的不同，没有轻浮，没有逗弄，褪尽调笑般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是郑重。
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许慕白习惯了过去他玩笑般的告白，每回都能见招拆招，同他辗转迂回，可现下他却这般严肃，反倒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冷月寂寂，夜云掩住了大片月光，照不进小窗，「我说过了，与其谈一段失利的感情……不如谈两具成功的身T。」
话一出口，他像是终於找到能立足的论点，底气丰满多了，於是又道：「如果你坚持要跟我纠缠不清，那我可以当你的床伴，无所谓，各取所需，我能理解。」
许慕白觉得下午医院的那个老太太说的没错，他可能的确是个渣男。
闻言，祁扬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可他不怒反笑，把问题抛给他：「许慕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没有R0UT关系就会Si？还有，你还没跟我谈过恋Ai，你怎麽知道一定会失败？」
许慕白也自知方才那番话有多不负责任和荒唐，感受到祁扬身上无形流露出的压迫感，他知道他被激到了，也被伤害到了。
「许慕白，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许慕白心下一颤，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被他看穿了。
他垂眸，没敢看他，心里揣着的不是害怕，而是凄楚。
他想，从高中起就是这样，祁扬身边男男nVnV都有，换对象跟换衣服似的，从没见过他对谁动过真心。而他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都能像随口问好那样跟他表白，整天对着他说「我喜欢你」，语调却不显得多正经，估计只是想看那样正经Si板的他，因为他而慌乱的模样。
可他却抵抗不了他，他漂亮的脸，他张扬的气质，他身上那GU热烈且放肆的自由，如同涨cHa0的yAn光浸润大地，荒芜也能生花。
起先只是有些在意，可当了一学期的同桌，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会下意识地追逐他，而他的一点小动作，甚至会被他在心里百转千回地分析，尽管人家十有是无意为之。
nV同学给他递情书表白，他会介意；男同学跟他毫无界线的肢T接触，他更介意。
许慕白觉得不太妙，他好像不小心喜欢上他了。
可祁扬这种人，能在上一节课跟他告白完，下一节课就被隔壁班的nV生拉到外面卿卿我我，他又怎麽敢真正表露出对他的心意。
如果付出真心又被拒绝，那真的太狼狈了。
因此他也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假装自己对他毫无兴趣，同他纠缠也只是年少气盛不可避免的生理需求，在每一次他说喜欢的时候冷漠拒绝。
反正他的喜欢是虚情，那麽他的情愫也能伪装成假意，彼此半斤八两，两不相欠。
见他垂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祁扬也只是无声地凝视他，看那额前碎发遮住他好看的眉眼，Y影在脸上攀爬，五官都被晦涩占据。
那张淡漠禁慾的脸，不只能在他T内种下一把火，偶尔也可以像冰水浇头一样，强迫他冷却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扬似是自行消化掉怒气了，再次出口的声线都温和了不少：「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麽，许慕白，但我会等你准备好，等你愿意跟我坦白的那一天。」
许慕白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他听见他继续道：「在这之前，你就让我追你吧，我会努力表现好的。」
许慕白骤然抬头，祁扬以为他又要像从前那样反抗，於是眼明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笑眼盈盈，上挑眼尾g出的却都是邪气。
「小少爷，现在都什麽年代了，天赋人权，你别想妨碍我的恋Ai自由。」
许慕白：「……」
高中连公民小考都能不及格，你还知道天赋人权。
话语权被剥夺，许慕白瞪了他一眼，随後挣开他的禁锢，去衣柜拿了换洗衣物，只扔下一句：「随你。」
随你，这是默许他的追求了。
就算还没追到人，但能在高岭之花那里得到首肯，祁扬心情也依然好得不像话。
在许慕白闪身进到浴室前，他看见他隐在碎发後方，有些泛红的耳根。
祁扬回味了一阵，单手握拳抵在唇边，笑弯了眼。
啊，小猫又害羞了。
许慕白：你知道天赋人权这个观念一开始是谁提出的吗？
祁扬：嗯……达文西？
许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