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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外围。李甫住所。
二十多名穿着域外衣装的图波国使者正围在李甫门前。
「李大人,你们作为天朝上国,难道就如此对待外宾?我们已经有两天没有获得食物了!」
「诸位使者,且听我李某一言。方今天子蒙尘,时殊世异,陛下用度都偶尔供应不上,而况他人乎?敝国正尽最大可能为贵使提供饭食,请诸位稍安勿躁。」
「还稍安勿躁?我们都已经……」
双方商谈不妥,气氛十分尴尬。
他们这边在商议伙食的事,另一边,许多将士早就看李甫不满了。见他与使者交涉不停,便放声大喊:「李甫与胡虏谋反!」
一人高呼,万夫响应!
眨眼间,「李甫谋反」的消息传遍各处。众人或多或少都受过李甫的气,此时有了如此绝佳的口实,便都行动起来。
他们拿起武器,骑上战马,快速往李甫住处围过来。
李甫突然听说自己「谋反」,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不愧是大虞人精,立刻晓得这回是有人借题发挥想要他脑袋!
于是,李甫赶忙撇开使者,一溜烟跑到自己的黄鬃马旁边。
他迅速上马,鞭子猛地一抽,立刻往西门逃去。
陈玄礼得知这个消息,立马赶往虞明皇营帐汇报消息,其他的将士则在外面继续追击李甫。
虞明皇方才听到此消息,一时语塞。他也明白目前的处境,只得象征性地说:「将士们为国尽忠,朕心甚慰。然李相国也是忠心于朕,诸将士或许对他有所误会,故而心生龃龉,还请爱卿与诸位言明。」
陈玄礼仍旧跪地不起:「陛下,此刻微臣也喝止不住。」
虞明皇闭上眼睛背着双手,仰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何曾想到,自己贵为天朝上国的帝皇,如今居然落到如此田地。
各种情感倏忽涌上心头,他觉得太阳穴一阵剧痛,几乎就要晕倒。
君臣沉默了片刻,忽然听得外面又大呼:
「李相国来了!李相国来了!」
虞明皇一阵欣喜:相国总算来了。正好要和他商议大事!
他兴冲冲撩开帷幕走出门外,准备亲自迎接李甫。
但一踏出房门,他就被惊呆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外面所说的「李相国来了」,不是指李甫这个人来了,而是说他的首级来了!
李甫被众人杀死肢解,那血淋淋的人头正被一群士兵用枪尖挑着竖在驿站门口。大家都指着这颗头颅哈哈大笑。
虞明皇觉得口中满是苦味,喉咙无比干燥,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一个士兵快速跑到虞明皇面前对他行了个礼,然后绕过他跑到陈玄礼身边对他耳语几句又匆匆离开。
陈玄礼脸色铁青,站了起来走到虞明皇旁边,悄声道:
「陛下,户部侍郎杨暄、御史大夫魏方进、越国夫人和秦国夫人被一并杀死……」
虞明皇心里猛地跳了几下,开始有些站立不稳。
陈玄礼立刻扶着他走进去坐下。
魏方进是李甫的亲戚,越国夫人和秦国夫人是颜贵妃的亲姊妹。这些人都被杀死,对虞明皇来说便是打狗欺主。
这些士兵,果然哗变了!
事已至此,虞明皇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