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十分了解温秋筠,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林修远的周围。
在温秋筠身旁的穆伯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林修远身旁的异样,他反应过来后立马纵身一跳,轻盈地翻身下楼。
温秋筠也急忙推开楼上的闲杂人等冲下楼去。
士子们祭拜魁星像的时候,温秋筠一直在注视着林修远,所以周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就在众人刚刚跪拜完之际,此时仪式刚刚结束,在场士子们的心情都十分放松,林修远也十分开怀。
可就在林修远刚刚站起来的一刻,身旁不远的两个寒门士子突然目露凶光,从腰间抽出武器迅速朝林修远冲了过去。
第一时间发现的温秋筠立马就喊了出来,紫苏在她提醒下已经跟二人交上了手。
紫苏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林修远往后退的时候,身旁又杀出了两个伪装成士子的刺客,但此时穆伯也已赶到,迅速与其交上手来。
奎文楼大堂里已乱作一团,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有些人已经被此刻误伤晕倒在地。
奎文楼掌柜倒是处事不惊,只是内心讶然竟然还有人敢在奎文楼闹事,立马招呼来有些身手的伙计疏散场上的士子,同时安排人人赶紧通知武侯铺、巡街使和金吾卫等。
大堂中紫苏和穆伯与刺客们激斗正酣,穆伯实力更为强悍,四个刺客逐渐吃力。
穆伯和紫苏二人背靠背环视着包围着他们的四个人,穆伯对背后的紫苏说道,“毒小子,你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吧,来的肯定不止四个人,速战速决。”
紫苏不耐烦地说道,“废话真多,干就完了。”
对面的刺客脸色露出一丝狠戾,互相对望一眼,又各自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双手齐下,朝着穆伯和紫苏砍了过去。
今晚来奎文楼的宾客作鸟兽散般向门口涌去逃跑。
温秋筠此时也从楼上跑了下来,摸到了林修远身边。
林修远由于受到惊吓,身体十分不适,剧烈地咳嗽起来。
温秋筠虽然看到他眉头紧皱,强忍病痛,但却能感受到在如此危急的环境中他仍然云淡风轻,没有一丝恐惧。
在感受到温秋筠摸上手的一刻,林修远还朝她笑了笑。
但温秋筠却笑不出来,她万分着急和担心,扯着他的袖子就想逃跑。
可没跑几步,人群里竟然有杀出来两个人。
紫苏见状迅速踹倒眼前的刺客,跳出包围圈,留下穆伯以一敌三,飞跃过来解温秋筠二人的围。
紫苏来到温秋筠身前后,一边与两个刺客交手,一边朝温秋筠扔出一个荷包,荷包重重打在她身上。
温秋筠十分吃痛,但她知道荷包里肯定有对林修远很重要的东西,救命的药之类。
但紫苏扔得那么用力肯定是公报私仇。
温秋筠暂时不跟他计较,把荷包放在妥帖的位置,继续拉着林修远逃跑。
围攻他们的人看到林修远逃跑也想去追,却被紫苏和穆伯二人牵制住。
虽然只跑了很短一段距离,可林修远身体太虚弱了,跑得十分缓慢,却费了很大劲。
所幸在这个过程中没再有刺客杀出来,他们也终于汇入了人群中。
在挤进人潮后,温秋筠抓住一个正在逃跑的士子。
这个士子面黄肌瘦,身材瘦削,跟林修远一样有点病态,估计是省吃俭用把钱都花在了读书上。
所以这个士子根本就挣脱不开温秋筠的束缚,此时他突然被拽住,一脸的茫然与惊慌失措。
温秋筠凶残地对他说道,“把衣服脱了。”
士子再次受到了惊吓,“啊?姑娘饶了小生吧。”
温秋筠没时间搭理他,朝他手里塞了一两银子,“你想多了。”
只见士子气也不喘了,心也不慌了,痛快接过银子,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自己的粗布麻衣扔给温秋筠,转头继续加入逃跑的人流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温秋筠对这个寒门士子的反应不足为奇,但是林修远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温秋筠此刻也没闲着,赶紧动手给林修远脱衣服。
林修远动手阻止,可温秋筠却十分懂得林修远的穿衣方式,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手。
温秋筠先解开他的腰带把他的玉佩和荷包收好,然后迅速脱掉他的外衫。
林修远甚至觉得即使是他自己都不能脱得这么快。
温秋筠知道他这么想,只会说上一世帮他脱衣穿衣也不知道多少回,早就驾轻就熟了。
温秋筠也不给林修远尴尬的机会,把脱下来的锦衣华袍扔到一旁,给他换上粗布长衫。
林修远穿上后依然风度翩翩,可温秋筠已无暇欣赏。
脱衣换衣如此亲昵之事,两人已经心照不宣,换好衣服后十分默契地牵起手来加入到逃难的队伍朝门外挤去。
自温秋筠偷吻林修远之后以及今夜发生的种种,林修远内心好像已经接受温秋筠对自己做什么都不算逾矩了,甚至内心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走出奎文楼后,温秋筠对林府的位置很熟悉,便打算带林修远先赶紧回林府。
林家是将门出身,肯定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温秋筠以为刺客的注意都在林修远身上,便没想着乔装自己。
所以当温秋筠看到周永基一行人跑出来时,真心觉得今天晚上自己的运气差到了极点,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周永基本来也急着逃走,但看见温秋筠拉着林修远后,眼珠子又转了起来。
“我说呢,七夕之夜,你来奎文楼干什么?原来是偷男人来了。”周永基回忆起这段时日他背负的骂名,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也要让全定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不知廉耻的淫妇,让你身败名裂。”
林修远听到周永基对温秋筠大放厥词后,十分震怒,男性的尊严使得他冲上前去理论。
林修远怒吼一声,“住口!”
温秋筠一手扶住他,一手攥紧她的手,示意林修远别冲动。
温秋筠淡定地跟周永基说道,“你知道那些刺客冲着谁来的吗?你们看跟刺客交手的老伯是谁?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温秋筠往前走一步,吓得周永基往后退一步,“我告诉你们,不让我走,小心引火上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永基一看咄咄逼人的温秋筠,火气就直冲脑门把畏惧和理智都压下去了,“吓唬谁呢,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来人啊,给我把他们绑起来带回去。”
周永基旁边的小厮十分听话又一拥而上。
温秋筠见逃不过去,大喊道,“好了,别耽误时间了,我跟你们走。”
这些小厮同他们的主人一般,也都是色厉内荏、胆小怕事之徒。
明明都是长了一身腱子肉的大男人,此时却被吓得都给温秋筠让出道来。
林修远对周永基的话十分生气,但对温秋筠的决定无条件信任,所以温秋筠要跟周永基走,林修远没有什么意见。
但温秋筠却感觉林修远似乎对自身的安危不是十分在意,她把他带哪去都可以。
就这样,温秋筠扶着林修远一路朝周永基的马车走去。
温秋筠担心迟则生变,所以他们必须尽快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她深知周永基此人肚量短浅,贪财好色,但并非残忍嗜杀之徒。
到昌王府后,她与林修远的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最多不过受点皮肉之苦,或者在温秋筠的身上做点文章,败坏她的名声罢了。
但如果跟他耗在这里,是不是还会有刺客追过来威胁到林修远的性命,这个险温秋筠冒不起。
所以温秋筠迅速做了决定,先跟着周永基走,到时见机行事。
小五小六也一直守在温秋筠的马车前,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但二人也是机灵之人,没有上前打草惊蛇。
走到周永基的马车后,温秋筠故意高声大喊给小五小六听。
“周永基,你私自把我们抓到昌王府。万一被温家和刘家知道了,到时候可要想好怎么解释。我若是出半点差池,他们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秋筠说这番话的意思是赶紧去温府和刘府报信,自己被昌王周永基抓走了,速来营救。
小五小六听完之后,两人意会便分头赶往温府和刘府。
周永基听完温秋筠说完后却笑得更加猖狂,“还敢嘴硬?你们这对狗男女七夕私相授受,被我捉奸在床,又遇上刺客偷袭。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了你们一命,正好邀请你们到我府上跟我父亲解释去吧。”
周永基走上前来没好气地推了温秋筠一把,“赶紧走。”
林修远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懑,用尽力气怒吼道,“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咳-咳-咳。”
周永基也来了气,“嘿,你这个小白脸,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跟我这么说话。”
温秋筠又恢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抚了抚林修远的胸,帮他顺了顺气。
本来林修远十分生气,却被摸得脸红的不好意思。
温秋筠说道,“好了,不是去昌王府吗?赶紧走吧,再不走谁都走不了了。”
说完便扶着林修远上了马车。
一旁的周永基有点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邀请温秋筠去做客,他明明是要把温秋筠带回去折磨一番。
但周永基往奎文楼一看,还有打斗的声音和身影,也担心温秋筠说的刺客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危。
顿时他又有点后悔,不应该带上他们这个烫手的山芋。
就在犹豫之间,马车里又传出来温秋筠没好气的声音,“昌王世子,能不能快一点啊?”
周永基的怒火又被点燃,迅速地上了马车,就想收拾温秋筠,也没带他的几个保镖就冲上去了。
一进马车,就见温秋筠的一只手袭来,捏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投了一个药丸扔进他的嘴里。
然后一手抬高他的下巴,一手锤向他的肚子。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周永基顺利地将丹药咽进了肚子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周永基慌张地问道。
温秋筠迅速编出一套说辞,“哼,这叫三日断肠丹。三天之内得不到我的解药,就会肝肠寸断而死,你把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周永基被吓得六神无主,内心十万个后悔招惹上这个煞星,也纳闷自己为什么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周永基虽然怀疑温秋筠在骗她,但是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温秋筠急忙催促道,“别愣着了,再不走,一万条命都不够死的。”
周永基内心不爽,还想发狠教训温秋筠,但是嘴里却蹦出来,“那,那你想去哪?”
温秋筠笑道,“去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