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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温秋筠又看到了给他们带路的乞丐。
温秋筠报以她力所能及最有善意的微笑。
她知道这个地方她可能不会再来了,但却总感觉这个乞丐可能会再遇到。
此次出行,温秋筠一直盯着时间。
现在天色尚早,路上加快点速度,应该能及时赶回温府。
坐在马车上,连城看着温秋筠,欲言又止。
温秋筠笑了,看着她说,“你是不是有一堆问题想要问我?”
连城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温秋筠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这么笨,不告诉你,哈哈”
连城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小姐,您快跟我说一下,我可太好奇了。”
温秋筠拍着她的手,“好了,好了,那就告诉你。田伯毕竟也是我们刘家的老人,跟你与我的父辈都算得上有交情”
田有禾一直在刘家的粮铺做工,从学徒一路干到掌柜。
后来粮铺作为刘氏的嫁妆成为温家的产业。
刘氏一直对田有禾十分放心,店铺放手交给他去干。
田有禾也没有辜负刘氏的期望,经营得有声有色,业绩十分可观。
可是随着刘氏去世,方氏掌家,形势都发生了变化。
所有与刘氏有关的掌柜、伙计只有两条路,投靠方氏或者被赶走。
田有禾虽然是一个富有经验的商人,但他重情重义,没有选择卖主求荣。
田有禾对粮铺感情极深,方氏为了辞退他也费了一番功夫。
方氏先是以年纪大了为由撤了田有禾的掌柜之位,由石峰顶替他掌管粮铺。
田有禾出于对粮铺的发展考虑,毫无私心,盘交接给了石峰。
石峰了解了店铺的情况之后,又找了一个理由把他撵了出去。
田有禾彻底对温家寒了心。
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没有贪墨铺子里一分钱。
所以,田有禾有没充足的本钱自立门户开一家粮铺。
好不容易他托关系又回了刘家的粮铺。
可时过境迁,粮铺管理人才的位置已满。
再加上他年纪也很大,也没有伯乐让他管理铺子。
田有禾沦落成只能做普通的工作,勉强维持生计。
田有禾有一子一女,男的叫田小虎,女的叫田甜儿。
田甜儿从小就有痨病,要长期买人参吊着续命,从小到大药费花销巨大。
田有禾收入锐减后,持续坐吃山空下去,生活十分拮据。
就这样艰难地生活了几年后,石峰还是没有放过田有禾一家。
为了养活一双儿女,田有禾的家底已经耗尽,几乎弹尽粮绝。
昔日受他照顾温家粮铺的伙计便从铺子里拿了些粮食来接济田有禾。
虽然他拒绝了,但还是被石峰抓了现行。
田有禾为了帮他的伙计出头,又回到了温家粮铺去理论。
石峰此时已经成为了温家的管家,整顿了温家的产业,直接栽赃陷害田有禾串通伙计偷店铺的粮食。
田有禾气急,与石峰争吵了起来,也正好中了石峰的圈套。
石峰让粮铺的伙计们狠狠揍了田有禾一顿,还把他的腿打断了。
石峰本身就黑白通吃,背后势力复杂。
最后闹到了官府,田有禾也没有落到好,医药费都没有赔几个钱。
自此田有禾本来就并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腿养好了以后,田有禾走路也一瘸一拐,成了跛子。
田有禾也没法在刘家的粮铺里工作下去,一家子人失去了维持生计的来源。
田家的生活每况愈下,可田有禾夫妻俩也没有放弃给女儿治病。
于是四处举债,儿子也没日没夜地做工,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的房子卖了,沦落到了南边的明德坊。
若是温秋筠再晚一段时间找上他们,说不定田家真的撑不住了。
温秋筠通过紫苏的调查后,了解了田有禾的经历,立马敲定了田有禾作为经营粮铺的人选。
田有禾的个性特点十分鲜明,有情有义,但过于正直,这一点注定他很难在商场起伏中屹立不倒。
温秋筠商业版图走的第一步,选人一定要靠得住。
所以田有禾的这个特点反而成了优点。
紫苏身上未知之数太多,而且有牵扯外族的嫌疑。
温秋筠小心谨慎,不敢再与他捆绑太深。
而且温秋筠也有后招,如果田有禾五天内开不起来粮铺,她会重新选人。
上一世她临死时发展起来的商业巨擘现在还处于微末。
她会找机会在定安找到这些”千里马幼崽“,为她所用。
本来她打算亲自出马,但现在她发现了田有禾和丁氏。
如果他们能成长起来,温秋筠希望他们能在商业领域充当她的发言人。
因为以后温秋筠若是要在政坛展露手脚,在其余的领域,尤其是商业上需要尽可能减少抓让他人住把柄的机会。
粮食生意关于民生大计,若是选用一个市侩的奸商,从农民手中搜刮油水,赚的尽是不义之财,这也不是温秋筠想看到的。
两世经商,温秋筠赚钱的初心不变,勿忘心安。
今年粮食收成较好,而明年却是大旱,所以此时正是收粮的好时机。
温秋筠紧急聘用田有禾也是想让他抓紧时间收粮。
而她屯粮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卖粮食给饥民,赚取钱财。
自明年大旱后,定安的自然灾害就开始拉开序幕。
为了躲避饥荒,陆后下令常态化建立义仓,收集粮食,赈灾救济。
另一方面陆后着手迁都,输送大量人口到洛州,由洛州通过运河输送粮食到定安。
温秋筠瞅准的机会就是卖给义仓,率先打通收粮渠道,直接卖给官府来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
并且以后温秋筠的产业能掌握粮食命脉,对金乐公主的政权也有极大地支持作用。
民心所向,老百姓的肚子饱了,自然会拥护你。
一路颠簸后,温秋筠回到京华堂,发现紫苏一直在店内等着她。
紫苏一看见温秋筠,就拉着她往后院走。
走到他草药房的旁边的一间屋子时,紫苏就把温秋筠拽了进去。
“我特意给你腾出来一个房子,以后你来京华堂就可以在这里处理事情。”紫苏故意炫耀地说道。
温秋筠也看出来了紫苏的意图,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过紫苏确实把这个办公场所收拾得十分精致。
紫苏这人确实粗中有细,十分用心。
房间文房四宝俱,摆满了医学书籍,还有一些处理药材的设备。
温秋筠此时没有时间在此逗留,跟紫苏说道,“没有什么事,我要先回去了,出来时间挺久了。”
“着什么急啊,现在林公子正在我这里治疗,正好你来看看。”紫苏说着又把温秋筠拉到隔壁的治疗室。
进了屋子后,温秋筠发现林修远昏睡在床上。
上身赤裸,身上插满了银针。
紫苏可能觉得温秋筠是个姑娘家,想找个衣服给林修远遮挡一下。
温秋筠看到林修远昏睡后瞬间火起,“你在干什么?是不是给他下了迷药。”
紫苏慌乱地说道,“是……啊,我就给他下了一点麻沸散,想让你来看看啊。”。
温秋筠接着暴走,“你疯啦!这种迷药都是对身体有害的。以后不要随便给他用这种药,他身体虚弱,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温秋筠又看他裸着上半身,继续教训道,“虽然现在天气热起来了,但他身子虚弱,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他现在这个体质再感染风寒,很难好的,你知道吗?”
温秋筠发飙完以后,胸腔还在剧烈地起伏。
紫苏都被训懵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温秋筠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一旁躺在床上的林修远,好像被闹声吵得皱紧眉头,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着。
温秋筠又没好气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点炭火。”
紫苏生硬地点头说道,“好的,好的,我去找炭火。”
紫苏走后,温秋筠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林修远。
此刻她眼含柔情,与刚才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判若两人。
温秋筠注视着林修远清晰的轮廓和干净的面庞,用手缓缓抚过他的脸庞,掠过他的眉眼。
接着她蹲下身子靠在他的身边,摸了摸林修远的额头,感受他的体温,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留下一吻。
温秋筠一直在盯着林修远,不知过了许久,听见紫苏赶来的脚步声。
于是她赶紧坐到椅子上,手搭在林修远的脉搏上。
上一世,林修远的脉搏温秋筠不知道号了多少次。
当时她很喜欢拿林修远的脉搏练习,因为他的脉搏比常人弱,要仔细感知,所以非常适合练习号脉。
这一世温秋筠再次号林修远的脉,他的脉象依然很弱。
所以温秋筠号得很认真,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