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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热热闹闹的过着,也渐渐临近过年,苦寒的边塞也有了点年味。
明岚莺也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这买买那添添,等东西买完了才想起来,她不知道这里的过年形式,而她上辈子忙着工作,都没怎么过年,也不懂这些。
“叶绝律,这里怎么过年的?”
快过年了,铁匠铺子也没什么事,就提前放假了,叶绝律正带着宁儿举高高玩,闻言也顿了一下,往年他们一家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想怎么过年,但今年不一样了。
“不拘于这些形式,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也行。”过年嘛,开心最重要。
明岚莺研究着怎么自己画糖画玩,金雕突然造访,叼着一颗雪白剔透的花,扑棱着翅膀停在棚子上。
鹤白听到振翅声,连忙抬头,“嫂子,金雕来了!”
明岚莺疑惑的从厨房窗子探出个头,看见棚子上搔首弄姿的金雕,“……你怎么来了?”
“本王来给你送个礼物,能增加你的修为。”
明岚莺好奇的走过去,“什么东西?”
金雕王抬了抬爪,把爪边的花踢给了她,明岚莺连忙去接,“白菜?这白菜有点小啊……”
触手冰凉轻盈,好像不是白菜,明岚莺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一瞧,五六重的花瓣层层叠叠的收拢在一起,远看着确实像颗菜,但近看还是能分辨得出是朵花,还有些眼熟。
叶绝律不想凑过来,就远远的看了一眼,到底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了是天山雪莲,只生长在雪山之巅的神物,皇宫里只有一颗不到拳头大小的都供着娇养,轻易不拿出来,金雕王送来的这个快赶上大白菜了。
金雕王高傲的翘着脑袋,“没见识,这是天山雪莲,能增长你的修为,早点看破机缘,与本王一统天下。”
“雪莲?”明岚莺瞪大了眼睛,立马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娇弱的花,“你放心,有了这雪莲我立马飞升!”
叶绝律:“……”
明岚莺激动狂热的眼神盯着娇花,之前冬夏提过一句,鹤白在雪地里冻坏了经脉,即使是赵太医出手也要调养个几年,有雪莲就能根治,甚至痊愈。
这可是黄金万两都买不到的宝贝!
鹤白听不懂金雕说话,但是听得见明岚莺说话,也是一愣,“雪莲?为什么嫂子有了雪莲就能飞升?”
叶绝律一巴掌呼在她脑门上,“你嫂子是为了你。”
“嗷!”鹤白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嫂子……”
金雕王不建议鹤白也分享雪莲,毕竟是明岚莺要护着的家人,而它是关心下属关爱子民的明君。
“对了,前线来报,你的堂哥来了,在知府的宅子里。”
明岚莺一顿,“这么快?不是明年开春吗?”
金雕王啄了啄羽毛,“知府前阵子突然暴毙,你不知道吗?”
这还真不知道,转头问鹤白,“知府前阵子死了?”
“啊?”鹤白也不知道,她每天忙着教宁儿习武和吃饱饱,这小事还真入不了她耳,转头问叶绝律,“哥,听说知府死啦?”
“案上猝死。”
明岚莺唏嘘一声,转头看向金雕王,“知府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金雕王打了个哈欠,“知府死了,你堂哥自然是来接替知府的。”
明岚莺一顿,明家这么急着派人来接替边塞的知府,怎么想都不怀好意。
金雕王来送个信,随便叼走了一头羊,惹得鹤白对着它飞走的背影气的跺脚,“这次看在你送雪莲的份上放过你!”
“知足吧你,雪莲可比羊金贵。”明岚莺把雪莲给叶绝律,让他送到隔壁去,回了厨房继续描着糖画,“还有九只,你急什么。”
鹤白哼哼唧唧的去烤了两个红薯,叶绝律回来看见明岚莺微蹙的眉头,联想她刚才的话,怕是有事发生。
“明年开春有谁会来吗?”
“明年开春你的白月光宋珊珊会回来,满意吗?”明岚莺烦躁的把描歪的糖画塞给鹤白吃,“明家那边派了我一个堂哥来做知府,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绝律只听到后面那句话,“你熟悉你那个堂哥吗?”
“不熟。”明岚莺甚至没想起来他的名字和模样。
叶绝律沉声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鹤白和宁儿两人在厨房外的墙角下分食了糖画,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块,疑惑的问:“宋珊珊是谁?”
宁儿舔着看不出模样的糖画,想了想,“是娘讨厌的人,宁儿也不喜欢她,她想做宁儿的后娘。”
鹤白大惊,“岂有此理!竟然敢破坏我哥幸福的家,她赶回来我就收拾她!”
宁儿连连点头,他会和鹤白姑姑一起守护这个家,守护爹娘!
晚上吃过晚饭,冬夏带着新的药包过来了。
“嫂子,那朵雪莲是上品,祖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一朵雪莲,高兴坏了,过阵子就能研究出新的药方了,到时候不仅能根治鹤白,还能用多余的雪莲做养颜丸!”
“行,用的上就行。”明岚莺接过新的药包扔给鹤白,让她自己去熬药吃,鹤白试图反抗,被叶绝律武力镇压,苦哈哈的去煎药。
“对了,听说我们换知府大人了。”冬夏也是听村里别的妇人聊天说的,“听说知府大人身边的通判大人是个俊秀出尘的男子,一来就被红娘们盯上了,都千方百计去和通判大人搭话。”
明岚莺笑了,“这是长的多好看?”
冬夏摇摇头,“没见过,但是好像在街上巡视的时候都能收到一篮子香囊手帕的那种。”
“是吗?”明岚莺一挑眉,转头看了眼在灯下教宁儿读书的叶绝律。
昏黄温暖的烛光柔和了他锋利冷峻的轮廓,深邃精致的五官,清明的眼眸像波澜不惊的湖泊,宽肩窄腰荷尔蒙爆表,通俗的讲就是禁欲又勾人。
即使每天都对着这张脸看,明岚莺也自信和他对视不到十秒就会缴械投降,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吞活剥了,弄哭他,让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才爽。
但她也只是看看,没想过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冬夏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然一笑,“我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在样貌上能赢叶大哥的,也没有别的男人能配得上嫂子。”
明岚莺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你的胆子也变大了呀!都敢调侃我了,嗯?”
即使脸被人拿捏着,冬夏也不怕,还笑嘻嘻的打趣,屋子另一边在认真读书的父子俩假装没听见。
冬夏走后,宁儿才抬头看了眼叶绝律,“爹爹长的好看,所以才配得上娘,冬夏姐姐也夸宁儿长的好看,所以宁儿也配得上娘。”
叶绝律抬手轻捏住宁儿的小脸,“嗯。”
这么久的日夜相伴,叶绝律也发觉明岚莺的颜控属性,对好看的人总是会多点耐心,比如宁儿,比如冬夏和鹤白,比如他。他只有这个时候很感谢爹娘给了他这副优质的长相。
马上就是小年了,在喜庆又快乐的日子面前,明岚莺也就忘了新任知府的事。这日,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忽然两个不速之客找上门。
“请问这里是叶绝律的家吗?”
院子里的快乐笑声嗄然而止,屋顶上正在清雪的叶绝律闻言转头看去,五双眼睛看着院子外的陌生人。
一个身穿湖绿蜀锦立长袍,三十多岁的模样,头戴玉冠,五官端正,眉目俊秀,一双桃花眼多情泛滥,正对着院子里的女眷放电。另一个身穿青灰色圆领长袍,二十多岁模样,生的倒是清隽俊逸,剑眉星眸,五官标志,薄唇微抿,冷淡疏离。
论长相,这是明岚莺见过的男人里的翘楚,单看是个盛世美颜,但是和叶绝律一比,各方面都有些不够看的。
明岚莺微微蹙眉,“你们谁?”
冬夏歪头想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两人,惊呼一声,“嫂子,是新任知府和通判大人!”
年轻些的男子冷淡的说道:“找叶绝律和他娘子,六公子来了。”
鹤白知道新知府是明岚莺的堂哥,警惕的盯着两人,“嫂子,会不会是假冒的?怎么连你都认不出来?”
明岚莺虽然也没认出来,但是她表现的理直气壮,“不怪人家,就算是一笔也写不出一个明字,当然不熟,是吧堂哥?”
院子外的两人皆一愣,他们从冯奶娘知道明岚莺变化很大,但没想到是这么大!从前两百多斤,貌丑无盐的她变成现在身材玲珑有致,眉眼如画肤如玉,姝似云霞,娇若晚棠,张扬艳丽却无媚态的美人儿?!
两人愣神之际,叶绝律顺着梯子下来,站在明岚莺身前半步,挡住两人直勾勾的视线,“在下叶绝律,两位阁下有何贵干?”
“原来阁下就是叶绝律,久仰久仰,在下明浪涛,现任知府,岚莺的六堂哥。”明浪涛率先回过神,对叶绝律拱拱手,“这是孟怀溯,我的发小,现任通判。”
明浪涛笑着对明岚莺说道:“没想到岚莺妹妹变化这么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看来在边塞,岚莺妹妹收货颇多,丽姝妹妹常夸你是个有福的。”
话落,还对明岚莺身边鹤白和冬夏放电,明岚莺匆匆把两人赶回屋子,把宁儿也带进去,生怕被不干不净的人沾上。
“六堂哥说笑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明岚莺对明浪涛没什么印象,但是对明丽姝有印象,明家最受宠爱的庶女,也是导致她现在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之一,“丽姝妹妹也是羡慕我的福气,六堂哥怎么没带她来?一起沾沾福气呀?”
明浪涛笑容僵住了,“岚莺妹妹都变得伶俐许多,是不是啊怀溯?”
孟怀溯心情复杂的看着明岚莺,和记忆中的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表白求爱的泼妇差距太大,让他一时回不过神。
“说起来,岚莺妹妹还和怀溯是旧相识呢!”明浪涛眼带浓浓的笑意,整个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喜事,“当年岚莺妹妹可是很喜欢怀溯的,整天跟在怀溯身后表明心意,常把怀溯惹得不好意思,就是可惜了,最后也没促成这段佳话。”
叶绝律侧目看了她一眼,明岚莺:“……”
这孽缘!原主只有模糊的记忆,她也懒得想,现在被这笑眼狐狸抖出来挑拨离间!
明岚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六堂哥说笑了,年少不懂事而已,被丽姝妹妹忽悠了两句,闹着玩而已。”
明浪涛也没在说这个话题,笑眯眯的道:“我们走了许久的路才找到这,岚莺妹妹不请我们进去喝碗水吗?”
明岚莺嫌多看两眼晦气,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你们不是找叶绝律的吗?问我做什么,问他。”
明浪涛和孟怀溯转头看向叶绝律。
被忽略半天的叶绝律:“……知府大人前来定是有要事,请亭下坐。”
厨房的桌子又被搬了出来,凉亭下的烤火坑都懒得点,三人坐在三面漏风的凉亭下,喝着半冷不热的茶,这简直就是明示不待见他们。
叶绝律是个冷淡的闷葫芦,孟怀溯也是个冰冷话少的,就明浪涛厚着脸皮眉眼带笑的,三人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旁边屋子里,窗棂被撑起一条小缝,缝隙里露出三双眼睛,刚好看到凉亭那,屋子里的三人悄悄交头接耳。
鹤白嫌弃的说道:“我看那个孟怀溯也就一般般的样子,还没我哥的一根脚指头好看,嫂子之前瞎了眼看上他!”
冬夏和宁儿点头同意,“娘才不会喜欢这种人呢!肯定是被坏人骗的!”
冬夏:“宁儿真聪明,我看这个新知府也不是好东西,明家的除了嫂子之外,都不是好东西!”
“我知道,这个明浪涛就是冲着我哥和嫂子来的!”鹤白恨不得现在提刀把两人砍了,“没安好心!”
宁儿:“心术不正!”
冬夏:“居心叵测!”
明浪涛和孟怀溯武功不高,听不到屋子里的话,而叶绝律假装没听到。
“知府大人来是有什么事吗?天寒地冻的,大人早说完早回去,鄙人这粗菜淡饭的就不留两位大人吃饭了。”
明浪涛喝了口茶,本就不冷不热的茶水现在变得冷冰冰的,冻的人一激灵,明浪涛面不改色的放下茶碗,“此方前来主要是按上头的吩咐,边塞这里有一条通往京城的塞北河,这可是关键的运输河运,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河面都结冰了,船只不好行驶,所以上头是想让边塞的子民轮流去河边碎冰通河流。”
叶绝律沉默半晌没说话,槽点太多,厨房里偷听的明岚莺都无语了。
从河面上开始结冰起,河上就禁止任何船只行驶了,不管是送货的还是出游的远行的,都改成走陆路,这也是更省事省力。明浪涛说的上头吩咐,只不过是明家报复的一点手段而已,说是轮流,从开始到最后都只有叶绝律一个人,只不过以明家肮脏的手段来说,肯定会逼着让叶绝律答应的。
明岚莺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菜,板着脸走了过去,直接坐在叶绝律身旁,“六堂哥说笑呢?我们是在边塞太久,但还不至于跟不上政策,冬天的运河是什么样的章程,六堂哥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岚莺妹妹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而已,还是听上头吩咐做事。”明浪涛笑眯眯的看着她,“而且只是碎冰而已,很简单的。”
“是吗?”明岚莺一副不怕事的蛮横样子,“那六堂哥说说是谁下的命令,竟然让明家的女婿去运河碎冰,我去会会他,不把他打掉两颗牙我还不满意!”
明浪涛眉头一扬,笑意不减,“岚莺妹妹可别说笑了,其实这件事了也有转机的,还有另一个事可以把妹夫调走缓缓。”
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丑不要脸的妹夫都叫上了,反正叶绝律必须出去找死呗!
明岚莺看了眼叶绝律,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看着办!
叶绝律无奈开口,“知府大人说说看。”
明浪涛笑的奸诈,“前任知府突然暴毙,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陈年旧帐积满了一个仓库,我这几日重金请了好几个账房先生都没人能担任,如果有人现在能解本知府的燃眉之急,或许本知府就能免其两年的徭役重责。”
这种苦寒之地朝廷都懒得过问,哪有什么帐要算的,顶多都是贪污的账册,时过境迁烂摊子越积越多。明浪涛不想背这锅,所以至今都还没签上任书,一定等到账本清理了才行。
第一件事确实是明家人那边安排的,至于执不执行,完是看他而已。而第二件事是他故意给的选择项,他重金找账房先生的时候,那些账房也跟他透露过一个很厉害的管账先生,打听过后才发现是他这个曾经貌丑无盐、胸无点墨的妹妹。
他找不到账房先生之后,也几番打探,城里的大铺子账册基本都会给她过目,都证明了她的实力。这让他震惊了许久,也决定大胆一试。
叶绝律默不作声,明岚莺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人,她看账的本事除了村里人还不清楚之外,镇上城里的铺子老板都知道,稍微一打听都能打听到,“六堂哥这是早就知道了?”
明浪涛眼里笑意更浓了,“看来都是真的,岚莺妹妹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