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绝律……”
明岚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身影,强忍着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好像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希望,心也踏实了。
差点被撞烂的房门打开,明岚莺泪眼婆娑的走出来,叶绝律回头看了眼,见她人还完好的,头发没散衣裳没乱,就是眼睛湿漉漉的,透着委屈。
叶绝律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下拳更狠了。
高德倒在血泊里,周围被打趴的人缓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挣扎着上前把叶绝律拉开,救了高德一条狗命。
他们被打怕了,抬着高德站的远远的,戒备的看着叶绝律,小碎步后退到了院门口。
高德被人抬着,呕了半天吐了好几口血沫子,抖着手指着叶绝律,“来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叶绝律站在院子中间,身形笔直修长,眉眼冷肃,那宽肩窄腰的身影就好像把明岚莺护在身后一样。
他捏了捏拳头,关节作响,眼神冷冽,除了高德眼睛被打肿了看不见之外,其他被打的人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
高德还想在叫嚣,却呕了两口血晕了过去,手下人连忙抬着他跑了。
叶绝律转过身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谢了。”明岚莺抹了把脸,眼眶还是红红的,手还有些抖。
这是明岚莺在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遇到危险,比上次被人尾随还可怕,明岚莺不敢松懈,就怕被高德恶心了,幸好小麻雀聪明,幸好叶绝律来的及时。
隔壁躲在赵家的宁儿见坏人都跑了,连忙带着小松鼠和小麻雀跑了过来,一下扑进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小麻雀和小松鼠围着明岚莺转了两圈,麻二停在明岚莺肩上,“吓死鸟了,吓死鸟了,吓死鸟了。”
灰色小松鼠在她裙摆上按了个脏兮兮的爪印,“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们以后没人蹭饭了。”
棕色小松鼠还点点头表示同意,明岚莺:“……”
叶绝律没想到这些小动物还和她亲近,有些意外,动物多有灵性,跟着宁儿也会亲近她,也没多想。上前把破坏的院门卸下来,反正都坏了,重新在修一个结实的。
这边动静这么大,周围一些在家的妇人也听见了动静,远远地看着,见人没有事也没多看,好些个还劝叶绝律这几天最好在家守着,免得在出事。
叶绝律带着黏在一起的娘俩进屋,看了眼屋子破损的门,冷风呼呼的灌进,屋子里烧着的大炕也顶不上用处,里面的门栓都被撞裂开,差一点,就差一点门就要被撞开了。如果他没有跟着赶回来,如果他在晚一步,凭明岚莺一人怎么在高德手里活得下去!
叶绝律给她倒了杯水,站在炕旁边替娘俩挡着点风,“是我疏忽了,没保护好你。”
明岚莺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宁儿,闻着宁儿身上干净的皂角清香,才一点点冷静下来,“不怪你,是高德奸诈恶心,还要谢谢你能赶来,我怕后面会有麻烦找你。”
叶绝律摇了摇头,“他不敢,我是皇上身边的旧人,被流放在此不代表没人管,我如果出事了,皇上也会念着昔日旧情来查的,他奈何不了我。”
明岚莺深吸一口气,“那就好。”
要冷静下来,她才有能力去思考怎么报复回去,这口气她不会白白咽下去,她要让高德付出代价,以绝后患。
叶绝律卸了屋子的破门,几下就拆成了碎片,扔进大炕里当柴火烧,“你怎么一人在家里,赵老和冬夏呢?”
“他们去隔壁村子出诊去了。”明岚莺揽着宁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炕旁边有烤好的栗子,你剥点给宁儿吃。”
叶绝律默默的剥了一把栗子放在炕上的矮几上,“我去找人过来重新装门,你别害怕。”
“没事了,你去吧。”
叶绝律担心家里的两人,基本是跑着去的,很快就回来了,工匠带着新门晚了一阵才赶来。
新门打了层铁,更结实耐用,门框门槛都重新装了个更结实的,叶绝律盯着工匠换上门,院子的篱笆门也换成韧性更强的竹子和木头双层打造。
给工匠加了一倍的价钱,当天就把两扇门都装好了,送走了工匠,叶绝律锁好院子门,关上屋子门,让明岚莺有点安感,“你放心,这两天我住隔壁屋子,别怕。”
明岚莺没听见,刚才哄了宁儿小歇一会,此刻眼神空洞的正在发呆,叶绝律看着那无神的眼睛,心头一跳,轻手轻脚的靠近她,“你在想什么。”
“想让高德死。”明岚莺下意识的回答,立刻回过神来,“我就想想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明白了。”
明岚莺一愣,“你明白了什么?”
叶绝律塞了一把剥好的板栗给她,“没什么,我去给你热饭。”
明岚莺一手接过板栗,另一手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她心里还是有些慌张和害怕,叶绝律温热的大掌仿佛给足了安感,让她下意识的握了上去。
等回过神来感觉有些突兀,尴尬的想松开,一双大手却包住了她的手,粗糙的大掌干燥温热,用了点力道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替她暖着冰冷的指尖。
“别怕。”
这是他第三次告诉她别怕,明岚莺低垂着眉眼没出声,叶绝律猜到她没听进去,只能多说几次,更想用实际行动让她不在害怕。
指尖回温,明岚莺抽出手,“我没事了,我账本还没看完,明天要送回去了。”
“好,我明天陪你进城。”叶绝律收拢了一下手指,手掌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嗯。”
傍晚的落日余晖如烈火般燃烧了整片天空。
冬夏和赵太医踏着夕阳回来,却听到了这件事,赵太医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叶绝律到屋子外头说话。
冬夏气的一边掉眼泪一边拉着她仔细检查了一边,深怕她破了一块皮,“叶大哥怎么不打死那个畜牲东西!怎么我一天不在家就出了这种事……”
“没打死也是半死不活的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呢!”明岚莺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擦了一边,另一边又哗啦啦的流出来了,“幸好你不在,不然还牵连了你可怎么办。”
冬夏抽噎的说道:“我不怕,我有祖父特制的毒药,我如果在,直接一包撒那畜牲脸上,定让他生不如死!”
明岚莺哭笑不得,不过冬夏的话也让她多留了个心眼。
哄好了冬夏,明岚莺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反应快,没让高德那群人得逞,不然现在估计就是她生不如死了。
宁儿小歇一会很快就醒来了,醒来后一直跟在明岚莺身边,小手紧紧牵着她的衣摆,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却好像张不开口,不由的也有些焦急。
明岚莺看见他小眉头一直皱着,和叶绝律板着脸的样子像极了,伸出手揉开了他的小眉头。
“宁儿,怎么了?”
明岚莺以为宁儿依旧会伸手比划的表达,却没想到看到了他缓缓的张开了嘴。
“娘,不、怕。”
明岚莺愣住了,旁边的冬夏也愣住了,屋子门口的叶绝律和赵太医也愣住了。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那轻柔软糯的声音,确实是宁儿发出的。
明岚莺呆呆的看着宁儿,“宁儿?你刚刚,说什么?”
宁儿睁着大眼睛,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娘,不怕,宁儿、保护、娘!”
明岚莺一瞬间欣喜若狂,那糟心事立马变得不是很重要了,双手捧着宁儿的小脸,“乖宝,在叫一声。”
看的出来,明岚莺很高兴他开口说话,开了口后,宁儿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伸手抱住明岚莺,脆生生的叫了声:“娘!”
“哎!娘在!娘不怕,有宁儿在,有你爹在,娘没事!”
明岚莺笑了,宁儿也跟着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脸颊上的软肉都微微的嘟起,粉雕玉琢的可爱,这是明岚莺细心养了很久才养出的一点肉肉。
叶绝律震惊的大步走进来,明岚莺喜极而涕,在宁儿额头上啵了一口,腾出一只手猛拍身边的叶绝律。
“叶绝律!叶绝律!你听到了吗!”
叶绝律抬手握住她乱打的手,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听到了。”
“爹!”宁儿抬头,轻轻牵住叶绝律的衣摆,又看着后面缓过神走进来的赵太医,叫了声:“赵爷爷!”
“哎!”赵太医一时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么久的时间,他都没治好宁儿不能开口说话的毛病,以为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听到了。
宁儿也没忘记身边的另一个人,甜甜的叫了声:“冬夏姐姐!”
“在呢!我们都听到了。”
冬夏也破涕为笑了,虽然今天发生了让人不愉快的坏事,但是也出现了让人惊喜的好事,不是吗?
赵太医和叶绝律说了很久了话,晚上两家人还一起吃了饭,都在逗宁儿说话。叫人是没问题,就是说太长的句子还有些磕磕绊绊的,但表达的意思很清晰,赵太医笑着说这聪明劲像他爹。
晚饭后叶绝律也确实没走,就睡在隔壁屋。
一墙之隔影响不了叶绝律的感知,他怕明岚莺半夜想不开,即使她表现的很坚强,除了一开始的脆弱异常,后来就是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意外。
换作是其他女子,恐怕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两天,寻死证明清白,但她没有。意料之外的冷静,反而让他更担心,睁着眼守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听见她呼吸平稳了才勉强放心一些。
第二天明岚莺睡到了自然醒,一睁眼就看见宁儿已经洗漱完,趴在床头默默的看着她。
明岚莺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宁儿今天起的好早呀!饿了没?”
宁儿摇摇头,“不饿,等娘。”
一觉醒来听见心肝宝贝甜甜的叫自己,明岚莺忍不住扬起嘴角,宁儿拿过明岚莺的衣裳放在床头,乖巧的出去等她出来洗漱。
等明岚莺收拾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厨房旁的大棚下,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乎乎的早饭,白粥和水煮蛋,还有两碟咸菜。
简单无味的早饭,一看就是叶绝律做的,宁儿牵着她的手去洗浴室里洗漱。
他发现每次开口说话,爹和娘都很高兴,所以他决定多说话,让爹娘每天都开心。
“娘,有热水。”
“嗯,宁儿真乖。”
洗浴室里被明岚莺分了两块,门口一块的木桌上放了两个洗脸盆和漱口刷牙的东西,旁边是烧热水的小灶,在里面一块是放了两个洗澡的大浴桶洗,旁边放着一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挂着好几条大浴巾,能当隔帘也能擦身子。
叶绝律第一次进洗浴室的时候,看到这个格局还吓了一跳。
洗漱完,一家三口吃了早饭,带上账本去了城里。路上避不开会遇到同村的人,都是一个村里的,昨天那么大的事经过一夜的发酵,估计现在村人都听说了,有人怜悯,有人心疼,也有人嘲讽的,偶尔有一些还会对她指指点点的。
明岚莺都不在意,事情是发生了,但只要结果不是坏的,她就不会轻易屈服。
倒是叶绝律神色冷峻,哪个碎嘴的长舌妇对明岚莺指指点点的,他就瞪谁,一记眼神扫过去,气势汹汹的也能让人胆颤。
叶绝律陪着明岚莺一家一家铺子的送账本,见她神色如常的和各个铺子的掌柜的交谈,却还是会在人多的地方刻意的避开与旁人接触。
叶绝律心里有些在意,就会下意识的站在明岚莺的外侧,替她挡了一切与陌生人的触碰。
回去的路上,明岚莺问宁儿想吃什么,耐心的听着宁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虽然说的慢,但是咬字很清楚。宁儿慢慢说着,明岚莺和叶绝律就静静的听着。
回到家后,明岚莺让叶绝律教宁儿继续识字,自己去隔壁找了冬夏。
“冬夏,你祖父给你特制了毒药,对吧?”
“对,嫂子是想?”
明岚莺笑了笑,“拿来防身,怕在被找麻烦,你给我做一包无色无味但是能见血封喉的药吧。”
冬夏犹豫了,“真的是用来防身?嫂子,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怕你想不开……”
“放心吧,我也不会让他们查到你的。”明岚莺拍了拍她,“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有宁儿,还有你,我会好好活着的,我只是怕那个畜牲养好了伤,又来找我麻烦,有了你的药防身,下一次我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冬夏摇了摇头,“我不怕被牵连,我只是怕你一时想不开。”
“放心吧,我保证,就算高德祖坟被抛了我都会活的好好的,别担心我。”
明岚莺还发了誓,冬夏犹豫片刻就去给她拿药了,再三叮嘱她别想不开。
“这是五腐散,无色无味,遇水则化,只需要半包,吃下去后五脏六腑会在一刻钟里腐烂,你千万不要用在自己身上。”
“放心吧,我就用来防身,这种东西只会用在那种禽兽不如的人身上,下次他敢再来,我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冬夏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还是让叶大哥一直陪着你吧,高德身边人多势众,有叶大哥在,能护你周。”
明岚莺其实不想再让叶绝律被牵连,但还是答应了冬夏。
叶绝律这两天一直跟在她身边,就没让她消失在视线范围,这让明岚莺想找外援帮忙都不方便。趁着他正在院子里教宁儿识字,明岚莺撒了一把谷糠在院子门口,引来麻一它们,既在叶绝律视线范围,又能确保他听不见她的悄悄话。
“麻一,有件大事要你办。”
麻一啄了啄粮食,骄傲的挺起小胸脯,“你说吧。”
“我这有一包毒药,我需要你把它扔进高德的茶杯里,你以后的孩子和族鸟,都可以来我这吃粮。”
麻一兴奋了一下,很快又纠结了,“我是很想帮你,但是我们控制不住对人的害怕,我们只要一进到你们人的房间,就会晕头转向的想不到方向,那日情急之下和麻二飞进了铁匠铺,如果不是你相公和你儿子,我们两只鸟恐怕会撞进火炉里。”
一旁的麻二也沮丧的理了理羽毛,“我们也没办法,这个毛病改不了,明娘子,你还是另想办法吧,换个在外面的,在林子里的。”
麻五歪了歪小脑袋,“在外面好啊,我们就可以叫一大批的同族来帮忙,去骚扰高德,在趁乱把那个毒药塞进高德嘴里。”
“你们都怕人了,还怎么把药塞他嘴里。”明岚莺无奈扶额,“而且高德现在在养伤,出不来。”
麻二遗憾的晃晃小脑袋,“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麻一灵光一闪,“还可以找金雕王大人啊!大人不怕人,大人肯定有办法!”
明岚莺:“……”
就是不想找它才找你们的啊!
其实她也想过,她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她的精神能力解灵语,用特制的哨子,就能操控并驱使未开灵智的动物,她可以利用这点,操控一堆动物去咬死高德。
但是这样风险太大,而且是她唯一的底牌,她不想为了一个垃圾暴露这个能力。
明岚莺无奈的叹了口气,“麻二,你今晚把你家大人叫来吧。”
“收到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