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哥,这就是她的凉州哥。
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方梦媛的眼泪顺着腮边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陆凉州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看着他流泪的姑娘。
眉头蹙了蹙,人也带了一点薄怒。
方家人为了她的病,可谓是费尽心思,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废了一番功夫也做成了。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如果放在普通家庭,医生的话是会应验的。
她是不幸的,可同时也是幸运的。
生在这样的家庭,她自小就是在呵护中长大。
可她还是如从前那样天真。
陆凉州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方梦媛的身体,的确不太好的样子。
方梦媛泪眼朦胧,车站都是人,可她好想扑进凉州哥的怀里,她要告诉他,她有多想他有多牵挂他。
可是不等方梦媛哭诉呢,陆凉州已经走到方梦媛的面前,礼貌而不失疏离的问道,“您是从a城来的方梦媛同志吗?”
陆凉州的声音清越声音不高不低,可是听在方梦媛的耳朵里,宛如晴天霹雳。
她的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她愣愣的看着陆凉州,几息之后,才缓缓的点头,声音哽咽的道,“我是方梦媛,凉州哥,是你吧,十年未见,你已经长这么高了,我都要抬头去看你了。”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陆凉州淡淡的道。
站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是去我家还是住招待所?”陆凉州觉得他还是问问方梦媛的意见吧。
方梦媛神情恍惚,看着这样的陆凉州,既陌生又熟悉。
那颗心不想跳的那么欢快,可偏偏如此雀跃。
将手放在心口上,方梦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心里甚至在想,假如这时死在他的面前,是不是最好最美的一种结果?
下一刻,方梦媛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可以这样卑鄙?
怎么会产生这么狠毒无情的想法?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他的眼前,会将凉州哥置于何地?
她不是这样的人呢,怎么可以这么坏呢?
手里攥着背包的袋子,方梦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仓皇的用手擦去泪水,她不能这么狼狈。
这时候的方梦媛才觉得自己任性了,她后悔了,脚步迟迟未动,回头就朝着列车看过去。
可就在这时,列车已经咣当咣当的朝着下一站的方向驶去了,并且很快就离开了站台。
陆凉州看着她的神色,努力回想着记忆深处那个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成片片的小姑娘。
陆凉州站在那里,等着方梦媛的回答。
这时候已经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但陆凉州并不在意,反正媳妇是知道的,别人知不知道无所谓。
方梦媛终于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陆凉州,收回目光,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对不起!”
陆凉州勾了勾嘴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不最终还是温声的道,“车在外面等着,你要是去招待所,我就送你过去,附近也有国营食堂,也有早点可卖。”
方梦媛抬眸看向陆凉州,他是她见过的最俊雅的人。
就连声音都令人沉醉。
可惜……
方梦媛嘴角带着一丝苦笑,现实和梦幻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突然升起一丝渴望,她要去凉州哥的家,她要看看那个女人!
“我晚上住在招待所,现在去凉州哥家里,叨扰了。”
陆凉州挑挑眉,轻轻的点头,随后带着方梦媛朝着出站口走去。
此时,站台已经没什么人了。
坐在了车里,方梦媛压下去想要说的千言万语,只是跟在开车的陆凉州说,“我记得你是十四岁的时候偷着学会开车的,当时我偷拿了爷爷司机的车钥匙,那时候我也不晓得危险,开心的就坐了上去,没等出大院门呢,就被截了下来……”
十四岁的陆凉州个子已经很高了。
别人学车要很长时间,他学车就非常快,似乎不到一个小时就都弄明白了。
陆凉州天生对机械热爱且无师自通。
只不过后来她被家里人从车里抱下来,妈妈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还有爸爸也是,眼圈都红了。
他们都被十四岁的陆凉州给吓到了,陆伯伯发火了,给了陆凉州一巴掌。
那一巴掌力度很大,打在了陆凉州的后背,可是,十四岁的陆凉州身形不动,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陆怀和众人,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那次之后,凉州哥你很少带我玩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其实那次根本都不怪你,是我硬要上车的,但是,我解释了,可也没人信我,对不起凉州哥。”方梦媛小心翼翼的看着陆凉州,不安的道歉。
她也是回来才知道那个张阿姨是个大坏蛋。
不但害人还偷东西,也接受了惩罚。
远奇哥和沈婉姐姐结婚了,他们也搬走了,其实,凉州哥一直是孤单和寂寞的,但现在他有家了。
陆凉州自然不会忘记那一幕,这和过去岁月里无数段往事相比,其实不值一提。
本就是他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刚学会开车就敢往出跑。
他们的指责是对的。
父亲那一巴掌没毛病。
总要打给方家人看。
他不该因为这个恨父亲。
如今他成了父亲,有些事,倒是理解了,可惜,很多东西依然不能忘记。
那种一旦遇到事情,全世界都站在他对面的感觉特别的难受。
陆凉州眉头蹙了蹙,淡淡的道,“那件事本就是我不对,是我该和你赔礼道歉才是。”
“不是的凉州哥,我没别的意思,不是在指责你,你别误会我。”方梦媛急忙的解释道。
陆凉州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方梦媛,缓和了语气,也转移了话题,“你还吃得惯中餐吗,这边没有西餐厅,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方梦媛急着表示,“可以的可以的,就是太麻烦你……了”
那句你和你妻子,这句话终究是无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