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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西北城,机械厂的办公室。
林伯刚领到了刚发下来的工资。
他拿出三十元,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又拿出了五元。
每月的三十元已经是他工资的四分之一了,这还是因为他工资高,要是普通的工人,拿出三十元,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这个月发了奖金五元钱,将这个也添进去。
家里那种情况,他现在帮不上忙,只能在金钱上给弥补了。
其实这已经是他所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现在没有雇保姆和护工的,可是如果暗地找人照顾父亲,私下里每个月给上十元,会有很多人愿意干这活的。
他跟家里人说过,可是母亲舍不得花这份钱,说家里有她还有弟弟和妹妹,怎么还照顾不了一个老人呢?花那钱干啥?
但即便这样说,也没说不让自己邮钱的事。
林伯刚将钱从邮局汇出去之后,想了想,就正好在邮局打个电话。
他将电话打到了弟弟林伯涛的单位,收发室的一个老同志说林伯涛请假了,这几天没来上班。
林伯刚心口一沉,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也不对,如果真出事了,他这边早就接到电话了。
无奈之下,林伯刚又将电话打到林伯春的单位,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一般跟家里联系都是找两个弟弟,他这里还真就没有小妹单位的电话。
林伯刚就有些着急了。
而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后面还有那么多排队打电话的,林伯刚不得不放下电话筒,从电话间里出来。
心里实在是担心,正好今天单位的车在。
他准备借用单位的吉普车回家一趟。
如今他是厂办的办公室主任,目前有很大概率会提升副厂长。
所以借用一下单位的吉普车,说家里出了急事,联系不上,也没人会说三道四。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有个瘫痪在床好几年的老父亲。
走之前回家和媳妇说了一声。
然后将剩下的工资一百二十元,还有发的各种票据都交到了媳妇的手里。
如今,票据用的地方还是有很多的。
但是西北城现在也出现了不少议价的商店。
林大嫂沉默地将钱收好,就知道这个月给婆婆那边的钱又邮过去了。
其实他们困难吗?
他们一点都不困难。
个个都有工资,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头,每个月能用三十元吗?
别说公公自己有退休工资。
买的药厂子都是额报销的。
这就是自家出钱雇他们伺候公公。
凭什么呢?
都是一样的儿女,只是因为他没在跟前?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如果细想都能气死。
林大嫂看林伯刚的样子,拿出了二十元递给他,“路上小心。”
林伯刚沉默的接过钱,感激的看了一眼妻子。
此时的顾明棠骑着马返回了。
林柏涛和林柏春也从那辆卡车下来,上了桑队长开的卡车。
既然喜欢在车厢里呆着,那就在上面呆着吧。
不大会功夫就到了暖阳针织厂的大门口。
顾明棠从马上下来,拍了拍乌骓的脑袋,让它带着大黄出去玩,而她则是看着从卡车爬下来的两个人。
神情淡定的让他们两个先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
也就是单位开具的介绍信。
这两个人,一个是食品厂的,一个是火柴厂的。
一个叫林伯涛,一个叫林伯春。
林伯涛脸色涨红,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狗吃了。
怎么办出这样的事来?
要是被单位的人知道丢死人了。
说一千到一万,是因为从来没将这边的人放在眼里。
觉得这边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听话。
将人放下来就老老实实的捏着鼻子认一下。
也或者先将人安顿好了,然后再给他们这边打电话。
那时候他们两个早就回了西北城了。
谁能想到,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被人给追上了。
这两个人满脑都是汗水,造的很是狼狈。
顾明棠将介绍信递给这两人,很是认真的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虽然有猜测,可不是很确定。
看着对方狡黠的眼眸,林伯涛不敢确定。
顾明棠又指着放在阴凉处的老人问道,“这位老人家是你们两位的什么人?”
这话问出来之后,在门卫室附近的大约有四五个人,几乎都是领导模样的视线都落在这两个外地人身上。
他们的口音是西北那边的,听起来有些怪。
但说的是普通话,就能听得懂。
后勤主任显然有一些不耐烦了,“你们这两位同志将生病的老人家抬到我们厂子,还将人扔下就跑,然后现在问你这老人是谁,为什么不说话,他到底是谁,如果你们还不说,那咱们就去派出所吧。”
一听要去派出所,林伯春急忙说道,“别去派出所,这人是我爸。”
“你怎么将你爸扔在我们厂子门口?”
顾明棠明知故问道。
这样的事情她并不在意被别人知道。
只要姥姥别糊涂的将人给领回来,她能保证大舅和自家老妈是不可能与这家人沾边。
如今,这人落到这个境地,就是人们常说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你们都不知道我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明棠,你们将人扔在厂子大门口,肯定是冲着我来的,然后告诉门卫大爷说这人是我的亲姥爷,可你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们,竟然还要看介绍信,这就有些搞笑了,不过,不能你们说啥就是啥吧,你们的介绍信只能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单位的,但这位老人家的介绍信呢?
对了,我从来没见过我亲姥爷,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家里还都有谁,我想他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吧,能和我说说你们为什么突然间以这种方式将人给送回来吗?”
林伯涛和林伯春没说话。
“难道是因为他生病了不想照顾了?”说到这里的顾明棠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两位老同志,我再问你们一句,是我们这边的某一个人给你们打电话了吗?”
林伯涛抹了一把汗,忙道,“是啊,就是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给我们打电话,说你现在是这个厂子的厂长,然后你们这边也在打听我爸的消息,我们就想着既然这么惦记,就将人给你们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