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手刚挂断电话,后手何志良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我看着来电显示心想,他会给我打电话倒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何队长,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干嘛?是案件有了什么进展?”
我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这样警方也不会对虎子和我有任何怀疑。
何志良在电话那端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易勇死了,你会不知道?”
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何志良觉得我应该知道易勇会在什么时候死?
我挑了挑眉说:“易勇死了?怎么死的?”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有段视频我待会儿发给你,很诡异,我觉得易勇的死没那么简单,所以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想问问你知不知道!”
我说:“何队长,你该不会怀疑我是杀害易勇的凶手吧?不是,他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就在半个小时前吧,死在临安二中的画室里!”
我说:“巧了,我昨天就来深圳了,这事儿跟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不在场的证明,身为刑侦老手,何志良不可能不懂。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话里话外对他质问的不满,何志良赶忙笑着说。
“怎么这么说,我当然相信你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只是想让你帮忙分析一下案情,毕竟这些事情牵扯到一些没办法解释的东西,你的思维跟我们会不太一样。”
其实对于何志良这个人,我的感观还是不错的,就拿之前我们发现姬可欣尸体的事情来说,他是以私人的名义通知我配合调查,就足以见得他是相信我的。
我说:“行,这样我先看一下你发给我的视频,待会儿再回给你!”
挂断电话,我和孙玉树喝了两杯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我又给何志良拨了过去。
我告诉何志良,仅从视频上来说,这易勇那就是自杀,当然我要是说得太客观也不太好,于是我告诉何志良,易勇这应该是被鬼上身,至于这个鬼是谁,我没说。
我说:“何队长,从你们刑侦的角度来看,这算不算自杀?”
何志良说:“现场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我们的人已经对凶案现场进行了保护,从我的经验来看,没有第二个人,那就符合自杀的条件。但是,上面有人让我把这件案子调查清楚,说易勇是他杀!”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之前想要接手姬可欣这件案子的人在给压力,而他们给出的理由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仅从视频上来看,现场确实并没有第二个人,似乎看上去符合自杀的条件。
可是如果现场仅仅只有易勇一个人的话,那他在自杀以后,又是如何将这段视频发布到各大群里面的呢?
仅止于此,似乎就能变相的说明,当时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他在易勇死了以后发布了视频。
所以上面的人要求何志良,务必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出凶手。
而这也是他之所以会找上我寻求帮助的原因。
我笑了,笑得很无奈!
视频里面易勇明明就已经对他杀害黄梦和姬可欣的全过程认了罪,可是那些所谓的领导却能装眼瞎视而不见。
甚至丝毫都没有要给易勇定罪的意思,反而还要让何志良彻查这个该死之人的真正死因。
我说:“何队长,这事情不是很明显吗?易勇就是畏罪自杀,还有什么好查的?如果你要查的话,我建议应该调查黄梦和姬可欣的死,是谁给了易勇这么大的胆儿,又是谁在背后做他的保护伞!”
虽然我极力的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有的事情并不是意味着与你无关,你就能完全视而不见。
就比如易勇杀害了黄梦和姬可欣的事情,我想当这两个妙龄少女的死因被公之于众的时候。
即便易勇真正的畏罪自杀,也不足以博得大多人的同情,只会送他一句死有余辜,因为他犯了众怒。
何志良在电话那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着这一声叹息我终于逐渐有些恢复了冷静。
何志良终归只是何志良,对于他来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而想要肃清这个社会的歪风邪气,一个何志良远远不够。
随后,何志良主动岔开了话题对我说:“对了,上一次秦淑婕的那个案子,国际警方已经有了结果,值得庆幸的是封可念还活着,但惋惜的是,也只是活着!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一块儿去接她回国!”
何志良在电话里面告诉我,国际警方顺藤摸瓜,在找到封可念的时候,她已经被剜掉了双眼,割掉了舌头,左手也连带着手腕儿处被生生斩了下来。
如果不是被警方及时找到的话,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被斩断手脚,然后被装在一个坛子里,供人观赏。
据说,之所以保留听觉,那是为了能够在展览的时候,听见游客们或是同情,又或是侮辱的声音,从而做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表情,以此来取悦游客。
我在电话里答应了何志良,然后我让孙玉树先回临安,我提前一步去中缅边境等何志良,那边的警方会将人送到瑞丽。
在我到瑞丽的第二天,何志良就来了,刚一见面他就对我说,易勇的案子因为和之前姬可欣的案子有所牵连的关系,所以并案处理。
加上原本最开始发现姬可欣尸体的时候,就有人来要这个案子,所以何志良索性就交了出去。
对此,他还特意问我说:“这件案子,应该查不出个什么结果吧?”
我耸了耸肩说:“何队长,破案你才是专业的,你们不是对现场痕迹做过分析了吗?结果怎么样?”
何志良摇了摇头:“现场并没有发现类似于凶手留下的痕迹!”
我说:“这不就对了吗?易勇本身就是自杀,如果硬要说一个凶手的话,应该是黄梦和姬可欣带给他的恐惧!”
何志良也没有继续追问,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他可能有些猜想,但却不想去追究真相到底是什么。
单单就以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何志良不觉得能找到凶手,甚至连怀疑的目标都不会有。
即便折腾再长时间,到最后的结果依然是畏罪自杀。
就在当天晚上,我跟着何志良从境外警方的手上接到了一个躺在担架上,用医疗绷带死死禁锢起来的女人。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尽管她面容憔悴,尽管两个眼窝已经深深凹陷,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封可念。
通过交涉过后我们才知道,不知道封可念究竟都经历了什么,警方在找到她的时候,除了身体已经残缺以外,精神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所以境外警方也是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之下,才会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然后用医疗绷带绑在担架上,这才送回了国内。
我问何志良,像封可念这种会怎么处理?
他告诉我说,会在送回去之后联系她的父母,然后应该还会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我正在跟何志良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一个警员来告诉我们,封可念醒了,但是情绪很激动。
尽管有心理准备,警方一开始就请来了一个心理方面的辅导医生,可是却根本就不能安抚封可念狂躁的情绪。
我跟在何志良的身后,从房间的窗户往里面望去,此时的封可念已经被绑在了一张特制的椅子上,虽然手脚被禁锢着,可还是不能阻止她拼了命的挣扎。
张开没有舌头的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好像是在嘶吼,想说话却怎么也办不到。
刚才从房间走出来的心理医生对我们说,她应该还没有接受自己身体残缺的事实,所以情绪异常狂躁。
会有非常严重的自杀和伤人的倾向,这种情况多数时候只能等时间慢慢抚平她心里的创伤,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我深深吸了口气,对封可念的遭遇深表同情,我对何志良说:“何队长,我想进去和封可念说两句话。”
何志良看了我一眼,他并不知道我和封可念之前的关系,所以多多少少有点儿好奇。
毕竟作为与案件相关的人员,我会同情封可念的遭遇,继而在她获救之后看她一眼倒也合情合理。
但我在这种时候想要单独见见封可念,显然并不在何志良的预料之中。
不过他却没有多问,微微点了点头,让我注意保护自己就替我推开了房门。
因为封可念还保留有听力的关系,所以她能知道有人开门走进来的声音,所以立马朝着我这边张牙舞爪的呐喊。
我深吸口气,挪了把椅子坐在距离封可念不近不远的位置说:“封小姐,不知道你家里的两只猫怎么样了?”
我这话刚一说出口,封可念的表情明显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似乎是想要通过声音来辨别我是谁。
我继续说:“要是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那张姻缘符,不过我警告过你,你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怨不得别人。就当是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吧,以后别折磨他人,也别折磨自己了,好好儿活着!”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面对一个永远也不会给我回应的人,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的说了好多。
封可念的情绪也从最开始的狂躁,逐渐变得平静,最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披头散发的耷拉着脑袋,似乎是在抽泣。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我想现在的封可念应该懊悔不已吧,可人生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一步之差就是万丈深渊。
或许结局从最最开始封可念带着目的接触陈志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而我只是加速了它的进程而已。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留给封可念足够世间忏悔的时候,突然我听见“啪嗒”好像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去,才发现封可念的眼泪正顺着脸颊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