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在我的公房,你要不见见?”
“既然是来求人,怎么沈公爷自己不来,派了一个手下人过来,这算有诚意吗?”罗兴反问一声。
“沈庄估计是一刻不舍得离开这柳夫人。”
罗兴没说什么,就柳知眉这状态,随时都可能人就没了,作为丈夫,守在床边,不肯离开,这夫妻情深,倒也能够理解。
“我答应一个时辰内给人家答复,你什么态度?”叶琉璃继续道。
“我跟沈庄并无多大的仇怨,按理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柳夫人在我离开之后又接受过什么样的治疗,我实在吃不准,原来我或许还能救她一救,但是现在……”这没把握的事情,罗兴也不敢随意应允。
谁知道万一治不好,这沈庄会不会迁怒自己?
可现在,如果他不去,只要是他是那种人,也还是会迁怒自己……
殿下,您是真坑呀!
“让我想想。”罗兴眉头紧锁,柳知眉这样的情况,以他的医学知识,还能不能找到救治之法。
“他是不是只说维持两三天不死?”
“是的。”
“如果仅仅是这个要求,倒是可以一试。”罗兴决定了,他现在就是一個医师,你们到时候非要牵连自己,那就别怪自己反抗了。
“有报酬吧?”
“有,十万两银子重谢!”
罗兴还真差钱,买铸刀的材料,那都不是便宜货,得要钱,就算师父蒙易能解决一部分,自己还是得掏钱。
“那我去跟他说。”
“嗯,一起去吧。”罗兴点了点头。
卓牧见到罗兴,得知罗兴同意前往,顿时大喜万分,立马就敦促罗兴立即前往沈府。
“卓先生,我有一个要求,你们若能够答应,我就尽力一试,可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也爱莫能助。”
“罗医师请讲!”
“我给柳夫人治疗的时候,只允许殿下和青郎将在一旁协助,其余人不得留在屋内。”罗兴道,“就这个条件,答应我就去,不答应那就请回。”
“这是为何?“
“这是我的独门秘法,我信任之人自然能看,你们,我可不放心。”罗兴给了一个解释道。
卓牧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人家的独门秘技,都让伱看了,学了,人家日后还怎么混?
“来的时候,公爷说了,无论什么条件,他都可答应。”
“还是先差人问一下吧,也不在乎这点儿时间,来得及。”罗兴淡淡的道,沈庄这种人,极度的高傲,自恋,尤其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他很不舒服。
卓牧很无奈,自家东家是什么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人家起先就不被你待见,现在来求人家,可不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但是他有把握,这事儿成国公是能答应的,就凭她们夫妻这感情,无论多无礼苛刻的条件,只要能救柳知眉,沈庄都会答应。
“好吧,还是请罗医师做好准备,得公爷消息一到,我们就出发。”
“放心,不会有半分拖延。”罗兴点了点头。
不出卓牧的判断,这个条件传到沈庄耳朵,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眼下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能够延长柳知眉的生命了。
只能搏一把,选择相信罗兴了。
马车一路疾驰,直接驶入了沈府内院,一路不停,来到了柳知眉所居住的院子门口。
“殿下,罗医师,青郎将,三位快请!”
沈庄亲自在门口迎接,算是给足了礼遇,还有一位青袍葛衣的老者,自称是药王谷的孙长老。
药王谷,他知道,仙语三公主就去了药王谷,也不知道她的身体问题药王谷能否解决。
但第一次见药王谷的人,倒是给了罗兴三分好奇,御药局代表是大周官方医疗顶级水平,而药王谷则代表的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水平,论实力和影响力,药王谷自然要远胜大周御药局,但御药局也是历经前朝就传承下来的官方机构,其底蕴也不见得比药王谷差多了。
但御药局也曾分裂过,南楚的太医院就是曾今御药局的分裂出去的,各为其主嘛,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分裂后的御药局自然不能够药王谷抗衡了,尤其是人才培养方面,御药局比较封闭。
药王谷则开放的多了,药王谷子弟遍布大陆,声望要比御药局强得多。
药王谷以炼丹著称,丹药种类繁多,武者最是需要,什么固本培元丹,度厄丹,虎骨丹等等,都是畅销品种。
药王谷凭借丹药是赚的是盆满钵满,是大陆上最有钱的势力之一。
简单寒暄了一下,沈庄也表明自己的诚意,表示自己绝对信任罗兴,并请他放手施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随及,一行人就上楼,进入柳知眉的房间,罗兴直接屋内的服侍的四名侍女全部遣了出去。
只留叶琉璃和青漪在里面。
关上门,里面的一切情形都不为外面所见。
这房间是隔音的,效果还很好,因此外头的人,就算修为高深如沈庄这样的,里面动静若是轻点儿,外面都听不见。
这恐怕是当初建造的时候,沈庄自己都没想到的。何况他自重身份,不屑做出“偷听”的举动来的。
软塌之上,柳知眉气若游丝,呼吸相当微弱,脸颊更是见不到一丝血色,眼窝深陷。
这可是当年有着天才美女之称的柳知眉,如今,她这幅模样,却是让人感觉一丝悚然。
红粉骷髅,就是这样。
再漂亮的容颜,到最后也不过一具骷髅而已。
罗兴面色凝重,上前,坐了下来,先是手指撑开眼皮,查看了一下瞳孔,然后手指搭上脉搏。
屋子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其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小七,怎么样?”叶琉璃忍不住问了一声。
罗兴没有说话,柳知眉体内生机基本上断了,想要延续她的生命,就得激发她人体的潜能。
人的潜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衰弱的,柳知眉才四十多岁,虽然久病在身,但潜能还在。
这些年,她也没少吃补药,补不了的,自然泄了,可还有一部分药力没有被吸收,藏在人体内,有多少看人的体质了。
“帮我扶柳夫人坐起来!”
“好。”
两女上前来,将柳知眉扶着坐了起来。
“把衣服脱了。”
“脱光吗?”叶琉璃皱眉问道,门外头的沈庄听到这一声,差点儿没忍住就冲进去了。
怪不得提出那么古怪的要求。
“不用,留一件贴身就行。”罗兴摇了摇头,柳知眉都瘦成这样,就算过去美若天仙,现在也不能看了,何况,他也没有那个念头,他要行针,病人衣服太厚,他怎么刺的进去?
很快,柳知眉身上就剩下薄如蝉翼的一件衬衣,清晰可见那皮肤下面的骨头,令人忍不住心生一丝怜悯。
这等痛苦只怕是非常人能够忍受。
罗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摆放开来,然后手指在这些银针上划过,手指轻轻一挑,一根银针已然是夹在拇指与食指之间。
“扶着她,扶住了!”罗兴神情郑重的吩咐一声。
紧接着一阵直接从柳知眉头顶百会穴刺了下去!
这一动作,可是把青漪跟叶琉璃吓了一跳,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呀?她们可从来没见过施展“鬼门十三针”,若是红影在的话,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针下去,柳知眉并无任何反应,但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变化。
然后罗兴继续施针,而且一针比一针快,很快,柳知眉的上半身就扎满了银针,整个人如同一只刺猬。
做完这一切,罗兴自己也是气喘吁吁,头顶冒烟,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除了用针,还得在针上附着乙木真气,刺激柳知眉穴位,激发她的生机,那消耗自然是大了。
若不是修炼玄灵九转,他的真气未必够用。
稍事休息,罗兴打坐恢复了一下,然后开始将银针一一取下,当然,这不是随便瞎取的,得用一定的手法,还有顺序才行。
取下一半银针的时候,柳知眉的呼吸就比刚才的粗了许多,体内一股生机已然开始复苏。
等到全部取下银针,柳知眉除了昏迷不醒之外,呼吸频率几乎跟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好了,穿上衣服,让柳夫人平躺。”罗兴运转真气,恢复了一下,然后吩咐道,“殿下,去请沈公进来吧。”
叶琉璃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听到罗兴的吩咐,木然的点了点头,就起身去开门,将沈庄等人叫了进来。
“小眉,小眉你怎么样?”沈庄急切的扑到床榻之前,深情的呼唤一声,虽然他不通医道,但也能感觉到柳知眉的状况要比他们被赶出来之前好太多了。
那孙长老也是惊奇不已,上前用药王谷的诊治手段一探查,就更加震惊了,柳知眉的病症虽然没有解决,可体内生机强壮许多,别说撑上两三日,就是七八日估计问题也不大。
这,这姓罗的小子是如何做到的?
“沈公,别再喂柳夫人老参汤了,她身体吃不消这大补之药。”罗兴已经用真气烘干了衣物,看上去跟来的时候变化不大。
其实他自己清楚,他这一回是真累的不轻,若不是看在沈庄对柳知眉一片挚爱的份儿上,他是真不想再来沈府了。
“沈某知道了,罗医师,可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沈庄也是低下高傲的头颅,这人家一出手,就露了一手真本事,在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生生的延长了柳知眉的生命,为“九转还魂丹”赢得了时间。
“没有了,吃些流质,精细的食物,忌油腻,蔬菜和瓜果可以吃,但要是温性的,适量,少食多餐,以沈府的条件,这个应该不难吧。”
“什么是温性的?”
“这样吧,领我去你们家厨房看看,我给你写个清单,照着上面的吃就行了,少油,少盐就是了。”
“罗医师不开药吗?”
“她这个身体,开药的话,意义不大了。”罗兴直接说道,柳知眉其实是中毒导致的痨病,若是沈庄信任他,他或许会告知,可即便是沈庄同意让他给柳知眉延长生命,也只是一桩交易而已,谈不上信任。
那么多人医师和大侍灵官都没瞧出来,他说出来,不是讨人恨嘛!
“沈公爷,柳夫人的事儿我给您办了,您答应的报酬也该给了吧?”罗兴直接一伸手道。
“没问题,卓先生,取十万两银子的金票来!”沈庄答应的十分痛快,直接吩咐卓牧取钱呢。
这钱还是落袋为安。
出了沈府,他要是反悔,他找谁要去?
“汇通”柜坊都能干出监守自盗的事情来,还有什么事儿是沈庄干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