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少有这般风景,自然引得不少人垂目。
人群中一道目光追随着他们,不一会便收目回身。
扶璃似有所感,当看到一细瘦伶仃的身影,下意识便分开了人群往那去。
可到了那,却什么都没有,只见旁人惊艳的目光围绕着她脸庞。
扶璃蹙了蹙眉,沈朝云到她身旁:“怎么了?”
“我…”她道,“我好像看见了小草。”
“你那位玩伴?”
“是。”
扶璃将刚才看到的那道背影详细告诉沈朝云,沈朝云神识外放,不一会拉起她,在无数人的注目中腾跃而起,不到十息,又翩然落地。
面前出现一个普通形貌的女子。
十四五岁模样,若要说唯一的特点,那便是细。
细细长长的眉眼,人也如细细瘦瘦,如一根蒲草,风一chuī便似要折了般。
与扶璃弱柳扶风的窈窕相比,她的细便有些过分了,显得有种伶仃。
扶璃一下就从她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人族常以为植物的气味相似,其实不然。
每一种植物都有它独特的气味,哪怕是同类,个体之间的气味也不同。
不过,也唯有植物之间才能彼此辨认了。
所以,扶璃轻而易举地将认出了对方是谁,惊喜地道:“小草!你都能化形了。”
“你认错人了。”
女子有些回避。
“我没认错啊,小草,就是你,”扶璃拉着她,“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璃,跟你一起四处流làng的阿璃啊。”
“什么阿璃不阿璃的,你认错人了。”
女子道,目光匆匆与她一触,便似这边有什么是她害怕的东西般转过身去,说了句“你认错人了”,便甩开扶璃,匆匆走了。
扶璃愕然地站在原地。
她想:
那明明就是小草啊。
她为何不愿意承认。
还是说…小草遇到了什么事,比如撞到脑袋之类的?
她想起最近看的许多话本子,脑子里开始充满各种臆测。
沈朝云过来,扶璃泪眼汪汪地看向他:
“朝云师兄…”
她道:“小草是不是失忆了?”
沈朝云:“……”
“我观其神清目明,不像昏昏之态。”
“可……”
扶璃还待说。
沈朝云道:“时移势易,人族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果真是朋友,必会再来见你。”
扶璃看着阳光下沈朝云那格外清俊的脸庞,只觉得他好像轮回宗里那些没了毛的和尚哦,脸上充满着佛性的光辉。
不过,得承认,他说得有那么点道理。
从前有个老妖告诉她,这世上的妖来来去去、去去来来,有些妖只会跟着她走上一段便会散了,可有些妖却会与她做一辈子的知己,一辈子的朋友,风chuī不散,雨打不散。
也不知她和小草,是哪一种朋友。
扶璃微微叹了口气。
“师兄,我们回去吧。”
她蔫蔫地道。
可等回到宗门的三四日后,守山门的修士突然传了飞信给她,说是有一位姑娘给她送了一封信。
姑娘?
谁?
扶璃本还奇怪,可当信到她手上,待看清封函上那一株栩栩如生的小草,她便知道,这信是小草送她的。
师兄说得果然没错!
若果真是朋友,必定会再来找她。
可惜,师兄出去了。
不然一定要给他显摆下这封信不可。
扶璃翻来覆去、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封函上与小草本体一模一样的小草,才开始拆信。
小草当真是想她,竟然写了这般厚的一封信。
是当真厚。
将封函都撑得鼓鼓的,也不知小草写了多久。
扶璃略有些自豪,小草可是她认识的妖里面最有学识的。
像她在镜中几十年,也才学得几个字、念得几首诗,小草才化形没多久,居然能给她写这么长的信。
当真了不起。
封函拆开。
从里面掉出一片草叶,细细长长的一片,嫩嫩的绿,叶子边缘还有一圈细碎的毛边。
这是从小草本体上摘下来的。
扶璃爱惜地放到一边,翻看起信件来。
原以为是字,但小草似乎是怕她不识字,居然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
难怪这么厚…
而后,扶璃便发觉了小草的一个弱项。
小草她虽然学问很好,但画画的水平还及不上三岁幼儿。
不过扶璃还是凭着对小草的了解,将这鬼画符一般的画给看明白了。
解释过来,是这样的。
【见画如晤:
阿璃姐姐,见面不识,是否伤心?
小草绝非有意,实在是事出有因,是故回到客栈后,小草特意花去一日夜,画一封信予姐姐,愿青鸟有信,姐姐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