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帝继位,诏令三国撤退,三国却毫无动静,湘楚置之不理,夷吴与诸蜀若无此事。如此等了两日,第三日朝会,镇守湘楚七百年的潇湘北辰竟降临湘楚朝廷!
赤鸿殿上,云帐翻舞,仙带飘扬,星玄青衫黑带,玄冠玉簪,皓光飘荡,英风飒爽,现身殿上。座上楚王惊愕,阶下群臣震撼;范励连忙离座下阶,星玄说道:「三日部属,十日撤退,三日将尽,为何不动?」
范励说道:「北、北辰殿下,教化乃国之大本,撤退圈内有……有仙家上百,一旦撤退,仙门根基尽失,恐怕……动摇国本啊!」
星玄怒道:「不撤,便无天缺麽?」
范励一愣,群臣全低着头不敢动。星玄道:「若不撤,湘楚上百仙家将因你一人而灭,汝知之否?」
范励偷瞄群臣,见无人有动静,只好说道:「殿……殿下,北三国把持朝政,夺我良才,窃我米粟,南三国珍宝尽输於北。要北迁吾民,恐怕……」
星玄道:「故衡帝废洛王,罢北党,天策g0ng五百年所藏尽散与徙民。尔等还要抗旨,辜负天策帝厚恩?」
群臣暗冒冷汗,天策帝退位诏一下,天衡帝马上下废王罢党,重振朝纲,此事天下皆知,而且赏赐迁户,有条有理。只是洛中文书湘楚已七十年不受,因此无人敢提。
范励抹了一把冷汗,说道:「殿……殿下,衡帝陛下一继位便撤天策g0ng,散太上g0ng产,这……寡人不敢言。」天衡帝一继位便拆了师父的g0ng,散了师父的财,天下议论纷纷,都以为天都有变。
星玄说道:「诸仙散产,迁徙安天下,此事诸仙早已议定,况且天策撤g0ng,有天策圣谕;吾北辰撤祠,亦有降谕,皆已送至郢都,汝难道从未过目?」
群臣冷汗直流,都知此事,范励支支吾吾的道:「寡、寡人知罪,但……」
星玄怒道:「五百余年前天缺降临,日月失序,群魔乱舞,诸国有记,名述阁有载,尔等竟将圣祖禁地当作圣地,指鹿为马,驱逐先知!上月天缺西泄,蚕琼灭国,圣地真假既判,尔等还要日夜笙歌,沉醉幻梦?」
群臣低头不敢动,范励吓得连汗也不敢抹;星玄扫视满朝君臣,道:「既不愿北面称臣,衡帝也不会为难,天策g0ng赏赐亦不减。但你一国之君,大劫将临,你要视若无睹,弃百姓於不顾?」
满朝不语,g0ng帷沉重,殿外肃静,只见朗日王幡,百姓驻足,却见纳为关百姓衣着不凡,仔细一看,竟是湘楚诸仙门人!
星玄望向殿外,冷冷说道:「尔等在此,意yu何为?」
为首那人面sE红润,腰系葫芦,是醉仙楼楼主醉饮东风;他走到殿门前,拱手说道:「北辰殿下,撤退之务,势在必行,吾等亦奉命撤退,不敢有违。但听闻结界有疑,还请北辰殿下解惑。」
星玄冷冷问道:「尔等因何生疑?yu以何解惑?」
众仙门人一愣:谣传阵法有疑,但如何辨真伪,皆是不知,十余人面面相觑,竟答不上来。
星玄问道:「阵法如何有异,可有阵图?」
众仙门人又是一呆,都是听公孙颢之言,如何有什麽阵图?
星玄背起双手,又问道:「若尔等谓此为假,那麽如何为真?如何为假?」
众仙门人暗冒冷汗,醉饮东风说道:「这……吾等也只是听望夬先生之言。」
星玄冷冷说道:「人呢?」
众仙门人默然不语,醉饮东风道:「望夬先生也是听蛊王之言,因此……」
星玄沈声问道:「人呢?」
醉饮东风一呆,低头说道:「都……不在此。」
星玄厉声怒道:「空x来风,人云亦云,妖言惑众!」
朝堂内外全都脸sE一变,醉饮东风躬身说道:「吾等自知荒唐,不敢造次。北辰殿下英明,为天帝兄,吾等必会听令撤退。」说罢,领诸仙仓皇告退。
朝堂内才松了口气,星玄又回过身来,扫视君臣,回身说道:「范励!北面称臣,既然汝甚是为难;吾潇湘北辰,七百年来守护楚境,若汝有负楚民,那便……」
范励大惊失sE,连忙跪下道:「愿从北辰殿下指引!」
群臣心想北辰殿下是天衡帝师兄,若接管湘楚,便无北面称臣之忧,岂不两全其美。於是心悦诚服,齐声拜道:「愿从北辰殿下指引!」
先前段无踪断言日後湘楚之主非出於四氏,洛中无王,湘楚大治;此时天衡帝降临,北辰重掌湘楚,正正应了此数。湘楚人後来想起,皆赞叹「神算」。
太宇虚空,孤境奇堡,层层g0ng帷中,琤雪低眉闭目,座前五支玉盒,已开了两支。孤堡寂静,连时间也沉默,沉醉得彷佛一场梦,不知梦醒是何年的梦。
纱帐轻拂,纤光DaNYAn,秀发微颤,素手yu动还休,彷佛那玉盒吹弹可破。
良久,迟躇的小手伸进梦里,揭开梦里的梦……
那是处石室,两丈见方,白地白墙,一扇门,却无窗;此时「自己」拿着一件天苍sE的衣衫,似乎是师祖的;眼前朦胧,朦胧之外,依稀见得一个身影坐在床上,长发散下,身上只穿着件单衫,甚是狼狈,见相貌身形,似乎便是师祖。床边站着一人,认得是师叔祖,装束还与天墉城那时一样。
这是无sE的记忆。
师祖往「自己」看了过来,轻声唤道:「无sE……?」
此时无sE一手捧着师祖的衣衫,一手C着天丝,旁边还搁着两件破衫,似乎正在补衣;她摇了摇头,说了个「我」字,便哽咽了。
苍尘微微一笑,安慰道:「这是破军之计,是我迟迟不醒,你又何必挂心?」
琤雪记得千年前师祖自平等界归来後,马上便中了离恨的cH0U魂术,虽立即将元神夺回,却仍昏迷不醒。直到天渊堡入世,广邀群仙,那时才醒转,但木已成舟,已无力回天。後来诸仙中计,在天缺下开伪玉楼阵,天缺爆发,伤亡惨重,师祖领仅存的诸仙退守盘虚洞,但也身负重伤,好在无sE及时跨界归来。这便是那时的事麽?
便见无sE「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苍尘和云遨一愣,苍尘淡然一笑,安慰道:「这些事情,难为你了。」
无sE抱着师兄的衣衫哭道:「我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说,我到底是……无sE还是……师奇?」
两人一愣,云遨搔着头苦笑道:「唉!是这事啊!当然是无sE啊!」
无sE哽咽道:「你莫要……说假话……」
云遨一呆,苍尘轻轻一叹,说道:「若你不是无sE,那麽师兄我也非苍尘!」
无sE一愣,苍尘说道:「我元神分裂,各得机遇,然後全神归元,如此我是何人?你得了师奇记忆,又是何人?」
琤雪知道当年师祖元神失散,各自修行,各有遭遇,归T後师祖都记得。因此师祖也曾迷惘麽?
苍尘淡然微笑,道:「若以真元论,我真元今昔不同,如此我不是我?若以元神论,元神失散时,我便不是我麽?若以相貌论,人有生老病Si,何者为我?」
琤雪一愣:现在的自己当然与以前的自己不一样,因此昔日的自己便不是自己麽?师祖元神失散,当然还是师祖;那麽前世的我便不是「我」麽?
便听师祖续道:「如此以sE身法诸相论,便发现无一物是我。其实身sE法诸相为末,心念为本。只有弃sE身法诸相之见,以心念观,才能见本真!」
琤雪恍然大悟,无sE也破涕为笑,道:「我糊涂了!诸行之本在於心,因有心,而有所思维动静,然後将此称为我。但我无定相,随境遇而变,当然不能以诸相见了!」
苍尘淡然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是不是无sE?」
无sE笑了,说道:「是不是无sE?不过yu界言语!诸法无定相,岂能言语道断?」
苍尘和云遨莞尔一笑,琤雪也笑了,笑颜间,景物也模糊了。
方才之景看不着,0不到,原来是场梦,发生在一千年前的梦。
将泪擦乾,景物又明朗了,依然是那间石室,方才的衣衫还在手上,师祖依然穿着那件单衫,但云遨已坐在一张席上。应该是後来的事。
这时师祖歉然说道:「我全神归元时便已知道天谗卧底,只是一直无缘告知。」
无sE低头啜泣,道:「果然是破军!」
琤雪心想:「师祖果然早已知晓,可惜仍改不了。公孙颢真是太傻了!」
便见师祖歉然说道:「是我迟迟未醒,你不必自责!」云遨也道:「是我不对,我明知此人有异,却没与你说。」
无sE摇头说道:「他有生灭同天境界,又在我身旁,你们怎麽与我说?此人原本非天渊堡之人,是我迟迟不敢看师奇的记忆,没发现他是J细,才让、才让大家……」
琤雪一呆:原来是自己的错,如果无sE早点觉悟,便不会有後来的事。但真的能早点觉悟麽?五枚玉盒,自己却迟迟不敢开启;公孙颢将情报告诉师祖,又告诉师奇,师奇一定也留给了无sE,却都枉费了。
眼前朦胧,不知是自己的泪,还是无sE的泪;便听得师祖安慰道:「此乃天劫,道友间无人将你怪罪,你又何必自责,自乱心神?」
云遨也说道:「师姊,天劫岂会因你一人可变?我又下山探查,众生都盼天地再现!」
无sE哽咽道:「我从破界移形阵来,便看到……看到……」此时yu界变sE,天昏地暗,日月失序,道道裂痕横亘大地,万户倾颓,草木枯萎;这都是因为自己!
无sE泪如泉涌,琤雪也泪如泉涌:再多的提醒,都是枉然,原来不是师祖办不到,而是当时的自己也辜负了公孙颢。
苍尘拍拍无sE的肩,轻轻一叹,说道:「我知道……」
无sE投进师兄的怀中大哭。苍尘轻轻拍着无sE的背,道:「想当年,我打仗时,总有同袍回不来。当时我常想,自己为苍生请命,却先要苍生送命,究竟该是不该?如此真能造福百姓麽?」
琤雪知道师祖出身乱世,投笔从戎,出生入Si,身经百战,一直觉得师祖英明果敢,原来师祖也曾迷惘?
便听师祖说道:「但你见,到了云遨那辈,已经是太平时代!」
云遨说道:「是啊!师姊,你也知道我没打过仗。」
无sE靠在师兄的怀中,这个结实的x膛,好似城墙,好似座山,好温暖,好安心。
苍尘搂着无sE,说道:「yu界不只你一人,有我在!我们一同重见天地!」
琤雪彷佛也靠在师祖的怀中,全身都包裹着温暖,心想:「重现天地……是麽?」
想起在迷惘的黑暗中,天崩地裂,没有日月,没有一点光芒,但有师祖和师叔祖相伴,便觉得没那麽害怕了。
在那梦境里,琤雪握起师祖的手,轻声说道:「我们……一同重见天地!」
梦境里的师祖微微一笑,四周点起了光明,景物淡了,一切回到梦里,虽是梦,心里却是暖的,暖上了天边,化作一抹赤霞,人稀疏,寒露结,雪花飘落,原来是那日天墉城告别。
梦里「自己」看着师祖,视野与师祖一般高,旁边是无sE和云遨,而「自己」与公孙颢在後面;原来是师奇的记忆。
此时眼前的师祖问道:「前辈,若无sE在天缺下耗尽功力,便会神形归元麽?」
琤雪心头一颤:原来师祖也曾想过!
那时师奇看着苍尘,缓缓点头,说道:「然也。」
苍尘问道:「若功力未耗尽,是否便能保留全身?」
琤雪心头一酸,小手掩口,叫道:「莫要说了!莫要问了!」
但此时的r0U身却是师奇,便听他说道:「既未耗尽,便不会归元。」
苍尘说道:「多谢前辈指点。」
师奇淡然一笑,问道:「但你办得到麽?」
苍尘正sE道:「当须一试。」
眼前朦胧,已泣不成声,这是无sE的泪,还是自己的泪?自己辜负了公孙颢,辜负了师祖,想道歉,却都已经过去。
混乱的记忆,旁徨的魂,模糊的影,朦胧里,听得苍尘叫道:「不可!你身负补天之法,不能有意外!」
琤雪一怔:无sE要去何处,听起来甚是凶险,她也曾想弥补麽?
回头一看,又见师祖斥道:「路上险阻未知,不可冒险!」
景物朦胧,不知朦胧的是自己的眼,还是无sE的记忆;仓皇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摇头的是自己,还是无sE;便见师祖捉着自己的手,又道:「不可!你要保留真元!」
琤雪泪如决堤,哭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
蓦地心头一暖,苍尘拍拍自己的肩,微笑道:「我们一起走来,岂能让你独往?」
抬头一看,日暮向晚,金霞接天,薄雾暮霭,半隐着连天雪峰,飞雪飘落,薄雾之外,是那座顶天仙城。
师祖、师叔祖、「自己」和公孙颢都在旁边。
那是那日天墉城告别。
暗空鬼影,黑云盖顶,异气滚滚,笼罩十里。外环异彩斑斓,仙光如织,诸仙罗列,将十里禁地团团围住。
这日谢罗山御风阁、天柱赤华派、苍渊天剑派、幽都隐灵派,yu界四大仙宗同时现身,天隐山云藏峰,凌霄前世的师门终南仙宗亦在阵中,沐春神毓玉灵璃位居阵眼,诸仙依功T列阵,霄景、凌霄、星玄各在一方。撤退圈外,天衡帝御清镇守洛中,慕云、璇渊等古仙宗弟子於五十里外沿线布阵。
谢罗山御风亭,此时化成一间书斋,书斋里坐着段无踪和霄景。两人那日破天一线一别,段无踪去寻师兄饮茶,季算机颇是意外:原本说好天劫後再叙,怎麽几个时辰後便赶来相会?接着越聊越奇妙:段老弟向来傲气甚重,此时如何改X子了,竟说要慈悲度世,连这未拜师的弟子能不能成材也不计较了;便要将孩子交代过去,却说近日仙务繁忙,仍须请师兄领着。两人哈哈大笑。
虽在野地煮茶,但饮不了一盏,便被人包围:有求卦的,有追杀的,还有闻风而来的;此处是撤退圈,竟搁下撤退之务,全闻讯而至;远远便见万头攒动,有来看热闹的,有寻杀手讨债的,有寻邻里相亲的,有找孩子的,有找郎君的,还有叫卖的、偷钱的、偷情的……段无踪连忙撇下茶杯,匆匆而去,约好天缺後再叙。
如此飞出重围,马上便有苍渊弟子接应,原来已等候多时。回到苍渊,卸下「师兄」们给的法宝,发现那些防鬼师的法器全坏了,两「师兄」大惊失sE。翠横谷仙居草图已成,择日动土,段无踪没想到掌门「师兄」如此殷勤,不禁受宠若惊,但盛情难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歇息数日,转眼便到了天劫之日,原以为能在山上偷闲,却又被请上谢罗山。
此时与霄景坐在御风书斋中,段无踪看着案上的卦盘,问道:「前辈,您不是在阵中麽?」
霄景微笑道:「是分身。」
段无踪一怔,记得公孙颢说分身应战很凶险,前辈也说不能分身对上鬼师。
霄景淡然一笑,道:「分身便是元神,不可损伤,但今日是布阵。」
段无踪道:「开阵需与全局协调,太强亦是无用。但也不需分身吧?」
霄景道:「留守,与你解卦,与阵前通消息。」
段无踪一愣:前辈不是说他相命之术不如艾攸麽?
霄景微微一笑,道:「吾分身苦读了。」
段无踪一呆:自己花了二十年才出师,即便前辈开幻境苦读,成麽?
霄景微微一笑,说道:「公孙颢会同他共一百一十二人在阵前拦阻,你看是也不是?」
段无踪看着卦盘,仔细数了数,「咦」了一声。
此时天缺之下,高手齐聚,严阵以待。凌霄见少了武罗人影,问道:「太屺道友,青要山神呢?」
太屺是赤华派执祭,同掌门之职,一袭皂袍绦带,头戴赤华冠,长眉长髯,须发参着几缕赤sE;说道:「吾请了,下山前又请了一次。」
清毓说道:「凌霄道友,你也知山神X情,催促亦是无用,况且时辰未至。」
隐灵派掌门少般说道:「山神可曾有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诸仙知隐灵派之人皆是如此。
太屺说道:「山神言:稍後即至。」
诸仙脸sE微微一变,青要山神寿同天地,他的「稍後」恐怕是数百年。
蓦地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青要山神不至,此阵果然有疑!」声声有力,有如巨鼓。同时华光涌现,密密麻麻连成一片,仙光散去,一群人拦在阵前,服sE各异,有太武仙道、蜀山仙剑、九嶷天门、武岭奇门及湘楚诸仙门,竟有一百一十二人。
其中一人头戴玄纱赤霞冠,身穿黑底绦sE云纹道袍,正是公孙颢;他向诸仙拱了拱手,说道:「恕末学放肆。」
凌霄脸sE一沈,冷冷说道:「望夬先生……」
公孙颢说道:「陛下,末学不是有意阻挠,实乃b不得已。」
凌霄微微怒道:「汝当时如何允诺?」
声虽不大,却如一支重搥重重打在拦路仙门人心头。众仙门人脸sE微微一变,公孙颢也气息一滞,差点缓不过气来,连忙催动真元,缓过了气,说道:「陛下,此阵有疑,末学认为,吾等不能一错再错。」
凌霄冷冷怒道:「无凭无据,毫无对策。」
公孙颢心头又是一滞,蛊王有疑,自己早已知晓,只是那夜一会之後便不知去向,Si无对证。但眼前这阵形确实不是封印之阵,同行道友也所见略同;然而若要说天缺对策,确实也是没有。
凌霄斥道:「到时天崩地裂,群魔乱舞,望夬先生,这便是尔所yu?」
公孙颢脸sE一变;戮鬼罗刹上前说道:「陛下,後学虽不知望夬先生与贵山有何允诺,但此阵疑似伪玉楼阵,吾等不能让诸位前辈开阵。吾等虽知天缺不可不备,但千年前开阵,天崩地裂,菁英伤亡殆尽,若不开阵,诸仙尚存,yu界仍有一线生机,权衡轻重,不得不如此!」
公孙颢见阵中没有琤雪,拱手问道:「陛下,如此大阵,为何不见天韵童nV?天缺将临,御风阁却将天韵童nV送往天渊堡,至今未归,这天渊堡真伪,恐怕……」
诸仙一愣,天渊堡断绝因果,没有日夜,不知时辰,莫非误了时机?太屺说道:「要登堡接人麽?」
霄景说道:「不必。琤雪大功既成,自会前来,若功未成,上堡催促,亦是无用。」
公孙颢说道:「末学恐怕天渊堡有诈。」
霄景双目轻闭,轻轻一叹,与公孙颢传音道:「望夬先生,你已见琤雪前世今生,为何还要执着?」
公孙颢一怔,传音答道:「末学并非执着,只是担心……天渊堡是真的天渊堡麽?前辈要开的阵,是否……」
霄景传音道:「因此你为此劳师动众麽?」
公孙颢一愣,霄景轻轻一叹,传音道:「前生的劫,你至今生也渡不了!」
公孙颢一呆。凌霄扫视拦路仙门人,沈声说道:「因此你们决议不撤?」
戮鬼罗刹说道:「陛下恕罪。此阵真伪未明之前,吾等绝不敢撤。」
霄景闭目轻轻叹息,淡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开给你们看吧!」
话音甫落,说罢,一GU沛然真元赫然在阵中涌现,彷佛滔天巨浪,一浪高於一浪,一波快似一波,「吧」字话音未落,便将众仙门人淹没。
仙门众人没想到阵眼便在此处,想撤,却如何快得过古仙?才察觉便已来不及,眼前只有白光一片,不见景物,不见气息,不闻声响,竟断绝天地,不知落到何处!
太宇虚空,孤境奇堡,帐幔轻扬,伊人还在睡梦之中,她低眉闭目,发丝微颤,为那遗忘的旧梦悸动。
景朦胧,意旁徨,朦胧的眼,观着澎湃的内息,澎湃的是情,是真元,还是悔悟?这里真的有千年真元麽?补天的心法在何处?能补天,也能补遗憾麽?
犹豫的素手颤抖着,打开第四枚玉盒。
石室,仍是先前的石室,师祖衣衫狼狈,躺在床上,已然昏迷,内息混乱,但似乎有什麽东西牵制,并未伤及本元;身上缠着纤纤细丝,映着内息,隐隐飘着彩光;身上的衣衫是上段回忆中无sE补的那件,是那之前的事麽?
旁边一名老者,长发披肩,身穿布袍,长眉闭目,似呐似吐,气息已与天地合一;认得是驻守盘虚洞的开山元祖玉玑;便听他说道:「我方才用了玉蛛丝萝,但撑不了多久,玉蛛丝萝也有微毒,需赶紧取解药。」
那时无sE问道:「师伯,嗜魂砂和玉蛛丝萝是何物?我为何从未听闻?」
玉玑看着无sE,眼神中带着几分黯然,几分感叹,说道:「那是玉清天之物!」
无sE一愣。玉玑说道:「他竟然拿三清天之物来yu界!」口气中带着一点责备,又有一些感叹。
无sE心头微微一慌,问道:「那麽该如何解?」
玉玑道:「要同时解这两物之毒,须取七宝华林的甘露。」瞥了苍尘一眼,叹道:「但救回来修为也不知能剩多少。」
无sE一呆,玉玑轻轻叹息,道:「对方已b至如此,你仍不愿觉醒麽?」
琤雪心头一动,无sE也是一愣,玉玑看着无sE,叹道:「修至灭境归一仍流连yu界,便会有大劫。前辈都这麽说,你还执意如此。」
琤雪一愣:他是与师奇说话麽?听说元祖的境界深不可测,只知在灭境归一以上,常居於三清天,但究竟为何驻守谢罗山,又为何成了开山元祖,无人能知。难道他跟师奇相识?
无sE也是愣了一下,问道:「师……师伯……那你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
玉玑看了无sE一眼,苦笑道:「我啊!便是陪你渡劫了。」
无sE一呆,玉玑轻轻叹息,说道:「你还未想起麽?是你请我助你渡劫。你那时见後世众生苦,发愿要在yu界造极乐世界,知道必有大劫,因此要我为你护法。」
无sE一呆,心头浮现一段往事:那是无声、无形、无相之处,是师奇的过往,上清天中的回忆,在那处,无r0U身sE相,一切都在神识之中,虚空中气息万殊,异彩缤纷,彷佛朵朵彩云,其中一团云气投来一个意念,说道:「老道友,你回来了!」气息竟然与玉玑一模一样。
那时师奇意念一动,意念相接,两人便如对坐而谈。看着老友,师奇轻轻一叹,道:「吾在yu界之事,想必道友洞见得明白!」
意念中,玉玑淡然一笑,道:「道友辛苦了!为补诸世界,又造境界。种种安排,吾都看得明白。无尽法前辈的指点,果然妙不可言!」
师奇暗暗惭愧,道:「无尽法前辈法理高妙,若非重返yu界,吾也无缘参透。」
玉玑说道:「吾见道友自太初回来,莫非有事要与吾参详?」
师奇说道:「非也,是有事想请道友相助。」
玉玑问道:「道友所言何事?」
师奇说道:「正如道友所见,吾逆天而行,在yu界太宇中有大劫。」
玉玑点头说道:「然也,此劫道友必然不能全身而退,你要吾助你渡劫?」
师奇道:「正是。此劫之後,必然只剩残魂,虽有天渊堡,恐怕也难自救。故需道友相助。」
玉玑凝神一想,问道:「道友yu以残魂之身补yu界?」
师奇点头叹息,说道:「势必只能如此。况且所谓残魂,不过yu界之见。道友又何需忧?」
玉玑莞尔一笑,说道:「说来是吾着相了。不过道友未参透无尽法前辈的第三阵,未得补天之法。吾能助道友渡劫,但无力助道友补天。」
师奇微微一笑,说道:「吾此次闭关於太初,参透了前辈第三阵。既已参透,又何需再叨扰前辈?」
玉玑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道友之後历劫重生,境界将b吾在上清境修的高!」
琤雪心头一动;师奇微微苦笑,道:「道友能相助麽?」
玉玑淡然一笑,说道:「你吾累世因缘,x怀渡世大愿,怎会推辞?前世君臣之谊,来世便是师门之情。吾会在盘虚境内另辟奇径,直通yu界。到时因缘再见!」
琤雪恍然大悟:原来元祖是师奇在太古的老臣,随师奇修行,飞升之後师奇请他护法,因此再涉yu界,成了御风阁开山元祖?
影朦胧,意旁徨,这段回忆涌上无sE心头,无sE呆默良久,茫然问道:「你、你是……」
玉玑轻轻叹道:「我是缙云,你yu界修行的老臣,想起来了麽?」
但琤雪一愣,这名号确实是h帝时代的臣子;无sE也心头一动,见师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小小的拳头紧紧握起,说道:「我要去取甘露!」
玉玑淡然问道:「你知道如何上太清境麽?」
无sE一愣,竟犹豫了。玉玑眼神中闪过一丝叹息,说道:「你早已能上去了,况且你元神之身,不受sE身束缚。能不能上去,便在你一念之间!」
无sE心头一凛,点了点头;於是凌空盘腿入定,心念一动,便出了yu界,意念中,彩光缤纷,眨眼飞入了sE界,接着又遁入无sE界,蓦地沛然太初之气扑面而来,已到了三清天!
意念万彩斑斓,如洒了满天的星,与回忆中的一样,点点闪烁,竟都是道友的问候!星芒点点,一盏一个问候,一星一个思念,虚空神识里,点起万盏灯火,转瞬间,化出一段过往……
那处烟云如幻,是意识中的一处,三清天中的一境;虚实相参,YyAn交融,这气息似曾相识,但那时师奇想不起是谁。此时一点意念投来,此境之主说道:「老道友,没想到我们又在此时结缘。」是玉玑的气息。
师奇愣了一下,微笑道:「原来是你!」
玉玑微笑道:「yu界君臣之谊,今世缘续於此。」
师奇说道:「你吾累世修行,共渡yu界众生。」
玉玑淡然一笑,道:「如今你在yu界,吾在太清。渡世之意,老道友反而在吾之上了。」
师奇微笑道:「此亦因缘。老友此境盘意而化虚,气息飘渺,如盘腿化虚。不如称盘虚境!」
琤雪一怔:原来「盘虚」二字起源於此?但无sE界之上便无形无相,连言语都无,师奇怎会替人取名?
便见玉玑沈默不语,师奇也察觉不对:自己竟然退转了!玉玑说道:「老道友往来yu界之事,吾也有所听闻。」
师奇轻轻一叹,道:「前辈所言不错,吾境界不足,强行妄为,果然生了祸患。」
玉玑点了点头,说道:「老道友不必自责。此事诸天前辈虽知,却未多言。吾想,要渡此劫,应非难事。」
师奇一怔:三清天全知道了?玉玑问道:「但不知老道友意yu如何?」
师奇轻轻一叹,道:「前辈都说虽然分出诸多世界,但无大碍。然而吾有一惑,世界分裂既已祸及众生,怎能说无碍?诸天前辈道法高妙,吾无法参详。」
玉玑点了点头,说道:「因此因缘入了本境。」
师奇淡然一笑,说道:「也是机缘。吾正yu寻人参详。」
玉玑说道:「然而,老道友,吾亦不能解。」
师奇一愣,轻轻一叹,沈默不语。玉玑续道:「但既有此缘,事关众生,吾亦不能推辞!如有新悟,必当相告!」
师奇说道:「多谢老友!」
这段回忆倏忽间散入虚空;无sE望着浩瀚三清仙境,绚烂不可思量;不知七宝华林何在?
黑云盖顶,天缺禁地之外,公孙颢领仙门众人拦在阵前,岂料古仙赫然开阵,刹时滔天巨浪,一GU沛然真元在仙门中人间迸开,将仙门人淹没!
仙门人大吃一惊,叫道:「中计!」便yu闪避,却已来不及,四面八方全是滔滔真元,想动,却翻不动,想逃,却连自己的真元也混在其中,彷佛堕入深海,随浪浮沈。
巨浪来得快,去得也快,「中计」的「计」字才出口,便觉身上一轻,巨浪已然无踪,眼前碧海青天,放眼望去,全都是海,竟不见半点陆地。
众仙门人一愣,乾天惊道:「是挪移阵?」
眼前只有青天白云、茫茫大海,根本不知身在何处,便是要回去,也不知该往何处;竟迷航大海!上百名仙门人有的惊愕,有的惶恐,有的愤怒;九嶷天门掌门恼怒道:「竟然将挪移阵当伪玉楼阵?」
武岭奇门掌门怒道:「好个望夬先生,挪移阵变阵也会看错?」
戮鬼罗刹也怒得磨拳擦掌,道:「望夬先生,你打算如……嗯?」
往公孙颢的方向看去,却不见人影,四下一望,都无一个玄冠绦袍的身影,数了数人数,只有一百一十一人,中途无人见谁逃脱,但方才开阵时分明将所有人淹没,也未绕开公孙颢,神识一探,方圆百里内毫无踪迹;偌大的人竟如此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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