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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千年誓约宿命难(1 / 1)

日暮向晚,金霞接天,薄雾暮霭,半隐着连天雪峰。顶天仙城,寒烟轻掩。城封了,游人也散了,北户山移形阵旁离情依依,苍尘与公孙颢等人即将辞去。

暮sE将移形阵石照得金光闪闪。寒风阵阵,雪峰萧瑟。帝喾、师奇都来相送,苍尘身任撤城使,臣民更是热络。公孙颢见琤雪正与无sE私语,不知说些什麽,心想:「可惜不能在此与弁格道别。瀛海国日後将会如何?」

便见苍尘行了过来,公孙颢连忙拱手行礼。苍尘微微一笑,道:「那日的茶……」

公孙颢一怔,那日自己在新园里煮茶,也如此时一般,夕yAn向晚,正yu收拾之际,桌上盖来了一个人影,抬头一看,竟然便是圣祖,连忙起身,拱手道:「前辈!」

苍尘摆摆手,坐了下来,问道:「这是何茶?」

公孙颢道:「晚辈正在试,尚未决定。」说着,坐了下来。

苍尘问道:「吾能嚐嚐麽?」

公孙颢说道:「只是试作,让前辈见笑了。」说着,摆出另一支茶杯,为圣祖斟了。

苍尘嗅了嗅,啜了一口,闭上双目,细细品嚐,又嚐了一口,说道:「香而不YAn,浓纤合度,但便是苦涩了些。」将茶杯放下。

公孙颢道:「便是鲜橙皮之苦,晚辈yu取其清热行气之效。」

苍尘一怔,又饮了一口,如此便将茶饮了尽;公孙颢又添了一杯;苍尘嚐了一口,思索道:「鲜橙皮虽香有余,行气却不足,说yu清热,也太勉强。若要清热行气,何不取薄荷之清,陈皮之气?」

公孙颢点头道:「甚善!可惜不知此界何处有。」

苍尘微笑道:「配茶亦不急於一时,与其取此界之材,不如学此界之术。」

公孙颢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晚辈打算决定用材之後便去录书。」啜了一口,问道:「听说前辈任撤城使,事事亲临,早出晚归,如此忙碌,如何有空与末学饮茶?」

苍尘微微一笑,道:「天墉城如此大,如何能事事亲临?不过是每批出发前交代一番。如此数日,往来都已熟稔。」

公孙颢问道:「同样的事每日数度交代,前辈不厌烦麽?」

苍尘啜了口茶,搁下茶杯,道:「你道是同样之事反覆交代,但前来相助之人却是头一回。若我轻慢,长史便会草率,此乃弊端之根!」

公孙颢一怔,拱手道:「原来如此,晚辈佩服!」再为圣祖添了一杯。见壶也空了,於是将茶渣倒出,道:「末学曾试出些甘甜的配方,前辈想饮什麽?」

苍尘问道:「你有茶叶麽?」

公孙颢道:「有,但气味不如谢罗山的。」

苍尘微笑道:「无妨!普通的茶叶便好。」轻轻一叹,道:「见无sE与琤雪整日闷闷不乐,也想寻茶来喝。」

公孙颢一怔,将带来的茶叶取出;苍尘说道:「依你上回之言,凤歌,亦与无sE、琤雪一模一样麽?」

公孙颢将清水煮上,说道:「确实!据末学所知,凤歌前辈也是六岁上山,天资灵秀,混沌真元、五蕴彩绫,於上次天缺时牺牲。」

苍尘问道:「琤雪也是六岁上山麽?」

公孙颢点头说是。

晚风,带着寒意,吹了过来,吹散了茶烟,吹冻了茶渣;环山雪峰,半边映着暮sE,半边映着金光。白絮飞卷,雪花映着夕yAn金光,落在枝稍,几上,地面,发出最後的脆响。

茶几边小火炉烧着水,却寒得烧不滚;公孙颢催加了火候,说道:「据冥府所言,琤雪神魂千年未入冥府。」

苍尘点了点头,良久,思索道:「到你那时代,已两度神形归元……」

公孙颢说道:「前辈,晚辈问过师奇了,神形归元乃因真元耗尽。」见水滚了,於是将茶叶放进茶壶。

苍尘问道:「意思便是,若真元未耗尽,便不会神形归元了麽?」

公孙颢道:「似乎是如此,但……」将茶叶盒收好,冲入新滚的水;续道:「天渊堡藏有轩辕千年真元,再加上琤雪化生以来五百余年修炼……」

苍尘思索道:「原来如此。前辈将千余年修为存於天渊堡,浮游太宇。如此,天渊堡上必是亲信,又有何疑?」

公孙颢心头一颤,搁下烧水壶,问道:「前辈,您想阻止神形归元?」

苍尘看着壶嘴冒出的缕缕茶烟,沈默不语。

寒风习习,飞雪飘絮,茶烟一出壶口便被吹散,转眼茶已冷,茶却未开。公孙颢将茶壶搁在小火炉上,说道:「前辈,若您真阻止了神形归元,那便是历史分歧,晚辈之世依然不变。」

苍尘看着缕缕茶烟,依旧沈默不语。

飞雪飘落,「铮铮」有声,积在枝上、几上、地上,小火炉的火也飘摇将熄;蓦地皓光乍现,飞雪吹絮,吹落了雪花,吹散了座旁寒冰,笼罩两人。

小火炉暖暖的烧着,热烟终於飘出;公孙颢道:「前辈,即便前辈能让无sE前辈全身而退,但末学之世,无sE前辈、凤歌前辈,还有琤雪,依然……」

寒风飞雪,将周遭染成一片白,景物飞雪朦胧,皓然罡罩外堆起了雪,只剩那小火炉的火,在风雪中熊熊燃烧。

夕yAn向晚,飞雪飘絮,堆砌着那日的暮霞,煮茶时的寒风,吹到离别这日。地上散落着雪花,每一步都踩碎了无数凝晶。苍尘向公孙颢走去,说道:「那日的茶……」

公孙颢一怔,苍尘微笑道:「虽苦,却恰到好处。茶sE金h,果香若即若离,酸中带苦,便与今夕一样。」

公孙颢一愣,苍尘道:「你那日问吾之事,我想,师奇造此界,便是因末世昏乱。既知後世,若不改,吾必悔恨,再入轮回。」

公孙颢心头一颤,说道:「前辈,其实……」传音道:「天渊堡上有破军卧底!」

苍尘脸sE微微一变,公孙颢便将「群仙会、天地崩」的真相传音说了,说罢,道:「末学也犹豫是否要说,但既然前辈决定要改,末学也希望,在另一个平等界,琤雪……无sE前辈,能脱离这轮回劫。」

苍尘淡然一笑,微微闭上眼,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公孙颢道:「但晚辈不知如此是否能避免神形归元。」

苍尘道:「既然吾已知晓,便会尽力。破军非易与之辈,你回去要当心!」

公孙颢拱手说道:「多谢前辈。」

雪花飘落,寒声碎如私语,片片凝晶映着金光,闪闪发亮。夕yAn斜影中,映着一对一模一样的倩影。

琤雪与无sE互相拉着手,琤雪微笑道:「不必挂心。」

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好似镜中的自己与自己说话;无sE轻轻一笑,道:「我才要你别挂心。」

两人轻轻一笑,转身望着夕yAn,片片飞雪,点点映着金光。无sE道:「那日,你说,不会将我们忘记。」

那日,在新园里,琤雪将所有事情说了。无sE听了,脸sE大变:师奇助师兄往来平等界寻元神,为何什麽都未说,这是为何?心头波涛汹涌,犹豫一阵,终於问道:「为何前辈不让我们记着?补天之後,真的……都会忘了麽?」

琤雪缓缓转过身去,望着烟尘中的天墉城影;说道:「其实……不会什麽都忘了。」

无sE一呆,琤雪见天墉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城後是崑仑群山,峰峰相连,直入苍茫;道:「我觉得……我记得此处,这个世界……还有苍尘前辈、云遨前辈……我觉得我和他们走过好多地方……虽然,这些早已过去,但我觉得,我记得他们。」转过身来,眼中闪着泪光。

无sE轻声惊道:「你……」

琤雪小手握拳,将湖水绿的裙子揪出了涟漪;轻声道:「先前你说我多心,但我觉得不是。」望着城内进出的人影,那处有师祖撤城的差使,也有师奇的子民;续道:「在我一进入这世界,我就这麽觉得,还有,第一次见到师祖和师叔祖时也是一样。」

无sE热泪盈眶,走上一步,紧握起琤雪的手,颤然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觉得我住过这世界……」

琤雪吃了一惊,颤声说道:「前辈……」

无sE听琤雪称了「前辈」,一呆;便听琤雪续道:「我们俩虽是同一人,但是……我在你之後。一千年前,你在宛城补上了天缺,一千年後……是我,而在我之後……也有一个我……我也会为他们补上。」

赤霞万丈,霞光中闪着点点金光,是飞雪飘絮,轻轻的「铮铮」落地,落在檐上、树梢、石上、离别的相送亭下。寒风相送,寒得让人靠得更近了。

琤雪将手放下,轻声说道:「许久没跟师祖说话了。」

无sE轻轻一笑,道:「他现在在那,何不过去说说?」

两人望向苍尘与公孙颢两人;琤雪说道:「他在跟公孙颢说话。」

无sE微笑道:「那有何妨?」

琤雪远远望着,轻轻摇了摇头。无sE见公孙颢与师兄说得入神;问道:「不知他是如何之人。」

琤雪一怔,道:「他……」看着公孙颢与师祖的身影,虽相隔千年,确有种很像的感觉;续道:「是个很可靠的人。」

无sE问道:「和我师兄一样麽?」

琤雪微微苦笑。无sE道:「他们好像快说完了,你快过去吧!」

琤雪看着师祖,虽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望着师祖,竟然呆了。

无sE见琤雪犹豫,说道:「今日一别,便再也说不到话了喔!」

琤雪於是走了过去,却听见公孙颢说道:「前辈,若您真的改了历史,那界的一千年後,便不会有吾公孙颢!」

琤雪心头一颤,停下脚步,便见师祖微微一笑,说道:「吾亦不愿有你在此,我盼有一世界,无公孙颢为此而苦,亦无琤雪为此悲泣;了结神形归元,吾要仙凡两界,万世太平!」

琤雪呆了,双脚有如钉住,无法往前走;心道:「你怎麽那麽傻!你怎麽那麽傻!」

苍尘见琤雪走来,轻声道:「琤雪……」

琤雪心想:「若师祖问我,我该说麽?破军早有堤防,我该说麽?若说了,他还是我师祖麽?」心里有千严万绪,却只字也说不出口,看着师祖,眼前竟朦胧了。

苍尘一愣,蓦地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叫道:「前辈!」竟然是千本弁格的声音。

便见千本弁格从山下跃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太好了,赶……赶上了!」

无sE问道:「你们认识的?」

琤雪点了点头。公孙颢问道:「你不是在蒿京太学麽?」

千本弁格喘着道:「我……我……」喘了两口气,取出一支金雕漆盒,上面雕着海cHa0旭日,喘着道:「总……总之……公主……殿、殿下,她不来了。」

公孙颢轻轻一笑,看来是接到了消息,为了送礼,天照两兄妹有了些龃龉,行馆竟连个随从都未派出,还要弁格放下课业赶来;接过盒子,说道:「辛苦你了。替我为国君问好。」

琤雪凑过来看,问道:「里面是什麽?」

千本弁格终於喘过了气,道:「好像是旭日什麽的,总而言之是cHa头上的。」

公孙颢打开一看,金光闪闪,原来是旭日金钗,明姬头上的钗饰便是这图样。千本弁格续道:「那是陛下要送的。他说,感谢前辈为瀛海带来光明。」

公孙颢轻轻笑了,自己那夜未透露姓名,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月便被打听到。

千本弁格道:「总而言之,呃……」想到这次别离,便再也无法见面,想说些什麽,却又不知该说什麽。

公孙颢心想:「肯定是忙坏了。」说道:「多谢!你、公主和国君都要保重。」

千本弁格呆了一阵,但心中满是课业和瀛海国事务,一团混乱,竟想不出该说什麽;呆愣了一阵,最後说道:「是……呜哇……」抱头苦叫。蓦地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旁边还有数十人,应该都是来送行的,再听他们耳语,果然都认出自己身份,暗暗心惊,心想到底是要逃还是要留。

此时苍尘行来,问公孙颢道:「公孙颢,你那时世间如何?」

公孙颢一愣,拱手说道:「前辈,後人失德,到晚辈之世,天下治少乱多,恐怕将征伐不断。」

苍尘脸sE一沈,琤雪说道:「师祖,是我们晚辈失德,您当年重合天地之後,降喻凡间,德被海内,有八百年太平呢。」

苍尘沈默不语;师奇淡然一笑,说道:「yu界众生世,有高必有下,有善必有恶,为何碍心?治乱兴衰,便同生老病Si,此事你不明白麽?」

苍尘问道:「然而前辈为何造此大道之世?」

师奇问道:「你为何yu弃无道之世?」

公孙颢一愣,琤雪脸sE微微一变;便听苍尘说道:「大道不行,众生苦,因此不yu见。」

师奇问道:「你不yu见苦海中求道的众生麽?」

苍尘一愣。师奇轻轻一笑,起手轻捻,JiNg光一凝,指间便化出一瓣破界殊华,说道:「此後末世,你看了便会明白!」微风轻送,破界殊华便送到苍尘身前。

苍尘拜谢,接过破界殊华;无sE问道:「要去这地方?」紫烟欢喜说道:「好啊!去看看!」

公孙颢暗暗懊悔,师奇手指轻捻,凝出一瓣破界殊华,浮空送至两人身前,说道:「此瓣能送尔归去。」

公孙颢两人拜谢,接过破界殊华。便听旁边「叮咚」几声琴音,无sE转头一看,欢喜道:「季吾,你也来了!」

便见来了好大一群人,有抱着琴的,有拿着鼓的,吃了一惊,见衣着,都是附近城民。琴声一起,众人唱道:「芳草欣欣,我心凄凄,此君一别,何日再临?君英且明,尔善教谕,彼nV织好,永藏我心;因缘相聚,缘尽而去,莫愁伤形,物滋繁新!风飘君音,月映君影,自今而後,当常相忆。」

雪花尽,夕yAn残,歌声缭绕群山之间,千本弁格打出云树之国的离别霞光,与星辉一同闪耀。

苍尘向众人长揖而别,罡罩一卷,眨眼便杳无踪迹。公孙颢取出破界殊华,琤雪说道:「我们自己跑来,师父一定吓坏了,不能离开太久。」

公孙颢点头道:「也是,选个早一点的时日吧!前辈们要撤退三国,不能太晚。」

於是触发破界殊华,罡罩乍现,转眼神形俱无。留下送行的城民、千本弁格,以及微笑的师奇。

人世无常,飘渺如云,飘然而聚,忽焉已远,但落下的雪,融化後,却可滋润大地,生生不息!

烟云浩渺,远山苍茫,青岚间飞阁半掩,云海中仙光琉璃,薄雾飘来,是灵韵寒烟,紫云掩翠,是紫岩天岩。

紫云岩上,凌霄闭目而坐,一张几,一卷书,云海浩瀚,忽焉聚散。

忽然两道仙光投来,一青一紫,两人现身,玄冠黑袍,是衡王g0ng的执事;一登岩,一人说道:「陛下,大功告成!」另一人取出一枚玉板,道:「这是三国撤退的总帐目,请陛下过目。」

凌霄双目轻闭,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

两人将帐目呈上,一人道:「是段大师辛苦了。段大师说三国户录是错的,有些人虽在籍,但天缺西泄後便迁走了,为此还加紧重录了户录。都在此处。」说着,召出书箱,取了一箱,又有一箱。

转眼已堆了四箱,凌霄说道:「不必在此,上御风亭吧!」

御风亭境随意转,凌霄领人而入,将御风亭化成一幢四面开窗的楼阁,广数十丈,帐目一箱又一箱,转眼已摆满了一面墙,堆到第二层,箱上载明给何处府衙,何门何派。总目上载了迁徙路径、接应安置,钱粮调度,从凡人到仙门,算得一厘不差,连各府拖延应对之策,都一清二楚。

霄景、御清、星玄见堆积如山,暗暗心惊;凌霄读了总目,问道:「这些都在十日内算出?」

御清说道:「後来追加至六人,分两班轮职,每人分身三人,这才做完。」

一名执事搬着书箱,道:「我们轮班誊录,还不如段大师辛苦,段大师连十日不眠不休。」

凌霄搁下帐目,道:「真辛苦他了。他曾说什麽麽?」

一名执事道:「段大师说要告假。」

众人笑了,霄景道:「可惜,还有事需他相助。」

便听楼下一人说道:「掌门要算的,是否便是魍魉消失之事?」声音爽朗,是段无踪。

御风阁浮空而立,无阶可登,段无踪自窗飞入;霄景说道:「正是!魍魉消失,却非人之故。请问卦象何解?」

段无踪飞入阁中,玄冥天袍上青光流转,双眼炯炯有神;先前在梦幻泡影中读书修行了八个多月,已将真元练得纯熟,虽连十日不眠不休,仍神采奕奕。一入阁,身旁便多了一张席,段无踪摇手说道:「不必!连十日都坐麻了。这局说完段某便要告假,回苍渊!」

众人不禁笑了,星玄问道:「你早已算好?」连十日不眠不休,还有时间算这个?

段无踪微笑道:「哎!告假当然要挑个良辰吉日啊!」

众人哈哈大笑,蓦地一怔;霄景双目半闭,微笑道:「他们回来了!」

两道仙光投入御风阁,一白一彩,华光散去,正是公孙颢与琤雪;琤雪说道:「我回来了!你们都在等我麽?咦?」见到那堆书箱,吓了一跳。

公孙颢也见到了那堆书箱,猜了个大概;见众人都在,拱手说道:「诸位前辈,恕末学鲁莽了。」

段无踪说道:「段某见过两位前辈。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公孙颢愣了一下,见段无踪多了将近一年修为,又是一愣了;心想:「究竟过了多久?」

星玄心有愧疚,见到琤雪,道:「琤、琤雪,要饮茶麽?」见桌上早已有茶,这才想起慕云早已备茶,只是众人都看着那堆书,竟因此都忘了。

琤雪摇摇头,道:「不必,这几天我饮了好多茶,都是公孙颢做的。」

公孙颢一愣,说道:「末、末学只是试茶。」

琤雪摇摇头,道:「不会呢!做得很好喝呢,又香又酸甜。」

公孙颢一愣;琤雪说道:「你那天做的也做给大家嚐吧!」

公孙颢说道:「可是……花果乾已用尽。」

琤雪嘟嘴道:「你为何不多带一点呢?」

公孙颢「我」了一声,心想琤雪既然将衡王g0ng当仓库,自幼予取予求,哪里知晓凡间之物需取之有度?但多说想必也不明白。

琤雪掩口嘻嘻一笑,见众人脸sE不对,歪着头问道:「你们怎麽了?啊、对喔!嘻嘻。」掩面而笑,轻轻说道:「让你们担心了。」

霄景微笑道:「看来你们在平等界历练了不少。」招招手续道:「坐下来吧!要吃什麽茶?」

两人坐了下来,星玄起身说道:「对了,我去磨豆浆。」

一听到「豆浆」,段无踪脸sE一变,那两名执事一口气召出四箱,匆匆搬完告退。琤雪却拍手欢喜道:「好啊!好啊!师兄,我与你说,公孙颢会调花果冻豆花,好吃喔!快去取桃乾、李乾,一把豆子。」然後问公孙颢道:「如此对麽?」

公孙颢一怔,琤雪:「便是那日我在花果茶内加了豆粉,原以为坏了,没想到你将它弄成冻,好吃极了。」

公孙颢一呆,想起那日做坏了茶,琤雪却嫌难喝,一溜烟逃了,眼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正发愁间,正好有位厨子经过,直接做成豆花,那豆花中镶着五颜六sE的花果乾,赏心悦目,加蜜冰镇,滋味非凡。但要在此处再做一回?

霄景呵呵一笑,道:「听来甚是有趣,望夬先生如不嫌弃,便做来嚐嚐吧!」

琤雪欢喜叫好,於是将果乾、豆、蜜取来,摆开茶具来煮了。除了星玄种的桃李,还有其他仙宗的仙果。公孙颢将花果乾切碎,星玄笑道:「没想到我们谢罗山也能围炉煮茶。」

霄景与凌霄呵呵笑了,霄景道:「上回围炉……应该都尚未修仙吧?」

琤雪听得新奇,问道:「围炉?便是看着火,然後两个人一起变热的围炉麽?」

众人一愣:这是谁教的?琤雪天真无邪,看着小火炉,道:「看着火,感觉真的会变热耶!然後会想起一些热热的事。」

众人又互瞄了一眼,也是无人听懂。琤雪看着袅袅茶烟,说道:「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热热的事。」

霄景暗暗苦笑,脸上却是微笑,说道:「何事?」

琤雪说道:「我们在平等界遇到师祖了!」

众人一惊,琤雪欢喜道:「师祖饮了公孙颢调的茶,也说好喝呢。对吧!」

公孙颢一愣,道:「圣祖喝的那一壶用了鲜橙皮,酸中带苦,但现在不是季节。」说着,水也滚了,於是将花果乾倒入。

御清正在研读总帐目,此时搁下帐目,问道:「你们遇上了师祖?」

琤雪点点头,道:「是啊!」

御清问道:「平等界?」

琤雪点点头道:「是啊!就是那个有天墉城,说是珠书传入之界。」

众人暗暗惊奇,星玄问道:「还遇到了何人?」

琤雪说道:「师祖、师叔祖、师姑祖,还有……」

公孙颢磨着h豆,说道:「紫烟,是云华g0ng的前辈。」

众人听得惊奇,那是云华g0ng末代第一弟子,云华g0ng在千年前天缺後消失,原因至今成谜。御清问道:「那师祖莫非是半魂T?」

琤雪点头道:「是啊!」

星玄抚掌笑道:「原来师祖当年遇到的千年後人便是你们啊!」

琤雪一愣,问道:「咦?你知道?」

星玄暗暗尴尬,说道:「咦?没人与你说麽?」

琤雪微微恼怒道:「那平等界师祖去了两回,没有人与我说。连当地人都说我记错了。原来是去了两次。哼!」

公孙颢试了口茶,说道:「彼界圣祖第一次去的史蹟还留着,我们还去看了。」往壶内添了蜜。

琤雪点头道:「是啊!那处还有nV孩跳楼,原来大家天生都不会飞麽?」

众人一呆,这句话没头没尾,都听不懂。公孙颢调着花果茶,说道:「有个外洲nV孩听说神州人都会飞,於是想跳楼来学。」

段无踪「噗嗤」一声,众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琤雪问道:「所以你们真的不是天生便会麽?」

公孙颢心想:「这不是说过了麽?」但还是耐着X子道:「我们是人,不是鸟,当然不是天生会飞。」说着,又试了口茶。

琤雪说道:「但太学祭酒不是天生便会飞麽?」

众人又是一愣,公孙颢将壶拿起,微微怒道:「天鹤鸣空是鹤族,而且他也不是天生便会。他说他兄弟折了翅膀,终生残废;你没听麽?」

琤雪问道:「但明姬不会飞,她为何要跳?」

公孙颢压下怒气,说道:「她是瀛海公主,左右日日阿谀奉承,让她以为她是天才。」说着,将花果茶倒入碟中。

琤雪点点头道:「原来瀛海国人能飞是靠日日阿谀奉承啊!」

公孙颢怒得差点笑了出来,但还是耐着X子解释。如此两人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将平等界之事说了,听得众人如雾里看花,啼笑皆非,听到千本弁格十日学三十招,都暗暗惊奇;听到琤雪胡闹千帐之国,御清和星玄都暗道「好险」;听千本弁格待明姬夜闹王船,天照曜冥登岸求医,都不禁感叹;听天墉玉楼阵无人能解,都默不做声;听天缺降临,都吃了一惊。

如此曲折拐弯的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众人听得晕头转向,琤雪越说越有兴致,突然拍手说道:「对了!我们还见到了师奇。」

公孙颢微微一愣,没想到琤雪会自己提起,调着豆浆,说道:「便是轩辕。」

众人也是一愣,便见琤雪低眉看着茶烟,半晌不语,良久,说道:「他生得好俊啊!」

众人一呆,差点笑了出来,公孙颢忍住没笑,说道:「依末学所见,轩辕前辈至少有生灭同天之境。」

霄景点点头道:「与家师所言略同。」

琤雪看着茶烟,似乎又回到当时的玉瑶g0ng,道:「他们的花园好漂亮,小小的却用幻境造得好大。」

公孙颢道:「彼界善用幻影,封古城於幻阵之中,气息、景sE几可乱真,连太学也三步一景,五步一化,隐楼阁於步履之间。」

众人听得惊奇,琤雪续道:「那天帝喾将他召去,我无聊在楼上等他,等到cHa0水都上来了。」

众人又听糊涂了,星玄问道:「cHa0水在楼上?」

琤雪点头道:「是啊!在楼上。」

星玄惊道:「淹水了?」

琤雪摇摇头道:「没淹啊!」

星玄问道:「那麽为何会有cHa0水?」

公孙颢笑道:「是幻境。那处庭园仿南神州而建,山河海无所不包。」

众人恍然大悟,抚掌大笑,琤雪一愣,问道:「咦?你们不知道是幻境麽?啊、我没说。嘻嘻、嘻嘻。」

星玄问道:「那麽他何处去了?」

琤雪道:「那时……回到河边才见到他来,原来他去见师奇了。」

众人都猜到公孙颢问了什麽,都未说话。公孙颢调着豆浆,也默然不语。

茶烟袅袅,将豆浆倒出,与先前的花果茶一起放入碟中,果乾与豆浆相间,缓缓摇荡,越摇越慢,终於凝结。茶烟朦胧,果乾若隐若现,香气交织,彷佛间绽放着千花百果,一名少nV在花海中歌唱,又好似城民送别的歌声,忽然灰飞烟灭,高阁风寒,转眼只余一盏茶,一缕残香。

霄景说道:「因此你们都知道了。」

御清埋首读帐目,星玄看着那碟花果豆花,都默然不语。

段无踪在旁听着不明白,心想怎麽一提到师奇,气氛变不对了?

凌霄轻轻一笑,笑中却带着苦涩,说道:「天渊堡真实不虚,不必多虑。」

公孙颢单掌放於碟上,用寒气将豆花冰镇,说道:「师奇说天渊堡独一无二,又是集该界之力所造,堡上皆是亲信……」话虽这麽说,掌中的寒气却微微颤动。

琤雪放在桌上的小手轻轻握起,说道:「因此……」缓缓站起身来,续道:「我……会去。」

众人一怔,琤雪那双小手揪着裙子,说道:「师姑祖去了,师姑也去了,因此我也……该去。」

公孙颢神sE一变,起身说道:「我送你去!」岂料话一出口,却有两个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星玄!

双方一愣,互看了一眼;霄景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感叹,摆摆手道:「不必那麽多人,琤雪,为师送你去。」

公孙颢与星玄一呆,公孙颢只好坐了下来;琤雪低下头,点点头道:「也是。移形阵在封印里,你们去太危险了。」

霄景黯然一笑,望着窗外苍茫云海,然後看着琤雪,说道:「琤雪……」轻轻了口气,续道:「你师祖将你交给我,便是……要你平安。」说着,瞥了公孙颢一眼。

公孙颢见了,低头继续冰镇豆花。

段无踪心想:「这究竟是什麽事?怎麽像嫁nV儿?」

公孙颢将花果豆花分到茶杯中,说道:「段相师,我们失踪了将近一个月,是否有人在寻我?」

段无踪一怔,眉头一扬,说道:「即便想寻前辈您,也上不了谢罗山。不过……」拿起卦盘,微微一笑,续道:「倒是有件大事与前辈有关。」

公孙颢一楞,自己与天韵童nV在禁地消失将近一个月,还有什麽事b这大?

段无踪起身与霄景道:「掌门前辈问魍魉何如,以卦所见……」看着卦盘,续道:「破军魄变,亦鬼亦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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