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公孙颢与琤雪两人在天缺禁地中捡到破界殊华,正参详间,琤雪竟触动破戒殊华,只见罡罩一闪而过,眨眼便已到一处陌生所在:灵气氤氲,丰沛纯厚,彷佛上古天真。两人飞在空中,俯瞰大地苍茫,地势平坦,茂林一望无际,不见城郭道路,不知是何处。
公孙颢大吃一惊,叫道:「你做什麽?」
琤雪一愣,掩口笑道:「唉呀!嘻嘻!」
公孙颢说了个「你」字,轻轻一叹,压下怒气,道:「现在我们在何处?」见苍茫烟云间,隐约有株树的影子,高耸入云,巨大无b,层层枝桠间彩云隐隐;巨树之北霞光飘荡,一片接着一片,绵延数里,都是浑厚的灵气;再往远处探,终於看出了地形,似乎是神州东隅,但景sE完全不认识,若说是太古时代,又怎会有这些景物,难道真的是平等界?
便听琤雪掩口笑道:「当然是平等界啊!」说得似乎理所当然。
公孙颢咬牙怒道:「你……」
琤雪一愣,歪着头问道:「怎麽了?」
公孙颢按下怒气,道:「吾问你破界殊华怎麽用,你为何便直接用了?」
琤雪却呆愣的看着公孙颢,说道:「我要试试我记得对不对啊!」
公孙颢怒道:「这种事能试麽?」
琤雪歪着头,呆愣楞的看着公孙颢。公孙颢只好再度按下怒气,道:「好吧!试过知道便好了,下回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们回去吧!」
琤雪一怔,转头望着这世界的风光,却不答话。公孙颢一怔,顿时明白:琤雪一回去便是要随那两人去天渊堡,如何会想回去?於是说道:「好吧!在此待一阵应该也无妨。我与你……」突然察觉不对,琤雪若要闯祸,自己如何拦得住她?赶紧改口说道:「在此盘桓期间,别入凡人城池,以免坏了别人规矩。毕竟非我们世界,不宜久留,反正我们有破界殊华,早早回去吧!」
琤雪望着茫茫大地,呆呆的点了点头。
公孙颢望着那株巨树,说道:「这平等界应该仙家不少,但没有御风阁,道友你千万别任X。」
琤雪呆呆的望着这世界的景sE,又点了点头。
公孙颢问道:「你说破界殊华是心念所往,注入真元,那麽应该能回去吧!」
琤雪望着无边大地,点头道:「嗯……再用一枚,只要心念的对,便不会错。」
公孙颢一呆,惊道:「再用一枚……一次用一枚?」
琤雪一愣,看着公孙颢,点头道:「是啊!」
公孙颢怒道:「你……」
琤雪一愣,问道:「怎麽了?」歪着头看了看,说道:「你从方才气息便不稳,是否歇息一会?」
公孙颢yu哭无泪,按住怒气,道:「不、不必……」
琤雪皱眉道:「我见你心脉混乱,真的不要紧麽?」
公孙颢压下怒气,说道:「我们有第二枚麽?」
琤雪一愣,道:「嗯?没有呢!为何这麽问?」
公孙颢咬牙倒cH0U了口气,道:「那麽要如何回去?」
琤雪道:「那便……咦!」愣了一下,这才察觉,惊道:「唉呀!」飞到旁边,掩口嘻嘻笑了。
公孙颢怒道:「你……你还笑得出来?」
琤雪闪到了两丈之外,回头用袖子掩着口,继续嘻嘻笑。
公孙颢见那nV孩模样,顿时也没了脾气,只好一声惨笑,长叹口气,道:「看来我们这一世都要困在此地了。」远望那株巨树,发现再远处还有些村落,但都无城墙,有的筑在地面,有的飘在空中,而方才见到的成片云霓,竟然也藏着一座仙城;当中云车飞阁,飞仙往来,与蚕琼国相似。虽是凡间大地,灵气却与隐世仙境不相上下。
琤雪望着这片大地,越看越觉得有古怪的感觉:为何这景sE似曾相识?
公孙颢望着景sE,说道:「不知这是哪个平等界。」见琤雪愣着没说话,问道:「你也不知麽?」等了一阵,见琤雪仍未说话,於是说道:「说的也是。圣祖往来各平等界是收回失散的元神,怎会将去过之处全说与你们听。况且还不知这平等界圣祖有无来过。」
琤雪仍然呆望不语;公孙颢也没多想,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回不去了,也不必想了!只能在此修行吧!吾见此境灵气丰沛,修炼起来应事半功倍。」
却听琤雪突然说道:「不必,我们去寻师奇吧!」
公孙颢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一眨眼琤雪便已b近身前,欢喜道:「走吧!我们去寻师奇!」
公孙颢大吃一惊,连忙移形换位,撤出五尺之外,惊惶问道:「且慢,什麽师奇?」
琤雪一呆,歪着头看着公孙颢,道:「当然是轩辕师奇了!」
公孙颢一愣,问道:「那是何人?」
琤雪歪着头问道:「咦?你不知道麽?」
公孙颢莫名其妙,道:「吾如何会知道?」自己初入此界,如何会知晓?
却听琤雪问道:「书上没载麽?」
公孙颢问道:「何书?」哭笑不得,耐着X子说道:「此地是平等界,何书会载此界之事?」
却见琤雪一愣,歪着头道:「嗯……对耶!」想了想,道:「对了!这人我是听师父说的。当年师祖元神散落後,有个前辈自称是「轩辕h帝」,又说是「师奇」,总而言之便是他,给了师祖一朵破界殊华。」
公孙颢恍然大悟,道:「原来圣祖的破界殊华是这前辈给的。」突然心头一动:此人也姓「轩辕」,莫非便是那个「轩辕」?
琤雪点头道:「不错!寻到他,便有破界殊华了。」
公孙颢心想:「莫非便是那位轩辕?若能寻到他,便能将始末问清楚。」问道:「但如何知晓他在此界?」
琤雪歪着头「咦」了一声,想了想,沈Y道:「他……当然在了,为何不在?」
公孙颢见J同鸭讲,只好放弃,说道:「好吧!那麽,他在何处?」
琤雪一愣,想了一阵;公孙颢见状,冷冷的问道:「你不知道?」
琤雪看着公孙颢,摇了摇头。公孙颢怒得不禁笑了,道:「好吧!那便……寻吧!」叹了口气,望着苍茫大地,心想连此人是否在此都不知,这该如何寻?
便听旁边琤雪欢喜欢喜唱道:「逛街!寻师奇!逛街,寻师奇!」转了一圈又一圈,周身荡出道道彩光。
公孙颢见了,摇头叹息,yu哭无泪。
黑雾弥漫,魍魉盘旋,段无踪在禁地外遭遇师父,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得带着师父闯入天缺禁地,要去拜访祖师爷云遨,免得因「欺师灭祖」逐出师门。岂料行了一阵,便遇上了魍魉,心想应该知会御风阁,於是将卦盘一算,却发现琤雪竟凭空消失;吃了一惊:那麽大的人怎会消失无踪,连祖师心法也算不出端倪?
段无踪看着卦盘,良久沈Y不语;经行权见状,冷冷问道:「如何?那位前辈不在?」
段无踪答道:「非也,是镇守此地之人。若她不在,中了魍魉,诸仙难救。」
经行权眉头一动,轻轻一笑,道:「你能独自出入,为师如何不能?进去吧!」
於是段无踪召出「星渊龙璈剑」,经行权也召出「龙Y剑」,双剑奔腾,剑光赫赫,将魍魉打散,将黑雾b退,如此凭着剑光缓缓前进。但魍魉层出不穷,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只得一剑化三,三剑化五,深入一里时,两人已出了十剑。
此时两人周围已缠了十余只魍魉,斩了一只,又来了两只,四周昏暗,魍魉缠绕,虽有剑光,也几乎看不清。经行权剑分五式,但黑影凌乱,渐渐无法应付,再行几步,便连段无踪身影也看不到了,只见重重黑影外闪闪青光,恐怕便要走远。心想:「那前辈真的住在此处?」
蓦地右方一道黑影扑来,经行权吃了一惊,连忙走凌空奇行步闪避,岂料落脚处也有一只魍魉,大惊失sE:此地竟多到连奇行步也无法施展!只得召回一剑,往落脚处奔去;没想到剑一召回,便有魍魉趁隙窜入,吓得一声惊呼,此时想闪却闪不了,想打却打不着,难道便要命丧於此?
赫然青虹掠空,星渊龙璈剑趁隙追入,「嗤嗤嗤」三声,竟一剑连灭三只,顿时解了围。经行权一愣;赶紧运剑,将剩下的魍魉打散。
便听段无踪说道:「师父,走离、大畜、下坎、无咎。」
经行权一愣:这不是文卦奇行步!接着又听段无踪续道:「师父,先撤!若中了魍魉,诸仙难救!」
经行权心头一凛,一时无法可想,只得依言走位,魍魉看似密密麻麻,走位当下竟是个空隙,心想:「这是什麽步法?」於是一面走一面运剑,那步法甚是JiNg妙,虽魍魉缠得密不透风,竟完全上不了身。
如此走到了「无咎」,周围已少了三只魍魉,便听段无踪又道:「走姤、上谦、蛊、大壮。」
经行权继续走位,同时「龙Y剑」不停,剑分五式,边走边开路,剑气奔腾间,又少了三只魍魉。心想这步法虽不是奇行步,但又与奇行步有几分相似。问道:「下面走何位?」
段无踪道:「坤、上艮、革、下需、退解。」
经行权一愣,问道:「这不是……」
段无踪道:「不错!便是文卦奇行步。魍魉增减处,脚下即是坤。」
经行权恍然大悟,不禁「哼哼」的笑了,说道:「原来如此!」龙Y剑五光一转,缓缓撤退。
如此行了三步,蓦地眼前一亮,周围刹时明朗,四面一望,地面一片焦土,杂草新绿,上空晚霞半抹,东面乌云密布,往东一望,黑雾弥漫,似乎是禁地之外,用卦盘一算,竟真的是禁地边界;心想方才分明深入了一里许,怎可能三两步便走了出来?
蓦地身旁人影一闪,段无踪也赫然出现在此,便见他望了望四周,也是一愣,接着看了看卦盘,又是一呆。
两人面面相觑,段无踪突然「噗嗤」一声,两人哈哈大笑。
寻了块大石坐了下来,段无踪取出「仙豆」,双手呈给师父一粒,道:「师父,服下一粒,能补真气。」
经行权接过「仙豆」,皱眉笑道:「什麽仙豆,不就是h豆麽?少逗你师父!」在手中一握,便已蒸熟,直接送入口中,脸sE赫然一变,赶紧以手摀口,差点吐了出来。
段无踪也拿出一粒「仙豆」,在手中碾碎用水吞服了,微笑道:「如何?是仙豆吧!」
经行权摀着口,良久说不出话来。段无踪不敢笑,将整袋「仙豆」搁在石上,道:「弟子还有许多,师父喜欢的话,这都拿去吧!」
经行权终於缓过气来,冷冷道:「不必!休想贿赂你师……」说话间,见禁地黑雾中有华光闪了一下,五彩斑斓,虽只有瞬间,但却看得明白,方才呐华光绵连成片,似乎有数里。
段无踪也见到了,转头望去,便见那华光又闪了一下,这回看得更清楚了,左右内外绵延数里,最後深入禁地黑雾中,不知究竟多远。
两人呆了,尚未说话,那华光又闪了一下,接着又闪了数回,越闪越是清晰,黑雾渐渐散去,似乎连魍魉也少了,禁地景sE逐渐明朗,朦胧中深处似乎有光;如此闪了约一刻钟,终於停歇;禁地一望至底,便见深处隐约有道光柱直入天顶;上方黑气凝重,不知是何物。
两人望着禁地,久久说不出话,良久,经行权叹了口气,道:「罢了!」
段无踪一愣,经行权说道:「看来上仙很看重你。不过……」
段无踪赶紧站起,说道:「师父还有何吩咐?」
经行权取出随行壶,喝了口茶水,道:「毕竟是卦外之事,为师若将今日之事与师门兄弟说,必定认为是袒护你。」
段无踪一呆,问道:「那麽……」
经行权道:「能让上仙出手相助,那麽取一物证,应也不难吧!为师只能说到此了。」
段无踪一怔,想了想,说道:「弟子明白了。」
经行权搁下随行壶,道:「至於你妖言惑众之事……」
段无踪惊道:「师父!」
经行权摆摆手,道:「为师的知晓,但师门兄弟有不少湘楚人,为师不能不备。既然实情如此,明年知命会,应不难解。」
段无踪恍然大悟,说道:「多谢师父。」
经行权道:「但此事出於你,你也不可不备。还有,教人赌钱之事,到时自己请罪吧!」
段无踪心头一颤,低头说道:「是!弟子必会交出卦盘,闭门思过。」
经行权轻轻一笑,饮了口茶,道:「你在江湖上如何,莫以为为师的不知!叫你放下卦盘,谢绝来客,你一定偷着乐!」
段无踪低着头,忍住不敢笑。经行权饮了口茶,叹了口气,道:「为师本打算在这回知命会将掌门传与你,为了你的事,唉!又得再辛苦五年。」
段无踪垂首道:「弟子不该!」
「喀」的一声,经行权搁下随行壶,微微怒道:「你便知道说不该!你们三个,一个招摇撞骗,一个教人赌钱,还有一个与同门刀剑相向,真要气Si为师的!」
段无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经行权皱着眉,摆摆手道:「你要通风报信便去报吧!替为师省点心力。」说着,将随行壶放回行囊。
段无踪道:「是!弟子不敢劳烦师父,必会cH0U空传信。」
经行权提起行囊,道:「但愿如此!做了什麽事,该如何罚便如何罚,休想在知命会上使鬼主意!」
段无踪低头答道:「是!」
经行权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道不同……前面这险境,只能你自己闯了!」说罢,袍袖一挥,飞身而去。
段无踪拱手恭送,然後背起行囊,回头见禁地明朗了不少,微微一笑,拿起卦盘,纵身飞起,再度进入天缺禁地。
平等异界,大地苍茫,当中有巨榕,亭亭如盖,广茂数里,一柱擎天,枝桠无数,伸出片片飞阁,浮台仙楼,都生着丛丛花草,如此一丛丛,连成巨树,直上重霄。飞车、飞仙穿梭其中,碧水如练,层层披挂而下,白雾如帘,彩虹如桥,彩光氤氲,仙气飘荡。
公孙颢和琤雪远远飞了过来,越看越惊叹。公孙颢心想:「这是凡尘麽?」琤雪惊奇道:「好大的树啊!」蓦地心头一动:那GU熟悉感又涌了上来,这究竟是为何?
蓦地见云间一人影急速落下,越落越快,眼见便要砸到飞阁楼台,身形却丝毫不缓,仔细一看,竟然是名少年!
两人大吃一惊:这少年约莫二十岁,虽有一点修为,但根本不会飞行。公孙颢叫道:「当心!」心念一动,移形化虚,将人接住,降落在榕树外,问道:「你无事吧?」说着,将那少年放了下来。
那少年身穿褐sE对襟长衫,肩上披着绿sE长巾,巾上绣着白sE树纹,袖口用白线缝着彩石,头发梳着高髻,发簪下挂着一串绦sE种子,一条辫子从左鬓垂下,x前戴着赤sE种子串成的项链,里面的种子「喀喀」响。一落地便嚎啕大哭,道:「我学不成!我是废物!」
琤雪也飞了过来,虽这少年说的是本地语言,但两人凭修为都能听懂;公孙颢问道:「什麽学不来?」
那少年跪坐在地,哭道:「我是蠢才……我是废物……学什麽都不成……」
两人莫名其妙,琤雪说道:「我见你资质不差,年纪轻轻便有辟谷轻身之境,不简单啊!如何是蠢才?」
那少年擦着眼泪,哭道:「那有何用?先生教的……听不懂,作业……三天……写不出来……博疆……修辞……格物……算诀……道心……全都……」
琤雪突然眼睛一亮,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光说不练、扼杀英才、虚掷年少、互相伤害的学馆麽?」
公孙颢一愣,问道:「什麽?」
琤雪与公孙颢道:「御清说凡间有种学馆只教人将书背得滚瓜烂熟,鄙视书背不好的人,还不让人学别的,真的有这种学馆啊?」
公孙颢暗冒冷汗,心想:「殿下究竟说了什麽?」问那少年道:「道心,是指听得懂外族言语吧?」
那少年道:「不是,你说的是读意术,在修辞科里。」说着,抬头看着公孙颢。
公孙颢笑了笑,道:「你能与我们对话,如何说不会?」
那少年一愣,这才发现两人说的是外邦语言,自己竟然能用「读意术」;呆呆的看了公孙颢几眼,又看了看琤雪,见竟是个小妹妹,愣了一下,再打量几眼,发现两人都修为不凡,越看越吃惊,慢慢站起身来。
公孙颢不等琤雪开口,抢先说道:「我们初到此地,便见你从上面掉下来。」
那少年愣了半晌,才道:「原……原来是外邦人!」
公孙颢微笑道:「学不来,慢慢学便是,何必想不开?」
那少年脸sE一变,低头道:「我……我……我……我滞级了三年,学馆……先生……将我……将我……」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後,又开始啜泣。
琤雪越看越惊奇,公孙颢赶紧传音道:「这是凡间学馆的事,你可别cHa嘴!」同时与那少年道:「除名便除名吧!天下这般大,也并非要学通了课业才能活。」
便见那少年低着头,泪水洒落地面,啜泣道:「我……我是千本族人,族人推我为学人,我……我……」
公孙颢微笑道:「天下学馆应不只这处吧!去别处学一样能成,何必想不开?」
那少年道:「我……我不是……是……是……先生将我……踢……踢下……」
两人大吃一惊,公孙颢惊道:「你不会飞行,如何能将你踢下?」琤雪却惊喜道:「哇!真的会鄙视书背不好的人呢!」
那少年哭得全身颤抖,道:「千本之根……会……接住我,我是千本族人,如果……祖先……也不原谅我,那麽我……」
公孙颢怒道:「莫要说笑!从那般高的地方落下,不Si也得重伤!」
那少年埋首嚎啕大哭。公孙颢怒道:「岂有此理!我要与贵馆先生理论!」琤雪同时又惊喜道:「是传说中的那种学馆呢,我要去看!」
公孙颢一怔,便听琤雪欢喜道:「你也想去?那太好了!」
公孙颢赶紧说道:「且慢!」岂料还是慢了一步,便见周身彩光一闪,景物一换,周围云雾缭绕,几间房舍在云间若隐若现;上面青天白云,竟已到了云树之顶。
公孙颢一呆;那少年原本蹲在地面,见脚下赫然一空,大吃一惊,吓得跳了起来,SiSi的捉着公孙颢的臂膀,却发现自己不会掉下去,又望了好一阵,始终不敢放手。
琤雪先移形化虚,然後才听到公孙颢说话,愣了一下,「唉呀」一声,掩口嘻嘻一笑,道:「还要等会麽?那好吧!你说吧!」
公孙颢暗暗叹息,拍拍那少年的背,道:「放手吧!在吾身旁,不必害怕!」
那少年这才有勇气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後战战兢兢的放开公孙颢的臂膀,但还是捉着袖子,良久,点了点头。
公孙颢只好让他捉着,问道:「尚不知你名叫什麽。」
那少年一手捉着公孙颢的袖子,一手握着x前的赤果项链,微微躬身说道:「前辈,我、我是千本族人,名、名叫弁革。」声音尚在颤抖。
琤雪小手掩口,轻轻一笑,道:「不必害怕!在真元仙帐内,落不下去的。」说话间,用上了避邪天音。
千本弁格觉得心头一静,突然便不害怕了。放开公孙颢的袖子,觉得莫名其妙,呆呆的看着两人。
琤雪望着层层浮楼飞阁,眨着那双水灵大眼,问道:「好了!学馆在何处?」
公孙颢吃了一惊,赶紧传音道:「且慢!你别出声,也别先过去!」
琤雪一怔,轻轻一笑,传音道:「好!我不闯祸,我不闯祸。」
千本弁格望了望景物;头一回站在云树之上,望了好一阵才看清方向,指着右方下面第二片浮岛上的馆舍,道:「那、那里,云树之国凌云学馆。」
琤雪看了一眼,道:「好!我知道了!」心念一动,彩光一闪,景物一变,便见身在一处大堂内,有数丈宽,梁柱窗墙都是木造,堂上坐着一名先生,下面整齐的坐着二十余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nV,身前都放着案几,几旁搁着杂物;竟已到了讲堂。
三人一现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公孙颢也吓了一跳,传音道:「不是叫你且慢麽?」
琤雪传音道:「你要教训先生,却找不到门,不这般进来要如何进来?」说着,又问千本弁格道:「是这间吧?」
千本弁格吓呆了,点了点头。
便见那讲堂上的先生拍案站起,喝道:「弁革!」
千本弁革脸sE大变,赶紧站直,仓皇说道:「莫……莫道难先生!」原来那先生名叫「莫道难」。
莫道难怒道:「你……」第二个字还没出口,琤雪便问道:「将他踢下去的人便是你吧!」
便见莫道难背起双手,傲然说道:「正是!」
琤雪惊喜的拍手说道:「哇!真的是将……」话还没说完,公孙颢赶紧传音道:「便要你别说话!」同时怒道:「你为何将他踢下去?」
莫道难冷冷说道:「哼!逝者如斯夫,不写作业!」
众生徒跟着起哄,七嘴八舌的道:「上个月有人功课未完身先Si,常使同窗泪满襟。」「他临Si前还握着我的手,说:故乡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作业。」
两人听呆了,公孙颢问道:「你们作业有多少?」
生徒中有人道:「两班学生啼不住,作业堆过万重山。」
莫道难怒道:「胡说!为师要求的向来不多,记诵便是要快狠准,算诀便是要果断无疑,修辞便是要行云流水,一回不成便十回,十回不成便百回,万般学问,皆以作业为本。」
便听得一个生徒说道:「还堵书箱,不见天日。」另一个生徒道:「不知天外g0ng阙,要不要写作业。」
莫道难一拍案几,怒道:「做作业还那麽多废话,你们是我教过最懒的一班!」
琤雪看穿莫道难先前因果,惊喜道:「哇!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先生会对每班说这句话!」
莫道难一怔,「哼」的一声,说道:「会意术使得不错,但有这道行,竟不知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
琤雪越听越有趣,问道:「那麽你在此地当先生不便是低了麽?」
莫道难一愣,眉头一皱,道:「我不过是叫他们完成我年少未竟的梦想。」
琤雪惊喜拍手道:「是传说中的自己不努力,要别人帮他完成梦想的人耶!」
莫道难一愣,恼怒道:「你莫要心疼这些孩子辛苦,少壮不修仙,老大徒伤悲!只要荐入天墉城便轻松了。」
琤雪又听不懂了,问道:「咦?你说要教这些孩子修仙,但弁革有辟谷轻身,其他人只有识X归根之境,你竟说弁格是庸才?」
莫道难皱眉道:「修为又如何?能荐入天墉城麽?不读好书,不做好作业,整日静坐炼气做什麽?」
琤雪惊喜拍手道:「哇!真的是扼杀……」话未说完,又被公孙颢传音阻止。
公孙颢心想:「衡王殿下真是辛苦。」与莫道难怒道:「即便贵馆以读书为上,但他才二十岁,来日方长,岂能因此断送他一生?」
莫道难道:「别人学十二年,他学十五年仍不成,我从来没教过像他这麽笨的学生!」
琤雪惊喜拍手道:「哇!又来了!每年都有这麽被你说的人呢!」
莫道难一愣,道:「看来修为不浅!但你们出师自天墉城麽?出自蒿京麽?」
公孙颢心想:「开口闭口便是天墉城,难道是此界的名门大派?记得《水经注》有载:崑仑山……正东名曰崑仑g0ng,其处有积金,为天墉城,面方千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莫非便是这?」
莫道难见两人神情困惑,以为说中,冷冷一笑,道:「果然是杂门的三流学馆。你们没师历、没道凭,不过多学了点仙术,便想来教训我馆!」
琤雪惊喜道:「哇!真的是……」说到一半,又被公孙颢阻止。
公孙颢皱眉道:「你口口声声说教人修仙,却只教人读书做作业,还不准他们静坐炼气?」
莫道难微微怒道:「三流学馆的乡巴佬!连修仙要博学多闻都不知,没这些基础,如何修仙?」
公孙颢见众生顶多只有识X归根之境,问道:「但你教他们什麽仙术了?」
莫道难眉毛一扬,说道:「格物致知,万邦风俗,学通了这些,等荐入天墉城,那处先生自然会传授。」
琤雪问道:「天墉城是什麽地方?为何此地没学好的要去那处学?」
莫道难说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竟不知天墉城的学馆好。」
琤雪眼睛一亮,问道:「真的麽?如何好呢?」
众生徒异口同声道:「父母说好、师长说好、大家都说好。」
琤雪问道:「为何大家都说好?」
众生徒异口同声答道:「因为父母说好、师长说好。」
琤雪问道:「为何父母说好?」
众生徒异口同声答道:「因为师长说好,大家都说好。」
公孙颢见琤雪还要问,抢先说道:「罢了!罢了!若问为何师长说好,你们一定会说因为父母说好、大家都说好。」
莫道难得意的道:「不错!看清楚了!这便是国家的栋梁,民族的救星!」众生徒异口同声的接口说道:「为了荐入天墉城,不惜粉身碎骨。」
公孙颢和琤雪一呆,琤雪问道:「既然天墉城那麽好,为何不直接让他们去?」
莫道难怒道:「胡闹!凡事循序渐进,岂能好高骛远!若随便三流生徒都能进,还能称好麽?」
琤雪惊喜道:「把辟谷轻身之境当三流生徒,真的和传说中的一样扼杀英才耶!」
公孙颢暗暗吃惊,还没想到该如何接话,便听得莫道难怒道:「炼那个做什麽?荐试会考麽?」
琤雪又惊喜道:「哇!真的是只会考试,光说不练呢!」
公孙颢大吃一惊,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便见莫道难一愣,冷冷一笑,道:「看来不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馆生徒的实力,你们是不会懂的。」一拍案几,道:「诸生,猜猜这两人来自何方,若猜中,今日你们作业减半!」
众生徒大喜过望,马上便有一名生徒举手说道:「先生,我见这两人宽袍大袖,应是河蒿一带之人。」说完,旁边生徒小声说道:「不对啊!那处nV生发式是簪髻的。」琤雪此时长发披肩,左右系着丝带,不是簪髻。
紧接着又一名生徒道:「先生,我见两人语调,应是麒洛一带之人。」说完,後面的生徒小声道:「不是吧,麒洛之人岂会不知天墉城?」
众生徒面面相觑,想了一阵,又一名生徒举手道:「先生,我见两人不知天墉,应是南鄠一带之人。」说罢,前面的生徒回头道:「不可能!那一带之人穿的是窄袖蔽膝,不穿这样!」
莫道难越看越怒,拍案道:「一群蠢材!神州有万邦,岂能随便说个方向搪塞?说国名!」
琤雪与公孙颢两人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平等界竟有上万个国家。便见众生徒脸sE一变,低声交头接耳,天南地北乱猜,始终没有定论。最後莫道难一拍案几,微微一笑,道:「到此为止,今日作业一分都不减。」
众生徒满脸失望,只能说「是」。莫道难道:「其实为师也看不出这两人来历,究竟出身何处,两位请解答!」说罢,向两人拱了拱手。
两人一呆,互看了一眼,公孙颢哪里敢让琤雪开口?抢先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来自天外天。」
众生徒一怔,然後恍然大悟;莫道难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天外奇境之最密境。」
两人一呆,没想到真有此地。便听莫道难:「诸生,记得天外奇境麽?」
众生徒异口同声答道:「记得。天外奇境非凡境,出入因缘现古今。人知华胥三密境,天外天为最难寻。」连站在旁边的千本弁革也跟着朗诵。
莫道难点头道:「不错!天外天,史上仅现一回,千年前有三天人现於蒿京,自称来自天外天。献花鸟玉璧给轩辕h帝。那玉璧後来到了何处?」
众生徒争先恐後的举手,莫道难满意的道:「一起说!」
众生徒同声答道:「至今仍存於蒿京永仓馆。」
公孙颢心想:「三人……记得圣祖当年寻元神时,曾与云遨、无sE两前辈同行。会是他们麽?但应不可能如此凑巧!千年前……h帝……如此说来,这平等界是h帝之後一千年?嗯?这平等界也有h帝?」
便听莫道难打量着两人,续道:「没想到两人来自天外天,如此装扮,确实与记载中的天外天人有几番相像。」寻思了一阵,又点了点头。众生徒暗暗惊奇,纷纷拿出一颗珠子,然後看着珠子默默不语。
两人见那珠子有拳头大,取出时是白sE,诸生看着那珠子时,却闪出点点异彩,与自己世界的珠书一般。公孙颢心想:「这便是珠书麽?圣祖说珠书学自平等界,莫非便是此界?」拱手说道:「乍入神州,不知此地风俗。今日有缘登贵馆,长见识了。」
莫道难眉头一扬,说道:「原来是初入神州。两位一登岸便来我云树之国?」
琤雪点头道:「不错!」公孙颢说道:「正是!」
莫道难道:「果然是自天外而降,无径可循。帝喾在沿岸诸邦开设外洲学馆,教授神州风土规矩,却错失了天外天。也罢!我凌云学馆虽非外洲学馆,但也有《神州知要》。两位初入神州,务必暂留我馆,通学《知要》。」
公孙颢说道:「这……」察觉琤雪x口微动,连忙传音道:「别说话!」
琤雪那双放光的双眼又暗了下来;便见莫道难道:「天外天虽非外洲,但也是未熟神州,诸事不明,恐有误解差错,不能让你们在此地妄为,误会我神州,坏两邦关系。既然入我凌云学馆,我馆便必须为你们两位教授。」
公孙颢听傻了,看了千本弁革一眼,千本弁革惶恐的点了点头。琤雪欢喜的传音道:「太好了!如此便有同窗了,有道友了。」
公孙颢暗冒冷汗,传音道:「别闹了!这学馆能待麽?」
莫道难微笑道:「两人不需犹疑,我神州不需用钱,也不求束修。为求洲际和睦,万邦和谐,帝喾下令,入神州者务必修习《知要》。既入我馆,那便於我馆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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