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的明天见──
好深奥的涵义,冥后究竟想要表达什麽?或者说,冥后究竟透过大人那双眼睛,看到了什麽?
加百列目不转瞬地盯着那杯乾净到纯粹的酒Ye,不禁回想起冥后送给他的蓝绿渐层、那杯他姑且称之为「异sE瞳」的明天见,以及第一次她为大人呈上的红钻明天见。那时与这次唯一相同的地方,都是使用了马丁尼杯,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含义?
大人放下了「薄如蝉翼」,冥后走出吧台,大人进去了?
这是哪种情趣?
「亏你是这些日子以来最接近我的人,最後竟是交出这样的作品。」黑帝将披风扔进卡洛儿怀中,卷起了袖管,熟门熟路、毫不犹豫地挑选了几只酒、选定酒杯,清洗。「让我来告诉你,我这种人适合的酒是什麽。」
卡洛儿没太认真听黑帝在说什麽,因她的目光被他鲜少lU0露在外的肌肤给震赫住。
水珠沿着他皮肤上那些令人心痛的疤痕纹理蜿蜒流下,或许当个黑手党老大身上有些伤疤很正常,但在知道他的过去後……她深信,多半是在幼年造成的。
此外,本来该好好裹着的右手,纱布和药膏的踪迹消逝的无影无踪……而他的左手,怎麽手掌也有烫伤的痕迹?
这男人到底多不在意自己?他到底认为自己是怎样的人?
「你以为你是哪种人?」卡洛儿反问。
「你会知道的,别心急。」黑帝淡淡地笑着,但在卡洛儿眼里看来,他在笑里隐藏了一抹淡淡的情绪,是嘲讽吗?还是哀伤?
他的那面心墙,她敲出裂缝了吗?还是她快要拿到那把钥匙了?快要触碰到他伤痕累累的心了吗?
任凭卡洛儿观察自己没制止,黑帝低头专注地将柠檬切角、老姜切片,摘取些许薄荷叶放进调酒杯中,再撒上黑糖粉,力道适中地捣着,挤压出的汁Ye溶解了黑糖粉,室内开始飘散着一GU辛辣味。
加百列第一次看见大人动手,是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大人亲自调的酒,若他这辈子有这荣幸亲口品尝大人的酒,Si而无憾!
卡洛儿看他从酒柜挑出瓶身是雾面墨绿的ReyMartVSOP,这种法国人头马VSOPg邑白兰地具有诱人的h金琥珀sE泽,瓶塞拔开时会先闻到香草、橡木幽香、鲜杏果香、紫罗兰、玫瑰和菩提花香;第二下才会闻到红葡萄酒和橡木的暗香、浓郁玫瑰花香等等。
接着是安格仕柑橘苦JiNg(AngosturaeBitter),酒谱中使用频率为第二高的苦JiNg,除了马丁尼之外,还有许JiNg典J尾酒指定使用它;除了基础苦JiNg之外,黑帝还另外挑了裴乔氏芳香苦JiNg(Peychaud`sBitters),这款式与安格仕齐名的苦JiNg,以龙胆草为基调,风味偏向轻盈软甜的花果香气,常用於白兰地和苦艾酒。
最後是巫山牌(Wilkson)辛口姜汁汽水。他刚刚几乎将整个老姜拿去榨汁,现在还要再加有浓厚辣味和姜味的辛口姜汁汽水……她似乎可以开始感觉到芥末冲脑的不适。
g邑白兰地、安格仕和裴乔氏苦JiNg倒入刚才的调酒杯,与柠檬、老姜、薄荷叶和黑糖粉汁Ye混合搅拌,均匀後滤出酒Ye倒进已装入少许碎冰的白兰地杯中;最後,辛口姜汁汽水加入杯中酒Ye,直到7分满,再将姜片和较绿的茱莉亚薄荷叶点缀在杯缘,送上台面。
「这才是我,要品、要有胆识。」黑帝双手撑在吧台面,几缕浅金发垂落湖水蓝眼前,相当好看;但卡洛儿没被这美景迷惑,黑帝的话刺的她的心隐隐作痛……她要怎麽样才能打开他心墙上已经斑驳生锈的锁?
卡洛儿没有废话,接过飘散满满辛辣味的白兰地杯,刺激的味道马上占据、麻痹了大脑,杯中酒Ye因为姜汁汽水的关系不断冒着微小的气泡,冲撞着碎冰,发出各种细微的冰块脆裂的声响。
闭上眼,她宛如乘坐在驶向北极的破冰船,船身不断传来撞碎冰块的声音,而在远方更大声响是因为气候暖化而崩解的巨大冰山……她觉得自己的心就是那座冰山,向来家人、裁缝和调酒以外全事不关己的她,遇上了黑帝後原则正在崩解,想帮助他、想不顾一切地触碰他的内心。
不再逃避,她承认对黑帝已经不是初见面的感受,反而非常在意。
「为什麽要这样嘲讽自己?」卡洛儿眉头难得染上了哀伤,一双绿sE眼眸不再带着锐利,而是非常温柔地看着黑帝。
黑帝不发一语,看着她,等待着。
「taurs,半人马,粗野、狂暴和不讲道理,一般被作为野蛮的代表,与酗酒、暴力和sE情相联系。」
「最重要,是个怪物。」黑帝补了一句。
卡洛儿轻啜了一口,滋味虽如她所想,但还是深深震撼着她……再加上黑帝的暗意,以及她所知道的他的过去,汹涌而上的情感她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从眼眶倾泻而出。
她哭了,眼泪以她来不及抹去、黑帝来不及接住的速度落下。
他愣住了,这不是他所预期的结果……为什麽,这nV人要哭?
「你……」他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什麽,才对……
「没事,你不用管!」卡洛儿迅速以手背抹去,佯装没发生过,仰头一口气将这杯令她痛心的人生,一饮而尽。
只是这一仰头,眼泪又顺着脸颊弧度落下。
黑帝走出工作台,回到她身边的吧台椅,伸出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後,放入唇齿内,淡淡说了句:
「又甜、又酸。」
「轮到你了,感受一下我眼中的你。」卡洛儿没追问他的意思,怎麽可能会有眼泪又酸又甜,反正他这人常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薄如蝉翼吗?」黑帝重新拾那透明马丁尼杯,至於鼻息间,又露出浅浅一笑,道:「你想置我於Si地吗?冥后?」
「从各种层面来说,你都不该产生这样的误解才是吧──」卡洛儿眼角微红、身T发热,慵懒娇憨的口气竟让黑帝产生一丝怜悯和不舍,不再多说什麽,一仰头,让半个马丁尼杯的透明酒Ye滑过喉头。
被浇灌的咽喉、透过食道流入胃袋,开始发热、彷佛有一把火向上窜烧;口腔里残留着盐和莱姆交织的余香,虽然很淡很淡。
「生命之水(酒JiNg浓度96,目前所知世界上最烈的酒),酒吧里nV人闻风丧胆的恶魔调酒。看来你为了救米迦勒,使出了绝招。」黑帝摇晃着酒杯,欣赏YeT在酒杯中碰撞产生的纹理。
「你能喝出来我的意思,不需要在这里耍嘴皮子!」卡洛儿或许在酒JiNg借力之下,作风大胆了起来。她捧住了黑帝的双颊,用双手去感受他脸上浅浅的胡渣,刺刺痒痒的。「你能懂的……」
「蝉翼和生命之水,还要加上一个你,我才能懂这是什麽意思。」黑帝将剩下的酒Ye含入口中,g过卡洛儿的後颈,透着酒味的薄唇贴了上去,将明天见渡到她口中。
卡洛儿已经有些发晕的脑袋对黑帝突如其来的进攻没有太多反抗,顺从地将酒Ye吞了下去,发烫的小舌头迎合着他,甚至椅背旋了180度、黑帝倾身将她压在吧台面上,她都没有抵挡。
发热的手,甚至绕到背後,拥抱住了他。
黑帝离开她的唇,施舍她喘息的机会,却不打算降低她呼x1的速度;侧头寻找到她染上鲑鱼粉的耳珠,hAnzHU,再沿着雪白颈项的弧度,Sh热的吻一路往下,来到优雅线条的锁骨,T1aN拭同时说道:「这里很香……」
「黑帝……」卡洛儿被他的唇舌吻的sU麻,高浓度酒JiNg让他喉头因脱水而沙哑,声音像在磨砂纸上擦过去的刀,很好听,还有他柔软的金发扰得她意识快要cH0U离大脑。在醉倒之前,她还有话要说,意识再等等……不要这麽快涣散:「你……醉了……对吗……」
「蝉蜕於wUhuI,以浮游尘埃之外,象徵着重生和高洁。你以生命之水引导我做这层思考,希望我摆脱过去。」黑帝轻抚着卡洛儿红润的脸颊,垂落的发遮住眉眼间透出的少许温柔。「能被你看透到此,我也是醉了。」
「那你……要遵守承诺……」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卡洛儿笑了、也彻底醉倒了。
「丹尼尔!」
「是、是是!」大人和冥后这一战,他入戏太深,被大人这麽一唤才又回到现实。但话又说回来,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快要迷失自我,大人到底是什麽功力啊──
「送雪莉回家。」
「什麽意思?」这两人不是好上了吗?送回家?
「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