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缓缓抬头，对上陆寺的眼。
隔壁的班长早已迅速的逃走不见踪影，空了的位置彷佛在对陆寺招手，他不等石午答应就直接坐下。
考古题被压在陆寺的试题本下面，石午微歛眼睫，将摊开的试题本拿起放在两张课桌的中间。忽略两面涂满红笔全错的题目，石午看了一眼陆寺要他教的那题。
陆寺在旁边沉默等待，石午叹口气後只好开口。
「这个就是——」
「然後要用到这个公式——」
盯着题目讲解这题怎麽算，石午的声音暖洋洋的传入陆寺的耳里。
依旧是听不懂的语言。陆寺只好将停在题目上的视线慢慢往上移，停在石午认真说话的侧脸。窗外的yAn光斜照，在石午苍白的侧脸边缘染上金h，陆寺眯起眼睛，耳里回荡石午讲解数学的声音，他感觉自己沉浸在这种舒服的氛围有点想睡。
手掌托着下巴，陆寺就快要被数学符号堆起的睡意淹没了。
「这样懂吗？」
石午讲完後看向陆寺，陆寺立刻睁开快要闭起的眼睛。他看了一眼试题本上石午注记的端正笔迹，虽然没有一行看的懂，陆寺还是微微点头，接着，他抬手指向同一页的另一题。
「再教我一题。」陆寺抿抿乾燥的唇，开口要求。
石午面无表情，眼神顺着陆寺的手指看去。
这题b较难，石午拿起自动铅笔立刻开始边讲边写，讲了好久都还没讲完。
静静的看着石午不停讲着数学语言，陆寺第一次有种自己就是高中学生的错觉，他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埋没在数学题目沉稳讲述的石午，发现他的脖颈左侧有一颗很小很小的黑痣，藏在满是零碎纱布的伤口里。
盯了许久，彷佛要把石午看穿一样。
「这边，要画辅助线——」
石午拿尺的动作让陆寺瞬间回神，他快速眨眼後，用力清醒看向石午正在画的几何图形。只是石午滔滔不绝的继续讲解，陆寺还是抵挡不住睡意。他托着下巴的手越来越沉，然後直接睡着在自己的手臂上。
「最後只要这样——」
「就完成了。」石午在试题本上写下井字号後，转头看向陆寺。
半张脸埋在手臂里的陆寺紧闭双眼，在石午的数学催眠下成功入睡。石午将笔尖留在试题本上，沉默的盯着陆寺的睡脸。
睡着的陆寺随着平稳的心跳呼x1，肩膀微微起伏。石午将手肘撑着桌面，侧着脸看着他。
与平常可怕锐利的神情和举动截然不同，此时陆寺安静的彷佛没有一点防备。石午轻轻的将握在手里的笔放下，盯着陆寺睡着时无害的表情。
有点可Ai。石午心想。
就这样到了放学，等到全班同学都离开教室，石午才从凝视陆寺安稳的睡脸中醒来。
整理好桌上陆寺的试题本和自己的考古题，石午的视线又搁在身旁的陆寺上，他缓缓伸手想要拍拍陆寺的肩叫他起床。可石午的手都还没拍到，陆寺已经瞬间起身抓住石午白皙的手腕。
陆寺起身的大动作顺带移动课桌椅，和地板摩擦发出巨响。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坚毅锐利，看向前方彷佛是个弑血杀戮的猎人，下一秒就要将刀刃刺向对方心脏。石午睁大双眼，被陆寺的举动吓到忍不住倒cH0U一口气。
「对不起，我——」可一看到石午惊慌的脸，陆寺便就立刻放开他，并对自己反SX的动作感到震惊。他迅速的将椅子往後退了一步，看着石午手腕被自己抓出明显的红sE指印，陆寺蹙起眉头，心脏大力的cH0U痛着。
陆寺懊悔歉疚的表情却映入了石午的眼底，如秋日暖yAn般，石午心里被吓到冰冻的那部份悄悄的在融化柔软。
「我没事。」石午打断陆寺的话，将有着红sE指印的手腕藏进制服外套的袖子里。接着他若无其事的随意翻开陆寺的试题本，眼神别开陆寺的脸，盯着手里陆寺有如小学生般的字迹。
陆寺轻轻喘气，僵y的眼神牢牢的看着石午想确定他说的没事是不是真的，望向石午侧脸时那些还未痊癒的伤在陆寺眼里都格外刺眼。
「不过。」
「你应该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吧？」
抬眸对上陆寺的眼。石午用手指轻敲课桌上的试题本，发出咚咚声响，试图拉回陆寺的注意力。
不知道这本他有没有一题是对的？石午看着满是红字的试题本微微蹙眉心想。
石午眼神专注的驻足在陆寺的试题本上，暖风吹拂在陆寺的颊边，好像在轻轻煽动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感觉。看着石午看起来是真的没事的一页一页翻着陆寺的试题本，彷佛有道r0u碎的星点在两人的周围绽放。
「过来，我教你。」石午小声的说，在陆寺耳里清晰而透明。
☆☆☆
接下来的好几天，陆寺几乎都在石午手把手的数学教学中度过。
那本模拟考试题本每一页都被石午写上满满的注记，每一题石午都秉持着教学原则耐心的对着陆寺讲解。陆寺则是一到自习课便跑到课桌旁挨着石午，对数学题目偶尔认真理解、偶尔放空昏睡。
一题一题的数学拉扯出学生的形状。
这是第一次，他彷佛重拾他原本应有的青春，从头开始当自己是真正的高中学生。
班导对此当然乐见其成，在课堂责骂陆寺的频率相对的减少。
而当班长想要找石午一起写数学竞赛的考古题时，陆寺总是坐在石午的身旁轻轻抬眼，抓准时机漫不经心的对上班长的眼睛，一看见陆寺盯着自己的眼神，班长便会满脸恐惧的逃走。
但随着时间b近b赛，班导对於数学竞赛的培训时间加长，陆寺也只能眼睁的看着石午和班长离开教室。
很快，十一月结束。紧接着迎来的是全校的数学竞赛，虽然数学竞赛在学校并非盛行的b赛，但毕竟班导就是教数学的，因此班导特别密集的加强石午和班长的数学能力。
明明石午的数学已经够强了。
每次待在座位的陆寺看着石午离去的背影都会这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