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发生在叶绍黎去市场买了几颗苹果回家，一时兴起走到厨房想花点时间处里。他以赌博的气势一瞥刀架，以往有九十九点九机率永远找不到的刀具，此刻安安稳稳cHa在刀架上。
叶绍黎选了一把轻巧的水果刀握住握把，成功了，他已经有cH0U起刀不见刀身的预感，不过这次的预感不准，二十公分钨钢刀身弧度优美，适合处里各种水果。
指腹按着苹果光滑的表面，一切、翻转、再切，左右补刀挖出果核，JiNg准分成八小块。
清洗完的水果刀本该放回刀架，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拿刀靠近手上肌肤。叶绍黎不信邪，锋利的刀刃向着拇指稍微使力，轻易划出了一道口子。
细微地刺痛震撼着叶绍黎，他从没想过会如此容易。
整整半年不见辛格，最後一则讯息停在上个月前，思念濒临JiNg神忍耐的极限。叶绍黎有些报复X地又朝自己的手背划一道，这次伤口更深，那以往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方能制造的伤害此时显得轻而易举。
疼痛有助麻痹其他感官，暂时遗忘孤身一人的事实，叶绍黎上瘾般打算再次动手，门铃倏地唱起鸟鸣，吓得他手一松，刀子摔入水槽发出巨大声响。
「该Si！」叶绍黎按住手背上的伤口，急着跑到客厅柜子找医药箱。
会来拜访他的人就那三位，不管是被哪一位看到伤口都很麻烦。尤其是斐守恒，就算撒谎说是不小心切到对方也不会相信；不，最麻烦的应该是秋楠，她会像老妈子那样疯狂碎念个不停。
不对，真正的大魔王是黑巴曼，表面上什麽都不说，一转身跑去跟辛格告状，然後他就会面对最可怕的「以牙还牙」报复方式──辛格会在同样的位置烙下相同的伤。
叶绍黎从头到脚被冷汗浸Sh，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两块OK绷勉强盖住伤口，战战兢兢打开大门。
「是叶绍黎先生吗？有您的国际包裹请签名。」
「啊？」叶绍黎花了三秒才回神，机械地签名後抱着莫约一个挂钟大小的包裹回屋里，觉得方才的自己有些可笑。
稍微冷静点後，叶绍黎将包裹放到桌上，蹲下身研究寄件者，视线跟着手指移动念出名字：「L、i、o、n……，辛格！？」
叶绍黎忽然有种辛格是不是偷偷躲在哪处监视自己的错觉，他半期待半害怕小心割开扁平的纸箱，掀开y如木头的一T成型纸板，见识到里面的东西後，叶绍黎近乎无法呼x1。
圆盘目测大约直径四十公分，b叶绍黎的脸大上许多，似由珍珠雕砌而成，洁净无瑕，抚上它触感如银器般滑顺舒适，感觉手指跟着度上一层圣光。
洁白画布的中央，漆黑饱和的羽翼展翅翱翔，渡鸦没有消失，而是化为他身後的一对翅膀。他脱去西装，身着一半黑一半白的衬衫，保有自身亦融进了他人的祝福与Ai，坚定向前。等在那前方的是几个人、几只动物，以及各式缤纷的花卉植物。
──是未来。
渡鸦带他飞向未来。
叶绍黎注视着这份礼物，视线逐渐朦胧，嘴角持续上扬。
「你看到昨天的新闻吗？拿Alpha做实验那个。」
「听说到现在都还没抓到人，都超过半年了。」
「应该抓不到了吧？其实蛮多人挺他的，连他的助理被他骗甚至变成代罪羔羊也还愿意跳出来说那些话。是非法实验又怎样，都b那些只会出张嘴的政客好太多了。」
「这倒是真的，特别是助理开那场记者会说要代替他完成实验，真的觉得好帅啊！昨天也报导开始募款赞助费了。」
「说到募款，我们之前买的厌世系列NFT，作者Lion宣布把系列作最後公开的那幅未来所得，全部拿去赞助X费洛蒙实验呢！」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我以为他很自我中心，竟然会关心这种议题，好意外……」
「说那只小狗很帅，然後说我自我中心？」等那两名大嗓门的nV子走远，辛格才悄声抱怨。
这个时间点机场大厅门可罗雀，为了不让眼尖路人认出来，辛格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现在总算能拿开口罩透透气。
「我承认我的确自我中心，但那只小狗哪里帅了？」
「嘿，大老远就听到你在碎碎念，说我们坏话吗？」
辛格闻声望去，会这麽调侃他的人只有一人，「好久不见，保镳二人组。」
了解辛格为人的秋楠也不介意，「你可以叫我小楠叫他守恒，不用这麽生疏。」
「再说吧，你们不是重点，来这里g嘛？」辛格挑起一边眉毛，有些不悦。
斐守恒笑说：「当电灯泡。」
「那你又来g嘛？」辛格飘向难得休闲打扮的黑巴曼。
黑巴曼不假思索，「跟你的目的一样。」又道：「另外，我要代替米科尔跟你道谢，因为你的帮忙募资才刚开始就已经一半达标了。」
「我欠他的都还完了。」辛格意指米科尔的枪伤。当初对准霄恩的枪口被米科尔阻挡，不管怎麽说，波及无辜是事实。
可看在黑巴曼眼中，辛格这种时候的不坦率多了点属於他的人情味。
「客套话都说了，主角人呢？」辛格终於从椅子上起身，他以为叶绍黎临时去洗手间还是g嘛，却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人。
「他早上临时接了一个任务，傍晚就会结束。我们其实不是电灯泡，我们是来当向导的。」斐守恒说得诚恳，尽管内心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辛格扭头怒视眼笑得人畜无害的黑巴曼，辛呛的费洛蒙顿时爆发。「临时任务？傍晚才会结束？」
黑巴曼不予之较劲，重复斐守恒的话：「傍晚就会结束。」
辛格恶狠狠「啧」了一声。所以现在怎麽办？真的跟保镳二人组去观光？叶绍黎你可真是给我的大惊喜啊。
「哈啾！」叶绍黎动动鼻子，空出一手从外套内袋拿出手帕擤一擤。从任务中途开始到结束，打喷嚏的频率越来越接近，是不是快要感冒了？
车子驶入独栋小豪宅唯一小道，周边开满不知名hsE小花，无人管理修剪，恣意绽放一整面无尽花海。对面果园结满成熟果实，没有套上防虫袋，任由路灯照出最原始的橘红样貌。
住了好几年的房子旁原来长这样，叶绍黎发现自己从来不曾留意四周景sE。等到冬季来访时又会染上那些颜sE，他忽然有点期待。
小豪宅窗户的灯亮着，叶绍黎老远就发现，下意识加速油门，车轮辗过水泥地发出急刹的摩擦声。他小跑步跑上阶梯，心脏狂跳，钥匙好不容易对准锁孔，奋力推开阻挡眼前的大门。
「你可终於──」
叶绍黎鞋子来不及脱扑向毫无准备的辛格打断句尾，辛格完全没料到叶绍黎会这麽热情。保镳二人组了然地绕过两人踏上玄关，秋楠直接用唇语对辛格说：「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
屋子剩下欣喜落狂的辛格，和还没发现秋楠跟斐守恒已经离去的叶绍黎。
「你怎麽──」辛格再度被打断。
「我很……想你。」光是这一句话，辛格可以感觉到怀里的人彷佛cH0U乾了力气，但叶绍黎没有停止发泄，辛格安静当个绝佳听众，「我不知道怎麽办……所以有时候我就……现在已经不会了，可是我之前……疼痛可以暂时放空。」
叶绍黎毫无掩饰，承认自己做了什麽。辛格刚进到这栋屋子里立刻明了，这里曾经聚集所有的Y暗与寒冷，如同沉入深深大海看不见光。
与此同时，他看见叶绍黎的努力：窗户旁养着不久前买来的植栽，土还是新的；电视下方几组健身器具有固定使用的迹象；书柜摆着几本未拆和已拆的故事书，叶绍黎好像很喜欢这类绘本，他暗自记住，当作送礼的选择。
最後，叶绍黎将他的作品放在客厅内最显眼处。
他看着他的作品，但还是想念他，如此可Ai。
面对这麽可Ai的叶绍黎，辛格到了嘴边对临时任务的抱怨只能默默吞回。
「一个不够就多放几个。」
辛格牵着叶绍黎从客厅开始，茶几、中岛；厨房，料理台角落、冰箱门；浴室，洗脸台边；房间，矮柜、衣橱门──全部摆着辛格的照片或作品。
叶绍黎呆若木J，这麽做只怕会让他更想辛格吧？
他明白自己需要辛格的陪伴，他也并非要辛格为了他放弃工作，只是长年的「坏习惯」没那麽轻易改掉。
「怎麽是这种反应？」除了吃惊辛格还想看别的，例如感动。
「不然要什麽反应？感动吗？」b起感动叶绍黎b较想笑，不晓得的人会以为他是艺术家Lion的疯狂粉丝。
辛格放开叶绍黎的手，走到书桌前拉开cH0U屉，「先声明，我是想在里面放我的照片给你惊喜才会发现的……」辛格说着从cH0U屉深处cH0U出那张泛h的照片。
叶绍黎目光跟随辛格移动，来到摆着简约长形相框的床边矮柜，凝视那只修长的手伸往相框背面，拉出另一面与之成对的相框，叶绍黎呼x1瞬间凝滞。
辛格亲手将叶绍黎和蒋璃晖的合照放进去，相连的另一边是叶绍黎与辛格当初逛市集的偷拍合照。
叶绍黎紧抿着嘴，说不出任何话来。
辛格邀功似的说：「这下总该是感动了吧？」
叶绍黎这次没叫辛格闭嘴，直接拉下辛格的衣领，以吻封住。
思念无法停止，疼痛结痂了却不会遗忘，但那又怎样？
拥有当下的Ai，未来，能继续怀抱这些Ai活下去。
辛格离开几天後，叶绍黎把辛格的独照片收起，换上两人的合照。不只有辛格，还有跟斐守恒、秋楠、黑巴曼一起的合照，或许之後有机会加上米科尔。
只有一个地方维持原状。
细看，那些照片脸上的表情与十年前相b同样幸福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