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吗?对叶绍离来说无疑是最诱人的提议,假如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够在这个怀抱之中迈向Si亡。
那一日错失的,或许能再一次迎来机会。
叶绍黎埋首於外套中,x1入了大口属於「他」的香柏,思觉踏着有气无力的脚步,回到那日冬季。
隔壁空屋很久了,自从独居在两栋b邻大楼其中一间小公寓的阿婆过世後,叶绍黎就不曾听过隔壁的声响。
他已经四岁了,先天的个X和後天因素导致他没有同年龄孩子那麽活泼好动,这样有点缺乏活力闷闷的X格唯一的乐趣就是观察邻居发出的声响,再猜测对方正在做些什麽事情。
也由於隔壁阿婆不晓得为什麽,不论是看电视、听广播电台声、讲电话,甚至连咳嗽,做什麽事都特别大声,所以叶绍黎几乎都能猜中阿婆当下所为。
抑扬顿挫的nV声,代表阿婆在看新闻;高亢的拌嘴拌舌,是电视剧演员的特技;不耐烦的抱怨,表示阿婆口中称为「网路」的东西又不稳定,阿婆正打电话请人解决。
每回阿婆咳嗽,连带也影响叶绍黎清清喉咙,後来他发现阿婆咳嗽的频率变多,以前每到冬天都会特别严重,现在连不是天冷的季节阿婆也是咳个不停,直到後来他就没再听见咳嗽声了,叶绍黎独有的乐趣连同其他声响一起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的某天,叶绍黎缩着身T低咳,无论他如何将自己裹进毯子里面,寒风总有办法钻入挑起他的J皮疙瘩。
他问妈妈为什麽自己会发出像是楼下狗狗吠叫的声音,当时妈妈告诉他那是因为他感冒了,病毒入侵他的肺部让他发出带痰的闷声。叶绍黎偷偷害怕自己会像阿婆一样忽然没了声音,因为他知道那代表他会像阿婆一样从世上消失。
那时他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自己正剧烈咳嗽,蓦然,他也听见了其他声响──来自隔壁,一位nVX和一位男孩,男孩说话的清脆声唤醒空屋的朝气,也大方感染了叶绍黎。
他清楚听见男孩对那名nVX说:「妈妈,隔壁好像有养狗狗。」
叶绍黎为男孩不晓得那是他发出的咳嗽声而嗝嗝笑,同时悄悄地思忖着感冒好了之後如何吓男孩一跳。
然而事与愿违,叶绍黎的感冒迟迟好不了,他一直都觉得好冷好冷,不断在分不清是晕倒还是睡着的浑沌意识中徘徊,他总是靠着隔壁男孩的声音将自己拉回现实保持清醒,途中妈妈塞给他某种十分苦涩的糖果要她吃下,终於他的咳嗽逐渐减少,最後痊癒。
「妈妈,我从来没看过隔壁的狗狗耶,不知道是什麽样的狗狗?好想跟他玩。」
叶绍黎追逐着男孩的声音睁开眼,将门帘揭开一个单眼窥视的缝隙,感受到久违的光线从隔壁窗户照S过来。
「你每天都去yAn台看,他总会现身的。」
「我现在就去。」
「外套穿着不要感冒罗。」
是时候吓他一跳了──叶绍黎调皮想着,便拉开门帘从小屋里冲出来。
男孩见到他时踏踏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不知怎麽叶绍黎顿时害怕了起来,他从没有接触过爸爸和妈妈以外的人,说不定他根本不该出来,他应该回到小屋内。
可就在叶绍黎光着脚驻足原处手足无措时,男孩朝明亮的屋内轻声说着:「妈妈,隔壁yAn台狗窝里的,是一个人。」
「你不要怕,你为什麽在那里?」
冬季末,叶绍黎初次见到7岁的蒋璃晖,男孩双颊和鼻子都红扑扑,穿得圆滚滚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脸上,黑眸映照屋内的暖h饱含鲜明而温暖。
「我、我不怕……那是我家,我住在家里。」叶绍黎转身指着被男孩称为狗窝的斜屋顶造型小屋。
「小璃,你刚刚有说话吗?」
男孩妈妈的询问声惊得叶绍黎一溜烟逃回小屋,躲进毯子内,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更多人,一次一个人就好了。
「妈妈,那个……隔壁yAn台狗窝里有人。」
「好了,不要开妈妈玩笑了,快进来吃晚餐,明天再找狗狗玩。」
「我说的是真的,他头发长长乱乱的,看起来就跟狗毛一样。」
「小璃,那就是狗狗。」
他们的对话叶绍黎听的一清二楚,我是狗狗吗?叶绍黎不由得问自己,但狗的话人应该听不懂才对呀?
还是他刚刚说错话了?应该没有吧?
叶绍黎会这样质疑自己是有原因的,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学习几乎来自於阿婆听、看、说的一切,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连最简单的分辨对错他都做不到。
幸好,男孩於隔日下午的出现驱散叶绍黎内心的不安和迟疑。
「你在吗?」
毫无疑问,那是在跟他说话。叶绍黎从毯子里冒出头,裹着毯子爬出小屋外,停在距离栏杆稍远处,双眼紧瞧对面的男孩。
明明是男孩先找他的,但男孩显然十分吃惊,接着嘟着嘴低声呢喃:「昨晚不是我看错,真的是人嘛!」
叶绍黎说:「我不是狗狗。」
男孩回过神专注眼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麽在那里?你有爸爸妈妈吗?」
「我住这里,你住那里。有爸爸和妈妈,可是爸爸很少,妈妈每一天会给我吃饭,喜欢妈妈。」
大概是很久没人跟他说话了,叶绍黎打开话匣子似的说了一长串都没停歇,还说到咳嗽。
男孩很有耐心听他说完,然後会停顿一段时间才开始下一个提问。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怎麽不是住在里面?」男孩指着自家落地窗内,又指了指叶绍黎家的。
叶绍黎摇摇头,「爸爸说这里才是我家,我要住家里。」
见男孩眉毛忽然下垂,声音也没了刚才有活力,叶绍黎再次担心起自己是否又辞不达意,然而此刻他更加害怕男孩不再找他说话。
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说这麽久的话,就连妈妈每次拿饭给他也都来去匆匆,稍微对话个几句就会被爸爸大吼,叶绍黎一直觉得与自己「说话」是不是一件不能做的事情。
「你还好吗?」
就在叶绍黎像做错事般低着头将毯子抓得更紧时,男孩的声音突破盘踞叶绍黎脑中的束缚,给出了清晰的答案。
叶绍黎倏地移开脚下一成不变的灰sE磁砖,直视前方。
「你几岁了?」
叶绍黎想了一下後说:「5岁。」
「你有去上学吗?」
「什麽事上学?」
「除了爸爸妈妈你还有见过其他人吗?还是有其他人看过你吗?」
「住在你家的阿婆,可是我没有从家里出来,还有你……有爸爸、妈妈、和你。」
男孩正用持续的对话告诉叶绍黎这是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他给了叶绍黎一把解开桎梏的钥匙,而叶绍黎紧紧握住──他终於肯走到栏杆处,两人间大约只隔了一个成年人手臂的距离。
「最後一个问题,你叫什麽名字?」
叶绍黎露出灿烂笑容,「我没有名字,你可以给我一个吗?」